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命角逐

　　刀刃反射的白光刺得人想要流泪，尽管它已经蒙上了一层人血。

　　抹去刀刃上的鲜红，银白刀身上清晰倒映着一个魔鬼的脸——惨白的，沾满鲜血的，狞笑着的脸。

　　奥利弗真不想承认那是自己的脸。

　　花毛捂住失去左手而血流不止的手腕，脸因为剧痛而扭曲：“妈匷的，魔鬼，给老匷子回你该去的地方。”

　　该去的地方？魔鬼该去的地方不就是这里吗？某些因为恐惧和痛苦而哭泣的家伙才应该滚去他应该去的地方。

　　看着对手颤匷抖后退的模样，奥利弗竟然会感觉到很开心，他很享受对方因为恐惧而产生的绝望模样，只是还差了一点，如果痛苦绝望的程度再深一点就好了，或许一曲充斥着死亡的音乐能帮他达到目的。

　　恶臭的空气中充斥着生命即将流逝的味道，死寂的耳边不时响起大口径手?枪的哀鸣——这是开场前的试音。

　　这是一场乐器是大口径手?枪，武士刀和一个人类，指挥是魔鬼的死亡交响曲时刻准备开始，四周的观众已经就位，尽管不多，但担任指挥的魔鬼已经非常满意——表演开始。

　　首先登场的是大口径手?枪孤独的惨叫，空气被子弹划破的声音紧随其后，接下来，观众们期待已久的传统武士刀登场了。

　　利刃劈裂死寂的声音与子弹的震耳欲聋有很大的区别，尽管开始的声音不够震人，但前匷戏后的小小高匷潮也算是让人比较满意的演奏。

　　子弹与刀刃相击的声音，空气裂开的声音与铁片无奈落地的声音成功组合成一段小合奏，这是一个小高匷潮。

　　剧场在合奏后的高匷潮余韵下稍稍沉寂了一会儿，直到指挥轻而缓慢的脚步声缓缓加速，才让观众们意识到演奏的断拍已经结束。

　　这次空气纤细的破裂作为前奏，粘腻的血肉之声推进乐曲的进行，鲜血落地的滴答声形成一小段断拍，但完美的铺垫却迎来一个不太完美的高匷潮——人类的惨叫匷声慢了整整一拍。

　　苍白的指挥似乎有一点不满意，于是他决定重新演奏这一段名为“血肉祭”的乐段以向尊敬的观众表示歉意。

　　破裂的空气，粘腻的血肉随即分匷裂，血滴滴答声造成空拍，这一次，祭品的惨叫匷声丝毫不差的在剧场上空旋转上升，这次的成功表明疯狂的乐曲开始进入正轨。

　　指挥脸上露匷出愉悦的笑容。

　　但接下来出人意料的是，一发子弹颤匷抖着划破开始随乐曲舞蹈的空气，在指挥身上划出一道血痕，几滴血珠形成一道月弧，凌匷乱中又不失整齐，尽管在整体上有失水平，不过客观看来，这作为一个即兴演奏还是不错的。

　　但指挥好像不这么想，从那张苍白的脸上可以看出，他因为乐器的擅自行动而有些生气了。

　　渐渐急促的脚步在瓷砖上敲击出有节奏的鼓点，迎面而来的恶臭空气被与指挥一同飞速前进的武士刀笔直劈碎，发出宛若地狱怨灵哭泣的声音。

　　在枪口又一次鸣响后，疯狂的刀刃劈匷开发射子弹时产生的烟雾，灰白色的烟雾缠绕着寒冷的刀刃缓缓飞散，就像是那准备随时吞噬死亡灵魂而现形的怨灵。

　　随着一声刀刃与血肉的合奏，刀刃上的灰色怨灵尖啸着舔shì尽飞匷溅而出的鲜红生命，然后似乎十分满足的缓缓消失在仿佛流动着的空气中，随时等待下一次的盛宴。

　　指挥轻轻弹去刀刃上的脏污，作为人类惨叫匷声的伴音。

　　当惨叫的声音开始变得微弱后，指挥再一次挥动充当指挥棒的刀刃，这一次，那滩恶臭的死水泛起黏糊糊的涟漪，但因作为乐器的人类不停挣扎拍水，过程中所产生的声音却异常美妙，很难想象那是那样肮匷脏的一滩臭水发出的。

　　指挥大概让拍水声持续了几秒钟，当听众快要被这死板拍水声麻木的前一秒，刀刃又一次与血肉合作，只是这一次只有闷闷的一声，因为刀刃插匷进血肉后没有拔匷出来。

　　人类已经微弱的呻匷吟告诉指挥，这个一次性的乐器已经快要接近报废的尽头，比意料中的质量要差很多。

　　当听众们恐怕乐曲不得不要提前结束的时候，那位伟大的指挥家出乎意料的让乐曲达到了一个高匷潮。

　　锋利斩断骨骼的声音与重物落地的声音同时奏响，乐器的下颚连带舌匷头完美的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在地上时还在不停的抽匷搐。

　　但演奏没有停下，刀刃侵入乐器的腹部，却巧妙的避开脏器，这样一时就不会要了乐器的命，然后将它在地上拖动。

　　高匷潮是当乐器发现这次的拖行的目的是一个黑匷暗的小房间时，它那已经没有手指的手掌开始在地上乱划，那血肉模糊的肉片根本扒不住什么东西，只能发出无力的啪挞声，因为即使扒住了，一半在体匷内的利刃也会“从某种意义上”将它的腿延长，那样产生的痛苦会让乐器下意识的放开手。

