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沧海水

　　李渝打电话给苏培，说是李泽请他们一起出去吃顿饭。
　　苏培这几天被程巍说得有些尴尬，这时候突然看到李渝的来电反而不知所措。最后接了，听到这个答案，颇有些哭笑不得。
　　“李泽？”他问。
　　“对。”李渝回答，“刚刚打来问我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苏培想想，大致也是了然了，估计是因为贺婉言的事情，李泽最近和他母亲闹得僵持不下，再叫上家中出了些事情，两人就更下不了台面了。李沫现下出国不在，估计也就只有找找李渝了。
　　他抬头找找小陈，说：“我问问我这里几点会结束，应该没什么事情。不过你们自家兄弟之间吃个饭，我去了反而不好。”
　　他拒绝得委婉。
　　李渝说：“我一个人见到他也不知道说什么。而且，他说着是全家人来的，你要是不去，倒显得我们不给他面子了。”
　　这个名头大了，沉甸甸没法回避。苏培无奈地说：“好吧。我看看——”
　　他招呼了下小陈，问了声这里几点结束。
　　Joie给他找了一个广告代言。厂家是个有心的人，在这支广告上面破费了几番心思，广告创意极佳，合作的公司也是顶尖。于是拍了几天，也算是项累活了。
　　小陈正帮他拿着东西，听见了，抬手看了下手表，说：“估计快了，4点之前肯定能结束。”
　　这场地人烟嘈杂，小陈站的地方不远，但是说话还是要破费几分力气。
　　他点点头，对着手机说：“我这边估计不一会就结束了。你把餐厅地址时间给我，我等会儿就让司机送我过去。”
　　“你在哪儿，我过来接你。”李渝的声音有些挑高。
　　“不用不用。”他连忙说：“这里有点远，我待会儿让司机送去估计时间刚刚好。你从公司过啦，还要绕一圈——”
　　“好吧。”李渝说：“我等会儿确定了告诉你。你慢慢来吧，也别管他，李泽这个人，估计也没有什么事。”
　　“好，好。”苏培应着，说：“我这里还有一些事情，不说了，待会儿联系，先走了。”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说完，就挂线了。
　　苏培看看手机，也不知道晚上怎么办。

　　下午来的时候时间刚刚好，苏培进了包厢，发现李泽已经在里面了。
　　不仅仅是李泽，还有贺婉言和李迪。
　　他们一看到苏培推门而进，立马就站起来，笑着打了声招呼。
　　苏培对着他们笑了下，也算是应答了。
　　贺婉言推了推李迪，李迪立马说：“伯伯好。”
　　小孩子有些怯生生，站在自己妈妈的旁边，看着苏培，一动不动。
　　苏培对着他招手，说：“你好。”
　　又对着李泽和贺婉言说：：“李迪是吗？真懂事，比我们家西西好多了。”
　　贺婉言立刻就笑了，说：“哪里，小孩子害羞了，什么话都不敢说，打个招呼都畏畏缩缩的。”
　　又说：“哪里比得上西西啊，西西多大方，上次看到她在幼儿园里面表演，舞跳得真好，一点都不怯场。”
　　苏培说：“她就是不怕生而已。”
　　“不怕生才好，孩子活泼。”
　　苏培拉开一张椅子坐下。这家餐厅装修的优雅，环境舒适，东西不错，价格也贵。
　　李泽问，：“我哥呢？怎么这会儿还没有来？”
　　苏培就说：“估计就快到了，他去接西西，路上耽搁了会儿。”
　　“哦，没事，慢慢来。”倒是贺婉言回答，“一家人好不容易凑在一块儿吃顿饭，多不容易，可惜李沫一家子都不在，不然就是齐全了。”
　　她说得诚恳。
　　苏培也就是笑。
　　李渝没过多久就到了。西西被他抱在手上，还颇有些不开心，嘴上不停地嘟哝什么。后面还有人跟了进来，是李汾。
　　李泽叫了声：“哥，你来了。”
　　李迪也跟在后边怯怯地叫了声。
　　李渝也不客气，随意地点了点头当作是应答。
　　倒是西西看到苏培就眼睛一亮，明显侧过来要抱，一直折腾着不停。
　　苏培马上上前来接过手，把她放到一边，还拿着手在她头上摸了摸。
　　西西问着：“Daddy你最近都去哪里了，我怎么回家都看不到你了。”
　　说着语气还有些委屈。
　　苏培把她抱在怀里揉揉，冲着对面几个人歉意地笑了笑。
　　李汾本来就跟在后边，一进来，就喊了声：“哥，婉言姐。”
　　李泽也只是简单应了声就当完事，反而是贺婉言，站起来把她拉到自己一边坐下，笑得开心，说：“我都忘记了，今天居然没有把你一起叫过来了。”
　　又对着李渝这边说：“李汾最近都住在你们家，麻烦你们了。”
　　这句话说得诚恳。
　　苏培本来想着李渝会回答着，不过过了会儿，也没有看到他什么动静，反而自己拿着本菜单。看着贺婉言都有些尴尬，只好自己回答说：“没什么，她都这么大了，我们也没有照顾什么，又不是西西这样小孩子了，都要一边有人服侍着。”
