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与长孙皇后

　　晚上，李世民端着一碗药来到李渊的房间。
　　“爹，你睡了吗?”李世民敲了敲门问道。
　　“还没有，进来吧。”
　　李世民推门进屋，看见李渊只着了一身中衣，披着一件单衣坐在桌前看书。李世民把药放到李渊面前说道：“爹，这是一副解酒滋补的汤药，你把他喝了吧。”
　　“这是你弄得？”
　　“不，是无华。”李世民不想邀功。“她看您这几日酒喝的太多了，又劳心费神的，所以就让医正开了服药给你。”
　　“这孩子，有心了。”李渊长出了一口气，说道。
　　“爹，以后有什么事，你不要憋在心里，毕竟还有我和大哥。”
　　“你虽然成亲了，可是毕竟年岁还小，爹还不想把你卷进来。不过这次确实是要谢谢你了。”
　　李世民听罢不觉一愣。
　　李渊点着他的头，笑道：“你内那点小伎俩，还瞒得过我去。”
　　李世民不还意思的笑笑。“只要能帮爹解了围就好。对了，爹。听说又要东征了，不知道您还去不去督运粮草了？”
　　“不去了。虽说皇上现在不再疑心于我，但是还是对我放心不下。去年杨玄感的教训还在那里放着呢，他怎会放心让我去做这么重要的事情呢。不过也好，你哥哥今年都二十六了。你母亲去世时，除了为父，就是你哥的婚事让她放心不下。现在也快到除服的日子了，为父打算除服之后，赶紧给你哥把婚事办了。你娘去世了，家里虽有万姨娘打理家事，但是她总归是庶人，上不了台面。所以我想把这件事交给无华，由万姨娘协理，你看呢？”
　　“既然父亲决定了，那就这样办吧，儿子也会帮她办好这件事。”
　　“瑞雪，把这盘紫柰（苹果）放桌上去。瑞秋，这个花瓶不能放在这儿，要放妆台上去。”
　　长孙无华为了给李建成布置青庐，忙的事脚不沾地。李世民走进来看见她满脸是汗的样子，不觉有些心疼。
　　“收拾的怎么样？”
　　“就快好了，一会儿叫万姨娘来看看，看看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长孙无华一边擦着脸上的汗，一边说。
　　“那就好，这几天也辛苦你了。”
　　“诶，那百子帐可不能这么挂，都歪了。”
　　李世民的话还没说完，长孙无华又忙开了。小丫头瑞云和瑞春拿了百子帐正往床架上上挂，可挂了几次都是歪的，长孙无华只好爬上桌子去帮她。等挂完了百子帐，长孙无华用手去摸脸上的汗，不想却抹了一脸的灰。
　　“瞧你的脸。”李世民忍不住笑道，“都快成花猫了，快去洗洗吧！”
　　长孙无华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也笑了。一定是刚才从桌上下来时，蹭到了床顶上的灰了。
　　“快把床顶再擦擦，都是灰。”
　　“诶。”瑞春答应一声，忙拿了布子去擦床顶。
　　“收拾好了没有？”随着话音，万姨娘走了进来。
　　长孙无华和李世民急忙冲她问好，“姨娘好。”
　　“姨娘，你看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放吗？”长孙无华说道。
　　“不错不错。不是我说，这可比你们的青庐华贵得多，也不是我说，你爹还是有点偏心。”
　　“姨娘话也不能这么说，”长孙无华笑道，“不管怎么说，大哥是长子，承担的责任也大，理应如此的。不能因为我先进门，而亏了嫂嫂。”
　　“好了只要你能想通就行。新娘子什么时候到?”
　　“今天下午，我已经让常叔在外面租下了一个大宅子，把他们安排在那里，既安全又方便。”
　　“还是你想的周到，这样还能省一大笔费用呢。相公真的是没看错人。”
　　坐了将近二十天的马车，终于到了地方，郑观音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她一进门，就躺倒在了床上。真舒服啊!有好几天没睡床了。郑观音躺下就不想起身了。
　　她的贴身丫环翠竹知道她的脾气，不敢叫她起来脱衣，只得替她把衣服脱了，擦洗一番，盖了被子，这才退了出去。
　　第二天太阳照进了房间，郑观音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一时感觉心情大好。
　　翠竹听见动静，急忙带了小丫环进来伺候。一个小丫环端了水盆在她面前跪倒，翠竹则拿了手巾给她净面。净完面，郑观音这才下了床，在梳妆台前坐下。梳妆台上的凌花镜里映出郑观音那如鲜花般的面容。郑观音的样貌在几个堂姐们里是最出挑的，再加上又和关陇的唐国公李家订了婚事，这地位自然是高高在上了。郑观音一想到众姐妹那艳慕的目光，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梳妆完毕，用过点心，郑观音在翠竹的陪伴下去了花园。
　　这里的花园虽不大，却错落有致，倒是别有一番情趣。这里还有一汪碧水小池，池中几尾红鲤正在觅食。郑观音便信步进了池边的小亭坐下休憩。
　　忽然有个丫环跑过来说道：“姑娘，李家二公子来了，成嬷嬷
　　问您还有什么需要没有，好去回那李二公子。”
　　郑观音想了想，却问道：“那李二公子你可见着了?”