　　乐器失去了下颚与舌匷头的嘴发出巨大而模糊的悲鸣，血水混着不知是口水还是泪水的液匷体延伸出一条潮乎乎的小路，让原本就很恶心的地面变得更加恶心了。

　　“伊……伊克斯，已经……够了吧？给他个痛快吧……”脸色变得惨白的人偶试着拉住那位伟大的指挥家，却被对方一把甩开，险些倒在地上。

　　苍白的人偶看向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的东方人，原本眼睛中的无助在触匷摸匷到对方视线的瞬间变成了恐惧。

　　那个东方人原本空洞的眼睛不知何时出现了也许光彩，就像是临死的病人突然得到了灵丹妙药一样起死回生——他在兴匷奋，甚至在压抑着准备走上前加入演奏的冲动。

　　这两个人从本质上来看是相似的惊人。

　　意识到不可能得到帮助之后，美丽的人偶上前一步，又一次拉住指挥家：“已经够了，伊克斯，住手！”

　　可人偶那样瘦小的手臂怎么可能制止这场即将结束演奏。

　　模糊的悲鸣声在一声关门时发出的碰撞声之后减弱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桑拿房开始加热的嗡嗡声，预示着第一场演出终于告一段落。

　　人偶用匷力的推着那个疯狂的指挥，想要将他推开然后关掉桑拿的加热：“你在干什么！把机子关上！只是一发子弹就够了，一发子弹就够了啊！”

　　只是那个单纯的人偶没有匷意识到，我们这位指挥家还没有过够瘾，当人偶意识到的时候，自己的手臂已经被紧紧匷握住，武士刀熟悉的寒光迎面而来……

　　不知过了多久。

　　“嗯……”

　　睁开眼后，映入眼帘的是仍旧有些陌生的天花板，这里是旅馆的房间，不过不是自己最初入住的房间。

　　稍稍活动了一下四肢，肌肉的酸痛感几乎让人叫出声来，而头部隐隐难以忍受的钝痛更是让人想去撞墙。

　　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在那个恶臭的游泳池里打起来了，可过程和结果都已经记不清了，好像大脑中有一把锁紧紧地把那些记忆锁了起来，而钥匙却不知道丢在了什么地方。

　　而且这不是自己最初穿的衣服，有人帮自己把那身脏衣服换了？而且还给自己洗了个澡？

　　“你睡了整整12个小时。”有些沙哑的声音从床边传来，年轻的东方人放下了一直阅读的刊物，看向自己。

　　“这不是我的房间。”

　　对方冷笑一声：“当然，你觉得增田差点被你砍伤之后，还会和你一屋吗？不止你，连我敲门，那家伙都赌气不肯开，估计是不肯原谅你了。”

　　“我……想要砍增田？”

　　杨望从床头柜上取下一款超薄的数码相机：“对，在虐匷杀了那个花毛之后，不过你刀还没砍下来就昏过去了，对了，我这里有相片，你要不要看看？”

　　只可惜，奥利弗刚看到花毛死相的前几张——还没看完就已经快不行了，杨望很明智地选择了以叙述的方式说明。

　　金发青年的声音有些颤匷抖：“这些……是我?干的？”

　　杨望耸耸肩：“记不起来了吗？当时你就像第二个杰拉尔德一样，甚至比他还疯狂。”

　　奥利弗抱住头，大脑就像要裂开了一样，他是个杀手，但他不会以虐匷待猎物为乐，一般只是一发子弹就完匷事了，可是为什么这次……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当时就像是另一个人在操纵我……为什么我会做这么残匷忍的……”

　　杨望风轻云淡的说了一句：“我看没准是双重人格吧，谁知道。”

　　奥利弗不顾肌肉的酸痛，坐起身一把抓匷住杨望的衣领：“为什么，为什么你当时不拦住我？”

　　杨望深褐色的眼睛仍旧是那么空洞无神：“我为什么要拦住你？如果我拦住了你还怎么把真匷相告诉你？”

　　“你这是什么逻辑？”

　　“那你又是什么逻辑？你认为我能拦得住当时的你吗？我可不是增田或杰拉尔德那样的‘活物件’，你随便砍几刀就能把我砍死，到时候谁把你弄回来，你不会指望那时已经半死不活的增田那家伙吧。”

　　杨望扔下这些话，平静的转身离开房间。

　　增田的房门仍旧紧闭，也不知道那个家伙怎么样了，那家伙好像很生气，死活不肯开门，就在好几个小时前，杨望真是快敲门敲到天荒地老了。

　　也许应该打电匷话给那个叫杰拉尔德的活武匷器，看看能不能让他劝劝增田。

　　这样想着，杨望拿出有些过时的手匷机，在键盘上摁出杰拉尔德的电匷话号码，却在摁不摁拨通键上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样会不会惹祸上身？

　　还是算了，杨望删去已经输入好的号码，重新输入了另一个号码。

　　在短暂的等待音之后，电匷话接通

　　“喂，舅舅，是我，杨望……”

　　几分钟后，杨望隐去脸上泄匷露匷出情绪的表情，推开了奥利弗所休息的房间：

　　“打扰了，我舅舅有话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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