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吉日宜私奔

作者:汝死我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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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狸花



      这……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人怎么可能沉到这种地步,我还没想明白过来!游青已经揪住九叔衣领,抡起巴掌狂扇,我压低嗓门想制止他,游青却说老狸猫酿的酒有问题,喝多了会上瘾,心魂会逐渐离身,人变得浑浑噩噩失去知觉不说,还会重得像块石头,时间久了心魂完全脱离肉身就真成石头了,要赶紧让九叔回魂才行。

      我说:“玩命的扇耳光就是回魂的方法吗?”

      游青叹了口气:“我只会这一招!”

      果然,九叔被游青扇得啪啪响,却连声痛都不叫,两只眼睛也呆了,任由游青左右开弓招呼他,我想九叔此刻如果是清醒的话,游青这个时候连头七都做完了。

      扇了一阵后,我看到九叔眨了眨眼,赶紧让游青停下,叫了阵九叔的名字,慢慢的,九叔开始叫头晕,接着开始叫脸蛋疼,我说你知道疼就对了,刚才要不是游青救你,明年我们就要给你上坟了。

      九叔醒来后,一看我们在林子里,大叫一声不好,原来在他发现老毛一家不是人后,来来回回地偷跑不下几十次,每次都是在这林子里绕来绕去,从来没有走出去过。天亮之后,老毛就会把他领回去再给他酒喝,而九叔自己也经不起诱惑,给多少喝多少,还说喝醉之后人轻飘飘的,感觉快活极了。

      事情也果然如九叔所说,我们在林子里转了好久都没出去,三个人累得筋疲力坐在地上想办法,想了半天,游青率先开口。

      “其实自打我们一进这林子我就觉得不对劲,师傅也说过,圣京南门外的密林子千万不要进,里面住着山精妖怪!”

      “那你怎么不早说!亏你跟我义父学了这么多年法术,也不提醒一下。”我两腿发软,话语间不免有点责怪游青的意思。

      游青无奈的叹了口气:“可是……师傅说的话……我从来都不信的!”

      这下轮到我哑口无言了,岂止是游青不信,我也不信,记得义父说要我去圣雪山顶找什么雪神姐姐,还说什么我和雪神姐姐有缘,还说雪神姐姐一直在那里等我,结果从头到尾就没一个字是真的!我差点死在那个‘雪神姐姐’手里,最令我悔恨终身的,还连累了小鬼……

      我拍拍游青的背让他不要自责,顺便还给了他一个我非常理解你的眼神。

      我们三个商量了半天对策,商议的结果却是越来越糟,游青说,我们最好在天亮前折回老毛的竹屋,否则老毛一旦发现我们灌醉他趁机逃跑,到时情况会对我们更不利。而且游青还在老毛身上贴了张黄符,老毛酒醒后肯定会知道游青是懂法术的,到时我们再想跑,可不单是鬼打墙这么简单的招数了。

      九叔因为内疚连累了我们,本来沉默了很久,突然发话:“这下好了,不如你们猜拳吧!谁输了谁留下来娶那母狸猫!”

      我和游青按住他就是一顿打,打完了,我开始引导游青回忆当年我是怎么奋不顾身救他出雪山的事迹,结果游青低头坐在地上死不啃声,我问他,你不会还喜欢我姐姐吧,他那颗面具脑袋低得更下。

      九叔这几天一直喝酒,颗米未进,身体早已虚弱不堪,只是一直被狸猫的酒把心魂给迷住,只知喝酒也不觉着饿,现在被游青弄回了魂,说了一会儿话后,体力不支靠在树上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我小声问游青:“你跟义父学了那么多年法术,可有什么破解之法?”

      游青叹了口气,说道:“虽然我跟随师傅六年,但师傅大部分时间都放在跟皇上斗智斗勇上,除了偶尔教我一点占星术和医符,就是逼着我给圣京里的寡妇们诊脉赚钱,赚的钱他就拿去买酒喝……哎!……就连我刚才让老毛现形的那张破黄纸,都是自己照着书上描的,而且那是张安胎符!我看老毛是自己喝多了把原形给现出来了!”