　　贺婉言就从一边拿着本菜单放在李汾面前，说：“还是麻烦你们了。我觉得，既然家里面不好回去，不如就去住我们那边好了，反正我在家也方便，都是一家人。”
　　李汾坐在一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这句话她不好回答，倒也只是接过了菜单，摊在面前。
　　贺婉言也不在意，接着说着话：“我们还是先点东西吧。这地方，我们来的次数多，东西是做的好，据说厨师都是专门挖过来的，口味正宗，很值得吃一次。”
　　于是苏培就笑笑，拿着菜单递到西西面前。其他人也各自说着话，也算是过了这个话题，各自慢慢地点着菜。
　　西西是凑到苏培旁边，咬着他耳朵说：“爸爸要让我住幼儿园去。”
　　颇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样子。
　　这件事情苏培也不知道，听到有些吃惊，问：“真的？你爸爸说的？”
　　西西肯定地点了点头，说：“前几天他还问我想不想和小朋友住在一起呢！今天回来的时候，还告诉我可以试试看，下个星期去幼儿园住住看！”
　　说得都有些快哭了的味道。
　　她拉着苏培的衣服，低着声音急急嘟哝着：“Daddy我才不想住那儿呢！我就不想住那儿！你不能让我住那儿！”
　　这句话说得响了，倒是大家都听见了。
　　贺婉言本来是和李迪一起说着话，听到声音，抬起头来，问：“西西这是怎么了？”
　　苏培笑着说：“没事没事，她只是自己有些不开心。”
　　“估计是这儿无聊了。”贺婉言回过头看看李迪，说：“迪迪，你陪着妹妹玩一会儿？”
　　李渝皱皱眉头，把西西抱到自己一边，估计是严厉地说了些什么，倒是不再听到小孩子说什么了。
　　他说：“没事，小孩子闹闹脾气而已。”
　　西西被说得颇不开心，低着头不说话了。
　　倒是贺婉言也就是笑了笑，反而没说什么。
　　菜陆陆续续上来了，一盘盘挺精致的。苏培自己尝尝，又哄着西西吃。西西是真的不高兴，推三阻四也没有吃什么东西。
　　苏培看着有些无奈，反而不知道怎么好。
　　李渝问：“你最近都不在家？”
　　这句话就是冲这李泽问了。
　　李泽被问道，先是愣了下，才说：“最近是没怎么回去了。”
　　李渝皱皱眉头，说：“我看你最近也没有在忙什么东西。”
　　这就有些指责的味道了。
　　李泽也被说得没有什么话。
　　反而没人说话了。
　　李渝倒是没有什么，拿着筷子自己自顾自吃了起来，看见西西还在一旁闹着脾气，也有些不高兴。
　　苏培有些看不过，问贺婉言：“李迪比西西大吧，在哪里上幼儿园呢？”
　　贺婉言急忙说：“大一岁左右吧。李迪是5月份生的，我以前都带着他在A城，也是在那边上的幼儿园。”
　　“A城？”苏培说：“有点远。来这边也不是很方便，你就一个人带着孩子？估计挺辛苦的吧。”
　　贺婉言反而笑了笑，说：“带着个孩子，都是挺辛苦的。”
　　这时候反而是李泽开口了。他把筷子放下桌上，发出清脆响声。连苏培听着都皱了皱眉头，倒是把注意力都吸引住了。
　　李泽说：“哥，我们就直说吧。你知道，婉言一个人在A城带着个孩子，有多不方便，两个人单独住着也辛苦。婉言觉得没关系，我都觉得不行。我今天请你们一起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我妈妈你也知道，最近家里出了点事，反而不待见婉言了！我是以前怎么说都不答应了，宁愿让着李迪就这样在外边。我就想让你们也帮着我说说话，不能就这样拖着了。”
　　贺婉言听了，反而有些尴尬，一旁对这李泽轻声说着：“别说了，现在说这些话，像什么样！”
　　包厢小，倒是都听得一清二楚。
　　其实大家都料到估计就是这么一回事，原先扯着拉着不说破，糊着窗户纸各自不透。现在一句话点开了，苏培反而不知道怎么说了。
　　他不说话，也不好当作什么都没听见继续吃着饭了，只好坐着。
　　整个包间都安静下来，没人说话，也没有继续吃东西了。
　　李渝皱皱眉，说：“这件事，本来也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妈妈那里我们也是不好说话的，老头字那里也说不上什么事。最后还是要你自己说话，我们反而都帮不上什么忙。”
　　这就是拒绝的意思了。
　　说实在的，李渝现在在家里自然也做不了主，可是毕竟是长兄，加上李沫是不管这些东西的，一些关键时刻也说不上什么话，倒是他现在分量最重。程媛熙毕竟只是个后母，有些东西也是藏着掖着在暗处不好明说，他明着开口的东西，无论程媛熙再怎么看，也不好就全反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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