　　“见着了。”
　　“他长什么样？”
　　“他长得挺俊气的，脸圆圆的。”
　　“好了，我知道了。你带我去前庭瞧瞧吧！”
　　翠竹和那个丫环听她说要去看李二郎，她们不由得大惊失色，急忙齐声说道：“姑娘，这可使不得。你还没嫁过去就见婆家人是不吉利的。更何况这是二公子，又不是你要嫁的大公子。要是被人知道会被……”
　　“会被什么？”
　　“会被耻笑的。”翠竹小声说道。
　　“耻笑？这件事只有你们两个知道，要是真被人知道了，也是你们俩说出去的。你们难道……”
　　翠竹和那丫环吓得跪倒在地，“奴婢不敢！”
　　“谅你们也不敢！”郑观音冷冷一笑，接着她又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也就是躲背后看看罢了。因为这李二郎毕竟是李大郎的弟弟，同父同母，虽差着些岁数，但模样总该是差不多的。我总得知道我嫁的那个人，是美还是丑吧!”
　　跪在那儿的翠竹心说：“您都已经到这儿了，不管是美是丑，您都得嫁！”
　　“好了，你们都起来吧!”翠竹和那丫环从地上爬起来。“带我去前庭。”
　　“是。”
　　出了月亮门，来到前庭院落。刚好门边有一棵紫丁香，郑观音恰好又穿了件淡紫色的春衫，郑观音就就势躲在了紫丁香的树背后，和那一树的花儿容为了一体。
　　那丫环就进去回话了。没多久，就见一男一女两个人和成嬷嬷从前庭里出来。那男子不消说肯定就是李二郎了。他的年纪不大，看样子也就十六七岁。不过倒真的是面如满月，气度不凡。郑观音不觉心中暗喜。在看他旁边的那个女子，虽然还带些孩子气，但做的却是妇人的装扮，郑观音的心中不免有些狐疑。
　　等他们走远，郑观音从紫丁香的树后走出来，叫住了正要回转的成嬷嬷。
　　“成嬷嬷。”
　　成嬷嬷吓了一跳，抚着胸口说道：“姑娘，你怎么跑出来了?吓了奴婢一跳。”
　　“我问你，刚才那个人可是李二公子？”
　　“是的。”
　　“那他旁边那个女子是谁?”
　　“她是李二公子的夫人。”
　　“什么？我这个做长媳的还没进门，她这个做次媳的倒先进了。你去问问他们家什么叫长幼有序，怎么连一点规矩都不懂。像这种不懂规矩的人家不嫁也罢!收拾东西回家！”郑观音一跺脚，转身跑进了内宅。
　　什么不嫁了!这怎么行！成嬷嬷吓坏了，她急忙追过去喊道：“姑娘，这可不行的啊!”
　　郑观音可不跟她罗嗦，径直回房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任成嬷嬷怎么敲就是不开。
　　成嬷嬷没办法急忙跑到李家。她本来打算找李渊，可下人们说家里的事现在都是二少夫人打理，她又只好硬着头皮来找长孙无华。
　　“什么她不想嫁？”长孙无华听完她的话，莞尔一笑，问道，“这是为什么呀？”
　　“是因为……”成嬷嬷一脸的为难。
　　“嬷嬷你照实说罢，我不会为难你的。”长孙无华温和地说道。
　　“是因为您先进的门！”
　　“原来是因为这个。”长孙无华冷冷一笑，“你回去告诉你们家姑娘，谁先进门谁后进门是长辈们的决定，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如果她因为这个不想嫁，我们李家也不勉强。她要回去就尽早回去吧!那院子可是租来的，用完还要还给人家呢！另外你告诉你们家姑娘，这亲事是郑家族长亲自定的。如果她不想嫁可以，大不了禀明了郑家族长另换一个姑娘来结亲便是。不过到时候她能不能再嫁得出去，可就不好说了！”
　　“这个奴婢明白。”
　　“既然明白我也就不多说了。瑞秋，送客！”
　　成嬷嬷不敢多言，只得泱泱离去。
　　“小妹，这么做行吗?”李世民看着成嬷嬷远去的背影，无不担心地问道。
　　“你放心吧，没事儿的。她其实就是想争个当家主母的位子坐坐罢了！如果有娘在她不敢这样的。”
　　“但是她万一真的会了荥阳怎么办？”
　　“我想她不会的。就是她想，这个成嬷嬷也不会同意的。毕竟郑家是有头有脸的人，他丢不起这个人。不过这个当家主母的位置，我也不稀罕，等她进了门，交给她便是。”
　　“你说什么？这宅子是租来的！闹了半天，这李家竟然是个穷鬼，连个宅院都买不起！还说什么皇亲国戚，官宦世家。哼！根本就是骗人的！”一听说这个宅院是租来的，郑观音的气就更不打一处来了。“翠竹收拾东西回家！”
　　“姑娘您可不能走啊!”成嬷嬷急忙阻拦道，“您如果因为这些事情不肯嫁，这要是传出去可不好听啊!”
