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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车厢彻底沸腾,是因为一个老酒鬼。
刚开始大家不知道他喝醉了,只知道他一直在骂骂咧咧的找什么东西,后来列车员过去问他,才知道这人是喝醉了。
那人说是找不到老婆了。
于是列车员在车上帮他找到了他的老婆。不过是不在同一节车厢罢了,老人家都是这样,不懂得网上订票电话订票这些东西,甚至不知道可以和人换座位。
安静了没一会儿,那人又开始骂,说是包里的五千块钱被老婆偷去了,两个人在车上撕扯着揪打,谁也不遑让。列车员拉开他们劝慰,怎么都不听,依旧骂骂咧咧的,到底让陈榆他们这些局外人看了笑话。
后来,挨了打的女人坐在了陈榆的旁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她低头翻了翻书包,想找一包卫生纸给女人擦一下。但是列车员快了一步,递了一包纸巾,陈榆就继续闭上眼睛沉默了。
没一会儿,列车员带女人去了另一节车厢,男人却是怎么拉扯都不动地方。列车员没办法,只能原地就坐教育,男人依旧醉醺醺的,蛮不讲理。
据坐在陈榆对面旁边座位的一个男人,也是这俩人的同乡说,这俩人是半路夫妻,男方死了老婆,女方死了男人,于是就这么凑合着过了,连证都没扯。怪不得刚开始吵的时候,那个酒鬼一直吼着不合法的夫妻呢,原来竟是这样。
听完这些,陈榆就有些迷糊了,嘈杂的声音也阻止不了睡意的侵袭,于是她又睡了过去。迷瞪了一小会儿又被吵醒,反反复复,了无睡意。
那些人在黎明五点钟左右时候下了火车,而陈榆这个车厢的所有人几乎都是一夜无眠。
拖着行李艰难走出火车站,阳光照下来,似是而非有些眩晕,身在梦中的感觉。她想起从前听人说的:“北方冬天穿厚了并不觉得冷,南方的冬天才是真的冷,侵入骨髓的冰寒。”
那时候她只是笑笑,如今自己沦落到这般境地,也才算是感觉到了冷意。
裹紧身上有些宽大的羽绒服,低着头走入人海。
可能不是冷,只是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穆源不在这个城市,她下了车给他打电话,他说昨天晚上已经离开了,因为另外一个城市的工程出了问题。
陈榆绞着衣角问他:“你能回来吗?我想你了。”
穆源说:“陈榆,你乖一点回学校,我有时间了就去看你。”
她有些想笑,在她终于想要在感情上勇敢的时候,却没了让她表现勇敢的时机。
大约这就是有缘无分吧。
后来,她对穆源,再也没有了不管不顾的心思。
痴傻一次就够了,傻多了倒惹人厌烦。
她挂电话时候甚至有些绝望,可是,又能如何呢?
满身风尘,一身狼狈,竟是为了奔赴一场意料之外的告别。
不过她这一路上也是平和,除了睡的不好,精神倒还是不错。大抵是平静的,心里和一次长长的呼吸同样无声的柔软。
她带着一腔孤勇上路,最终没有见到想见的那个人。
半梦半醒时分,陈榆不安稳的翻了个身,被房门外隐隐约约的嘈杂声惊醒,仔细听却又听不真切了。揉了揉眼睛方察觉,这里是一个离从前遥远的北方城镇,在这人烟袅袅茫茫荒山雪原中房子里,隔壁房间住着一个叫秦周的男人,他还带着他的兄弟,她不是孤身一人。
只是这里离穆源很远,远到她有些思念他,却也只敢偷偷在梦里思念。
闭上眼睛,她复又睡去。
一场梦而已。
第二天早上起来,吃了些简单的饭菜,几人便告辞离开。
坐到车上,陈榆敏锐的发现,他们之中,少了一个人。
而其他人,却又默契的谁都没有提起少了的那个人,陈榆明白,大约少的那个就是昨天报警和在他们房门外偷听的人。
虽然不知道秦周怎么把人揪出来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处置的,但估计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可是她并不是多么在乎。
在她心里,所有背叛者都该死。
无论亲情,友情,爱情。
看了一眼一直低垂着眉眼不说话的陈榆,又看了看在他们身后,离他们不远不近始终隔着不远不近距离的一辆吉普车,秦周在后座拍了拍开车的周遥的肩膀:“坐到后面来,我开车。”
周遥立刻把车开到路边停下,麻溜的从驾驶座爬到了后座。
陈榆扫了一眼坐在了驾驶座的秦周:“怎么了?”
秦周向后看了一眼,声音冷凝:“这次大约见不到买主了。”
“怎么了三哥?有人跟踪?”
