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师

　　假期之后，冬天已然过去了。后院的芨芨草已经开始冒绿芽了，再过上一段时间就可以把阳台上的帝罗也挪到院子里去了。
　　这次去历练的人都有了多出来的一周假期，其他的同学早在一周之前就开课了。唐扣他们过完这珍贵的一周，就迈进了高级班第二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历练归来的人似乎对将来想来更清楚，上课的日子也一改之前的散漫，开始认真起来。
　　开学后一个月，唐扣在教室外的走廊上看到了刘莉，她正眉飞色舞地和边上人讲述她的表姐林纾在奥斯陆兰如何得到了哈金斯家族的赞赏，被留下做客到前几天刚回来。唐扣听了会儿她的吹捧，却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比如说有关圣树的。
　　他们从奥斯陆兰回来后没多久，就有哈金斯家的人和林家的代表登门拜访过。名义上是走访并解答归来的孩子们可能会有的问题，但唐扣还是觉察到了不对劲。来人总有意无意地问起带回来的植物有没有异常，或是有没有不清楚品种的东西。来之前是发消息预约过的，未免引起猜疑，唐家父女锁紧了阳台和后院的门。那头被取名叫“黑豆”的牛不宜被曝光，若是被问起，那真是有口难言。没听说西方大陆的动物不能被买卖到东方，但这头牛是从奥斯陆兰出走的，唐扣可是没付一个通用币就把牛养在了后院。所以还是不被发现的好。
　　这会儿唐扣还不知道什么植物和动物伴生的消息，如果来人真的知道了牛的事，那唐扣就成重点关注对象了。林家和哈金斯家对这个消息都很感兴趣，只是一直没能找到实例。不管这牛和伴生植物有没有关系，它能跟着走这么远的距离到唐扣家，中间必然有古怪。
　　这次的大范围拜访目的很简单，庄夏留下做客这么长时间，没能让哈金斯家族得到满意的成果。庄夏满足了那位占卜师所说的最多条件，而且她和圣树也确实有感应。哈金斯家族对她抱了很大的期望，所以之后的失望也很重。莫克.哈金斯却不死心，也许是人选找错了，能让圣树再现生机的另有其人，这才有了后来的挨家挨户拜访。

　　天气已经很暖了，外面零星能见到浅浅的绿意。唐扣把放在通风处的牛丹种子翻出来，打算从后院开垦一块地来种。唐一楠周末在家，看着唐扣捣腾那些牛丹种子，什么也没说。别人没种成不代表自家姑娘也种不成，这不后院都还养着据说和牛丹有关系的黑豆吗。
　　平整好土地，用铁锹铲了几铲黑豆拉的牛粪，翻到土里用耙子搂了搂。再用小铲子在地里挖上几排七八厘米深的小坑，把黑乎乎的牛丹种子一坑两粒地埋进去。一布袋的牛丹种子种了大半，就把翻好的地给种满了。最后用喷壶在上面喷了点儿水，拍拍手打算完事。
　　弯腰收拾铁锹，听着后面黑豆哞哞地叫了几声。扭头看看，这个家伙居然就在自己种牛丹的地方拉了一坨牛粪，还恰恰好地正盖在了喷过水的那块儿地方。看着还冒着热气的大坨牛粪，唐扣冲着黑豆瞪圆了眼睛：你平常不是挺守规矩一直在指定的地方方便吗，现在是在给我添乱吗！只是被瞪的对象毫无所觉，还冲着牛粪处看过之后又对着唐扣哞哞了几声。真是对牛弹琴！唐扣踏着重重的步子往屋子里走，心里恨恨地想就当给牛丹加营养了！

　　春暖花开的日子，万物生机盎然，似乎攒足了一冬天的力气就等着现在来用了。唐扣每天精神饱满地去学校上课，回来之后兴致不减地照看满阳台的花花草草。后院牛粪下的牛丹种子还是没有动静，唐扣也问过了同去历练的伙伴，他们的种子或是成株也都种了，成株自不用说早早地枯了，种子也是悄无声息。也许自己并不是每次都能有好运把东西种出来，当初图莉安能发芽唐一楠不就说是运气太好的缘故吗，大概是这次运气用完了。
　　周末休息在家，拎着喷壶打算再给牛丹浇点水，就又看到了新鲜的牛粪。唐扣看着不远处正低头啃草的黑豆，心里很无语，牛丹就算真的和牛有关系，你也不用这么勤劳地“灌溉”啊。
　　无奈地往那块土上浇水，到了牛粪处便停手了，那里面应该也有些水分吧。眼光扫过那处，突然发现了一点异样，牛粪边上冒出了几颗紫红色的幼芽。手里的喷壶扔在地上，唐扣凑近了看果然是有几片嫩叶，虽然被牛粪盖得叶子有点儿蜷缩，但确实是有种子发芽啦。而且这不是芨芨草的叶子，更不是帝罗，会不会就是牛丹？
　　一溜小跑到客厅，拉着看植物杂志的唐一楠就往后院走。唐一楠忍着对黑豆排泄物的反应，凑到近处仔细看了看，起身对唐扣笑了：“也许真的是牛丹。”得益于唐一楠对植物种植技巧和历史的研究不限地域，他之前确实看到西方学者的文章中提及牛丹的幼苗颜色，正是紫红色。唐一楠不得不再次感慨自家姑娘的好运气。
　　之后的一周，唐扣像是一块被磁石吸引的铁块，每天得空就去看那块有嫩芽的土地，连带对黑豆的排泄物也没那么讨厌了。这也许是“爱牛丹及牛粪”？看着一周之内渐渐长出多片叶子的植株，唐一楠也终于确认这些就是牛丹了。紫红色的嫩叶长到手指长短就变成绿色，现在的样子唐扣都知道它是牛丹了。在奥斯陆兰山包上看到的新发牛丹就是现在的样子。
　　唐扣非常开心，在学校的时候一时没忍住跟李一菡说了。他们四个每人都种了牛丹种子，这会儿发芽的只有唐扣那份。除了羡慕，几个小伙伴心里还有些失落。放学之后，不顺路的谢宇澜和王传一也自觉跟在了唐扣后面，想看看发芽的牛丹到底长什么样。
　　等到了后院见到了这时已经十几个厘米高的牛丹植株，几个人都静默不语。唐扣见状心里并不好受，嘿嘿笑道：“也许是黑豆给我带来的好运，它有事没事就会往这块地上施点儿肥。”到底还是没能忍住，王传一问道：“难道没有别的了，就给盖点儿牛粪就能发芽了？”
　　“我也不太确定，但我别的真没做什么。”
　　“……”
　　几个伙伴走的时候，每人手里都拎着一份来自黑豆的“礼物”，希望黑豆能看在唐扣和他们伙伴一场的份上，也给他们些好运。
　　两周后。
　　“嘿嘿，那可能还有别的什么问题我们还没发现。”唐扣看着面前的三个伙伴，心里也在打鼓。自己的种子和他们的种子都是从那座山包上捡的，可能起作用的牛粪也给他们都送了一份，可牛丹还是不能发芽。这中间是不是真的还有自己没考虑到的因素？
　　“要不这样吧，你再种一块地，我们在旁边看看行吗？”谢宇澜提议道。
　　“是个好办法。这会儿天气还合适，还在牛丹的种植期。”王传一附和。
　　唐扣见同伴再次失败，心里也不好受，便痛快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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