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百合香

　　回到宿舍，顾小乙照旧送来了杏仁糕。坐在桌子前，拆开纸包，将那软软酥酥的东西放入嘴中，有些甜。昨天顾小乙的话还在耳畔，“这糕点其实不是耀森给你的，是懂事长找来的，耀森哥跟我一样，都只负责跑腿。”

　　我掏出手机，拨了森亿的号，一排数字好不容易敲出来，但终是觉得不妥，又将它们一一清除了。拍拍头，安慰自己说：“没别的意思，我仅仅只想跟他说声谢谢而已。何况，他帮过我那么多，一声感谢，自然是应当的。”再将那排在心中烂熟的号码敲出来，却想起了刚才雷奥的那句，“苏洛，你可记着，森亿于你，是姐夫。”

　　姐夫一词落在我的指尖，手似被针扎了般，隐隐作痛着。我摇摇头，还是将这串号码删了去。

　　重复折腾了好几次，森亿的电话却打了过来。我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咬咬手指，半晌，才按了接听键。“喂？”我的嗓音有些颤抖，却故作平静着问了一句“有事么？”

　　“我……”大概是觉得尴尬，森亿停顿了半晌才说了句我半天摸不着头脑的话。“想问你，鸡蛋炒饭，是先放鸡蛋，还是先放西红柿。”

　　我想了许久，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一者，我疑惑于森亿为何特地打电话与我讨论做菜的事，二者，对于做饭，我实在算个彻头彻尾的白痴。于是，思索良久，我才说：“大概是先放蛋吧！”听到电话里若有若无的笑声，我又补充着问：“还是先放西红柿？”

　　森亿只是笑，然后说：“下来见个面吧，我在你宿舍楼下。”

　　我惊讶的立起来，趴到窗户上向下看。我住的楼层有些高，远远的望去，只能看到楼下停着的一辆大奔，许是刚停下，车后还荡着浓浓的尾气。

　　我是跑着下楼的，走得急了，连身上的睡衣也未换掉，下了楼，才看到自己脚上也踩着毛茸茸的拖鞋。森亿瞧着我，抓着头，不好意思的问：“已经休息了么？”

　　我与森亿坐在楼下的长廊上，都有些不自在。顿了半晌，我才问：“你来找我，就是为了问做菜的事？”

　　“其实，我是找不到借口给你打电话。”

　　森亿说这话的时候，定定的看着我，似乎又将他身上那莫名的虫子转移到了我的脸上，然后连带着脖子，都一起红起来。我低着头，干笑两句，转移了话题：“明天开始便是五一长假了，你有什么安排么？”又觉得问得有些不妥，于是补充说：“你会跟姐姐一起出去玩吗？”

　　“你跟雷奥……”我说话的时候，森亿正问着我，彼此都被这奇怪的氛围逗乐。我与森亿相识一笑，终于自在了几分。

　　森亿说：“明天，我会去东街，有片旅游区发展的不错，跟那边的老板约好了谈东街的开发案。”

　　提到东街的开发案，我突然浮起小小的哀伤。正是因为帝大与皇旗明争暗夺的东街，于是牺牲了无辜的小清。

　　似是看穿了我的心思，森亿轻拍我的肩，眼中闪过淡淡的心疼，他说：“既是过去的事了，那便忘了吧，活着的人应该向前看。我想，若是小清还在，她也是希望你快乐着的。”

　　森亿的话就像软软的棉花糖，落到嘴里，又甜又软，一下子就抚平了那些酸苦。我笑笑，然后点了点头。

　　“假期，你有什么安排么？下午小乙请假回去了，所以差个助理。”森亿顿了顿，才说：“你若有时间，可以陪我去么？”

　　我咀嚼着“时间”两个字，脑海里浮起下午雷奥得那通电话，他神经兮兮的说明天要带我去个地方，拜托我把时间空出来

　　见我半天不语，森亿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脸上的期待殆尽时，有些落寞渐渐浮上。他问：“怎么，没有时间么？”

　　以前总笑话小清心软，耀森皱皱眉，她也会自责许久。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我倒也学了小清的摸样，于是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终是觉得不忍心，于是忙解释说：“不是，有时间，早上你来接我吧，我可以去的。”

　　我暗想，这话若是让雷奥听了去，他定会一巴掌拍在我的头上，然后恼羞成怒的骂我，“苏洛，你这白痴！”

　　可骂归骂，答应了森亿的事，总不好再推辞。于是回了宿舍便拨通了雷奥的电话，抱歉的说了句“不好意思，明天有事，怕是来不了了。”

　　电话里的雷奥只是轻轻喔了声，辩不出什么语气。我便没上心思，放下手机，倒头睡下了。

　　一夜无眠，想着与森亿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似在心里染上了蜜，甜得有些腻人。

　　一个人的时候，我总会问自己，与森亿这不清不楚的关系究竟算什么？董事长与职员的关系？姐夫与妹妹的关系？或者，仅仅是友情？想得头痛的时候，我便使劲拍着自己的脑袋，罢了，既是想不通的问题，那便不想了，正如小清说的，有时候，随着心里的想法，那也是好的。

　　……

　　若是森亿早知道她请来的助理是在客户面前默不作声，一脸迷茫的哑巴。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找了个番茄与蛋的烂俗借口打电话约我出去。

　　从办公室里出来，森亿看着我，见我半天不语，有些担忧的问：“是病了么？一句话也没说。”

　　森亿的误解差点让我笑出声，努力憋着笑不能发作，实在难受的很。森亿见了，连连摇头，用食指点在我的额头上，长吁一口气，表示对我无语。

　　雷奥每每鄙视我的时候，就会翻白眼，或是装路人。但森亿不同，从一开始，我便觉得，他是那种书卷味极浓的人，儒雅的他连生气都会很好看。我做着鬼脸，有些抱歉的说：“实在不好意思，没帮上忙，生意没谈成。而且，你们的谈话，我也没听懂。”

　　森亿只是笑，安慰我说：“也不全然没帮上忙，好歹你在我身边，乐子倒是没少过。”

　　所以，我严重鄙视曾经自己对森亿闷葫芦的评价，他损起人来，其实一点都不亚于雷奥。

　　曾经雷奥与我辩驳他的毒舍时，他说，若不是知己的人，谈话间只会是生疏的客套，只有我与你这般赛过闺蜜的关系，才可以将损人做得这般温馨，美好。我低头，为与森亿成为这半个知己，笑得厚颜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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