      听了游青的话我真是哭笑不得,亏他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不过!”游青眼睛忽然一亮:“不过如果能找个煞气极重的人来,说不定能制得住老毛,记得师傅提过,煞气分天煞、地煞、灵煞;天煞是最为恐怖的,天煞一旦落入轮回,那就是要斗转星移,改朝换代的;地煞则次之,但也不是人力所能抗拒,地煞现世生灵涂炭,人畜百年内都不得安生;而人煞,是一股极大的与生俱来的煞气,可与千年道行的妖魔比肩,虽然也极少能有机缘遇上,但凡身带煞气之人,百里内鬼神避让!”

      “什么是煞气啊!”我好奇的问,好像已经不止一个人在我面前提起过!

      “这个……师傅也没仔细说!”

      “那就是说你也不知道咯!”

      游青沉默了……

      不过经游青这么一提,我突然想起来白眉婆曾说过,庞渊煞气重,他来客栈后白眉翁和白眉婆都躲了起来!可这么说来,白眉翁和白眉婆是个什么东西呢!难道也不是人?心里打了个冷战,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麻烦再说吧!

      “我倒是认识一个据说煞气很重的人,但我们现在困在这里,怎么出去找他呢!?”

      “其实……办法还是有的!当太阳升起照进林子的第一道光,那是一日中阴阳交替的时刻,我有那么一瞬间的机会能找出这片林子的生门。”

      游青见我一脸不解,继续小声同我解释道:“蛇虫鼠蚁打洞筑巢,虽然里面都是弯弯绕绕,但洞口的方向都是朝着一个地方,那就是生门,是生气流动的大门。如果我们动作快的话也许能出去,但就怕老毛会赶过来劫我们!耽搁了时间我们就出不去了!我看这样!你带九叔出去,我去拖延那只老狸猫,让他不能来拦你们!”

      “可我不会找生门!”

      游青又沉默了……

      最后,经过翻来覆去的争执,我们终于商量出对策,游青带着九叔出去找庞渊,我在这儿拖延老毛。分别时,我热泪盈眶的叮嘱再三,让他动作一定要快啊,不然我就要跟只母狸猫拜堂洞房了,你游青也是北方桓远族姓洛的,你也不想咱洛家后人里有只半人半妖的东西喊你叔叔吧!

      送走游青和九叔,我胸膛里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悲壮,壮着胆子又回到竹屋,老毛还没醒,但他的大闺女已经将他爹身上的黄符纸撕了下来,还给那只肥狸身上搭了条被子。

      “天冷,爹年纪大了,冻着可就不好了!”狸猫女已经感觉到我站在她背后。幽幽的转过头,手撑着桌子慢慢坐了下来。其实她长的不丑,只是肥,但好在很白。

      “公子姓洛是吗?!”狸猫女看着我,面容有些说不出来的无奈。

      “你怎么不跟你朋友一道走了,太阳快出来了,你朋友是有本事出去的!你九叔没事,弄点儿柳树叶子煮水就好了”

      我苦笑一声,没告诉她九叔已经被游青扇醒的事。

      狸猫女见我没吭声,自顾自的说着:“我爹没坏心眼儿,我们也从来没害过人,只是爹他念着我岁大寂寞,想给我找个好人家。洛公子!奴家虽不及你们人,读过那么多圣贤书,但也明白一个道理,这两个人如果不是两厢情愿,只要有一个心里头不愿意,就不是姻缘,是孽缘!”

      “洛公子,趁我爹还没醒,你赶紧走吧!”狸猫女说着,伸手指向竹屋旁的溪水:“你沿着它一直往下游走,到了溪水汇集的地方就是大河了,能看到渔船你也就有了回去的办法!”