后座的一个人放低了声音问道。
“还不确定,你们观察一下后面那辆黑色吉普,跟了我们很久了。”
秦周向后示意了一下,路名马上转身跪在后车座上,趴着车窗向外看。
陈榆心下暗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她偷偷看了一眼秦周,这个人,警觉性真的太高了。
“三哥,车上总共五个人,司机心理素质很好,应该属于谈判型,真对上了,估计他会和我们谈判。副驾驶坐了一个人,应该属于狙击手之类,后座三个人,暂时不确定。估摸着应该有两个人是近身搏击比较突出。”
仔细看了半刻钟,路名扭转过身子,在后座坐好,低声交待着情况。
陈榆:“……”
贴着那么厚的玻璃纸,你是透视眼么。
仿佛感觉到陈榆的疑惑,秦周低声解释:“看车轮下压重力,路名学过这些。”
陈榆:“……”
所以这究竟是一群□□还是一群高智商知识分子。
突然好想表演胸口碎大石。
明明很欢乐很逗比的人,突然变身科学怪人,真的好难接受啊。
“你怎么知道车上坐的人什么样子?”陈榆转头问路名。
“这个嘛,三哥教我的,说是要观察入微,以前这些都是三哥推测,后来这几年就成了我的职责。”
路名摸着脑袋傻傻的解释给陈榆听。
陈榆:“……”
瞥了一眼专心致志开车的人,这个人,总是会带给她惊喜,他身上究竟还有什么技能是她所不知道的?
“在学校学的?”
她伸出食指捅了捅身边专心开车的人低声问道。
“嗯,没什么,他们都知道我念过的学校。”
陈榆:“……”
所以她在费尽心思的替他掩饰个什么劲儿?
气呼呼的把头扭到后面,隔着几个脑袋看着身后那辆黑色吉普。
看了一会,她突然说:“六个人,后备箱还有一个。”
秦周:“……”
路名眼睛一亮,兴致勃勃的凑上来问她:“你怎么知道的?”
“刚刚过了一道冰雪堆积的小丘,假如我们现在在正常道路上,那么冰雪堆积的小丘就相当于一条减速带,普通人开车过减速带,虽然会减速,但也只是慢到不会把后座上的人颠起来的地步,而这个司机,减速的时间,按估算,他应该是刻意避免了后备箱颠簸,虽然他提前减速和延迟减速的时间最多不超过五秒钟,但是我猜,后备箱应该还有一个人,而且是个挺重要的人,或许是个女人也说不定。”
陈榆说完,一车人都没有说话,尤其周遥那个精明又会算计的人,这次居然以惊惧又赞叹的眼神看着她,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咬了咬牙,她看了一眼秦周,发现本该好好开车的人,正握着方向盘绕有兴趣的盯着她看。
“看什么看,不是你和路名说的要观察入微么。”
她颇有些恼意。
“是啊,我说的,没想到你这小丫头还挺会现学现卖的。”
秦周开车之余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长头发,陈榆剜了他一眼没说话。
莫名被塞了一嘴狗粮的其他几人:“......”
不想理会这些跟踪的人是什么居心,之于陈榆来讲,只要无性命之虞,她都是放任身边的危险之人作妖,作死了最好,作不死,她不介意最后推波助澜一把,所以放开了心思,她准备睡一会儿,但是她未曾注意到她闭眼的刹那,秦周看向她复杂又冷凝的眼神。
这些年,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才能把当年那个以着甜甜的目光看世界的女孩子,变成如今的模样?他查过她,一切都干净的像是被刻意抹杀掉了,除了她与她那个哥哥穆源的纠缠。
车上一时无话,七人各怀心思。
最终打破这份宁静的是周遥的手机铃声,他接了电话脸色骤变:“三哥,回程,这次不是送货,对方是要你的命,金爷不知情。”
秦周:“下个路口转弯回去,金爷那边怎么样?”
“据说被上面控制了,不让透漏消息给你,刚刚打电话的是金爷身边的小八,我们的人。”
“被上面控制了?看来这次要货的人来头不小。”
秦周向后看了一眼紧跟着的车冷笑一声。
“估计不是高先生,感觉他没有那么大能力,但不得不防他趁乱分一杯羹。”
陈榆突然出声。
“说的对,这次的对手估计很强,从前上面压根儿不会做出拿三哥的命去换一笔交易的事,所以一定要小心。”
周遥点头应道。
秦周:“没事,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做了这么多杀人越货的事,这条命没那么容易被取走。”
陈榆转头瞪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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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代了一下陈榆对穆源死心的原因。
她的离开对于她来说更像是一场救赎。
只是她没想到,这带着期待的救赎会让她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