　　“不好听又能怎么，难道就让我受着窝囊气不成，大不了把聘金还他就是。”
　　“姑娘你说的简直都是浑话。这婚哪能说退就退的。再者说了，您就是退了亲，这以后谁还敢取您呐！就是老爷夫人知道了，也不会同意的。更何况这还是族长亲自定下的。您就是不顾老爷夫人的面子，族长的面子您总得给吧!”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郑观音问道。
　　“依奴婢看姑娘还是嫁了吧!毕竟李大公子是唐国公的嫡出长子，将来的爵位和家业还不都是他的。到时候你可就是正儿八经的国公夫人了。”
　　“说的也是。不过我可听说我那个公公身体可好的很呢!这我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李大公子是长子，你只要想法把他拿住了，还怕什么事不好办吗？”
　　“嗯，你说的倒也挺有道理。只不过这也太便宜他们了！”郑观音说道。
　　“不管便宜不便宜，到时候他们家还不是您说了算！您说不是吗?”
　　“那好吧!唉!我就只有免为其难了。”
　　成嬷嬷见把郑观音说通了，终于松了口气。
　　到了成亲这日，李府里是热闹非凡。郑观音在成嬷嬷的扶持下进了青庐。行过夫妻之礼，郑观音将遮面扇移开。当她看到李建成的时候，心不由得凉了半截。虽然李建成和李世民长得相像，却是了一脸的老相，而且没有李世民那种卓而不凡的气度。
　　“滚，滚出去！”
　　夜里宾客们都散去了，累了一天的李府家人也都各自回屋睡了，就在这时，从李建成的青庐之内传来郑观音的喝骂声，接着就是咚的一声门响，李建成被郑观音从青庐里赶了出来！
　　“告诉你姓李的，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什么皇亲国戚，什么官宦世家，其实就是一帮粗俗的穷鬼贱民！”
　　叫骂声传遍了整个李府，自然也传到了李世民那里。李世民气不过，想要去找郑观音理论，不想却被长孙无华拉住了。
　　“骂就让她骂去吧，骂够了她也就不骂了。做人嘛总得有点气量。一会儿，你去找大哥，让大哥去他的那个小姨娘那里过夜，别的什么都别说。”
　　李世民来到李建成的院子，看见李建成正一脸愁苦的站在院里。
　　“
　　+哥别理她。这么晚了你先到莺凝那里睡去吧。”
　　莺凝是李建成的小妾。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难道还不让人睡觉了！”
　　李建成只好犹豫着去了。
　　郑观音骂了半天，竟发现没人应声，把门拉开一瞧，院里一个人也没有，不觉更来了气。
　　“好啊，你们一个个的还挺会欺负人！告诉你，我郑观音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嫂嫂，你怎么了？发这么大脾气！”长孙无华从院外走了进来问道。
　　“你们就会欺负我！”
　　“欺负？”长孙无华冷冷一笑，“大哥都被你赶跑了，你说到底是谁欺负谁呀？”
　　“你……你们……我不活啦!与其受你们这帮贱民欺负，我还不如死了好！”郑观音坐在地上又哭又叫地撒泼道。
　　“贱民，您说的对，我们是没有你们郑家高贵，我们就是贱民。如果您觉得嫁到我们李家委屈了嫂嫂，嫂嫂不想活也是有情可原。但不知嫂嫂想怎么死？我也好给你准备准备。”长孙无华笑呵呵的说道。
　　“你......”郑观音一下子被咽住了。
　　“其实我知道嫂嫂这么做不外乎就是为了争个高，好确定在这个家的地位。但是你要是死了可就什么都争不上。死了死了，一死可就都了了。其实今天是大哥和嫂嫂大喜的日子，我实在不想说这些不吉利的。”
　　郑观音听了长孙无华的话一时竟是无语。
　　“嫂嫂不说话就是想通了，既然相通了，那就从地上起来吧!来我扶你。”
　　“不用你扶！”郑观音把长孙无华推到一边。
　　“那好吧!成嬷嬷快把嫂嫂从地上扶起来。另外帮她梳洗梳洗。”
　　“是！”
　　成嬷嬷急忙答应一声过来把郑观音从地上扶起来，并让小丫环打了水来，帮她梳洗一番。
　　“瑞秋，把账簿拿来。”长孙无华冲门口喊道。
　　瑞秋答应一声走进来把账簿递给长孙无华。长孙无华接到手里放到郑观音的面前。
　　“这是府里的账簿我本来打算明天交给嫂嫂的，今儿我既然来了，就就势交于嫂嫂吧!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了。”长孙无华转身要走，不想却又被郑观音叫住了。
　　“诶，等一下。你哥他去哪了？”郑观音红着脸小声地问道。毕竟新婚之夜，丈夫在外面过夜，传出去总归不好听。
　　“他在莺凝那里，还烦劳嫂嫂自己去把他找回来。”
　　郑观音无奈，只得问了路径，亲自去请李建成，也不知道她怎么说的，反正李建成最终还是跟着她乖乖地回了青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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