      “真的!?”虽然我嘴上是在问,但人已经站起身往溪水走了。可刚走没几步,却又被狸猫女喊住,担心她反悔,可人家叫我名字,我又不能不理。

      “姑……姑娘……你……你还有事吗?”

      “洛公子!你忘记问奴家名字了?”

      “哦,那个……还未请教姑娘芳名?”心里喊着,快说啊,说了我赶紧走。

      “毛狸花!”

      “好名字,告辞!”说完,赶紧逃似的跑掉了。狸花姑娘告诉的路没错,果然沿着溪边走到尽头,就看到大河上的渔船。

      招呼着船夫过来接我,奇怪那些船夫看着我身后指指点点,回头一看,昨晚我们喝酒的密林里浓烟滚滚,大火夹着黑烟直冲云霄。

      完了!不会老毛醒来看我们都跑了,一气之下放火烧林子吧!心里又急又气,迈开步子就往回赶。

      太阳升起后风也刮起来,等我赶到时,原来的竹屋已经完全淹没在火海里,溪边的柳树,花藤,还有昨晚我们喝酒的桌子烧得黑黢黢的,夹着火星和黑烟烧得啪啪作响。

      捂住口鼻想再往前冲却是一步都动不了了,正想往回走,听到一声女人的呼救,那声音还有些耳熟,可四下浓烟熏得眼睛直流眼泪,可眼泪还没流下来又被大火烤干,根本看不到什么女人的影子,一个挪步,脚底下被一个软绵绵的东西绊倒,眨了半天眼睛,才看清那是一只红色的大尾巴狸猫,旁边还有只同样红色的小花狸猫。

      “洛……公子咳咳咳……,求求……求求你,救……我们……”

      那个女人的呼救声正是这只小花狸发出的,小花狸说完也晕了。

      看来是老毛和她女儿都现出了原形,事态紧急也不容我多想,抱起两只狸猫埋头朝小溪下游冲,好容易冲出离火场有点远的位置,正准备再冲进去找游青他们,却被小狸花拉住,说我弟弟他们没事,火势太猛了,千万别再进去了。

      将他们两只轻手轻脚放到小溪边,灌了好几口水小狸花才慢慢又恢复人形,我扶着她坐起来后,她连忙伸手将那只大肥红狸抱在怀里摸着,慢悠悠的对我说:

      “你走后不久你弟弟就带着人来救你,那人还没进林子,身上的黑气远远就熏得我和我爹睁不开眼,爹说糟了,这是遇到天劫,天要亡他!

      爹不怕死,只是害怕娘的魂魄被他的煞气冲散、永不超生……咳咳咳……所以……所以爹砸了酒缸,宁可烧了林子让娘去投胎也不肯让他进来!

      咳咳……咳……本来我们想趁着火势逃走的,结果那个身上冒黑气的人却还是冲了进来,问我们要人,我和我爹一看到他就现了原形,爹知道这次是逃不掉了,只好拖延时间让我先走,只跟那人说,洛公子被绑在外面那颗柳树下,再不去给解开就死定了!没想到那人竟然信了,冲竹屋去找你。

      而我爹为了变出个你的分身骗他,元气耗尽,倒地不省人事,我想带他走,可到处都是火,我被那人的煞气也冲得浑身无力,根本走不了多远,而且……我也不能丢下爹爹独自逃命啊……”

      “你爹……没事吧!”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人家老毛父女根本没想过要害我们,我却还把他们当妖怪一样的防着,这下弄得他们家破人亡,我……我……

      “我爹没事,只是暂时变不回人了,可是我们的家没了,山里的精怪又各有各的地盘,爹又需要地方藏身,我们……我们要怎么办啊……呜呜呜……”

      “去我那儿吧!”我想都没想就拍了胸脯保证,在他爹醒来前,我一定会照顾他们父女俩。

      狸花听我这么说,想了想,也没有别的办法。而且白眉翁和白眉婆也是老毛的朋友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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