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之于明与暗

　　洞里的老人们好像突然生病了，可他们却谁也不承认，还满脸惶恐地乞求萤火不要和别人说。虽然萤火不知道他们不要他说的原因，但看他们煞有介事的样子，还是遵照了他们的嘱托。众人的生活仍然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唯一令萤火有些不自在的就是面对二婆的时候，萤火总是尽可能避让与二婆的交集，以往打猎的时候都是他俩搭伙，现在萤火却总是一个人偷偷地出洞。

　　二婆实在受不了萤火如此的举动，于是萤火一回来，便径自气呼呼地走到萤火身前，说：“你不用像躲瘟神似的躲我吧，我一个女人光溜溜地被你嫌弃，我都没当回事，你扭捏什么啊！”二婆转过头大呼口气，继续道，“我受不了你不理我，你以后可以把我当哥们，我不奢望你做我男人还不成吗！”二婆倏地眼泪就落下来了。

　　看到二婆委屈的哭泣，萤火突然慌乱起来，拭掉她的泪，赶忙认错道：“二婆别哭，是我错了，我以后不躲你了，好不？”

　　二婆抬起泪眼朦胧的脸，说：“说话算数？”

　　“绝对算数！”

　　二婆这才破涕为笑，萤火也跟着傻乐起来。

　　突然洞外传来狼啸声，不是一匹，很多很多，是群狼！洞里的人们都放下手里的活，猫着头往外瞅，但距离好像并不近，所以根本看不出什么。萤火命众人在洞口处多点上几堆火，狼惧火光，这样才能确保大家的安全。萤火环顾四周，基本上都在，只是少了十来个人未归。

　　没一会，回来个浑身带伤的人，仔细一看才知道原来是那个为黑熊马首是瞻的胖子。他见着萤火便死命抓住萤火的胳膊，浑身犹在发抖，惊魂未定地指着一个方向说：“黑熊和狼牙被狼群围住了，呜呜……”

　　萤火简单安排了人照顾胖子，又嘱咐着洞内的人不要随便就出去，拿着剑便急行而去。

　　萤火来到胖子说的地方，浑身都在发抖，毕竟这次他将遇到不是一只狼而已了，他都不敢想人和群狼该怎么打。萤火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呼出，拨开树藤便看到了被围在狼群中间的黑熊和狼牙。狼牙被吓地直哭着喊妈妈，身上没什么伤，衣着和头发都很凌乱，黑熊却已经俨然变成了个血人，士气上也尽显强弩之末的颓势，甚至连步法都不稳了。再不施救，恐怕大人、小孩顷刻间就会化为群狼的食物。

　　没多会，身后传来急促的跑步声，萤火快速地回头看了看。原来是痕来了，后面居然还跟着二婆！他们也同样看见了萤火，便也躲在了萤火所在的大树后。痕紧握着匕首和木剑，急得满脸全是汗，尤其是听到狼牙一声声的“妈妈”更是很不得马上冲上去。另一边，萤火拽着二婆冰凉的手，强压着怒气低吼：“你来做什么啊！”

　　二婆只强忍着发颤的身体，强作镇定地答：“救人。”

　　什么救人，分明就是……二婆，你怎么就那么傻啊！萤火也不多说，只是用力地握着二婆的手怒瞪着她，手上青筋暴突，仿佛下一刻就要胀破似的。

　　“啊——”黑熊的腿被一头狼群中最高壮的死死咬住，疼得黑熊惨叫起来。眼看着又要有几只狼咬上去，而狼牙也已经被另几只给盯上了，此刻死亡离他们如此之近！

　　痕举步便要冲上去，萤火立刻把她强拽回来，把痕和二婆朝反方向扔了老远。他拔出巨剑，狂野地呐喊道：“你俩都给我藏好喽，我一定会把人活着救出来！”说完便毅然冲进狼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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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往这个时候，洞中的人们早已熟睡了。可今一睡夜却让大家没有丝毫的睡意，整个山洞，不！是整个世界仿佛都笼罩在一层混沌不明的阴影中。洞中人们都紧捂着双耳，彼此紧靠着颤抖。仿佛这样就可以阻隔掉那鬼哭狼嚎的不知是人是兽的惨叫声，仿佛这样就可以让他们摆脱对死亡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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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另一边，二婆和痕早已被眼前血淋淋的一幕惊呆了，萤火就像一堵牢不可破的圆形厚墙，严严实实地把黑熊和狼牙藏在墙内，而墙外已堆满狼尸及狼不成个的残缺肢体。中间的萤火血红着双眼，狰狞着面孔，像野兽一样呲着牙齿，一刻不停地、疯野了似地挥舞着巨剑。不远处的二婆和痕甚至都能感觉到洒在萤火身上的狼血瞬间被他身上的热气蒸干，此刻的萤火那么狂肆粗野，却又那么耀眼！

　　北斗星尾已只想东方，这说明睡夜过去，明夜到来。萤火依然速度不减地舞着巨剑，周围狼的数量迅速减少着。可萤火的剑一下龟裂开来，断掉了一半。紧张了一夜的痕和二婆一下更加紧张起来，二婆急得掉下泪，就要冲过去帮助那个自己这辈子最爱的男人，却被痕拦住。二婆挣脱不开，从牙缝挤出话来，“他也是要救你儿子，你不管他，也别拦着我管！”

　　痕压抑着冲动，低语：“就凭咱俩，只怕会一起死掉！”

　　“就算死，我也要陪着萤火一起死！”二婆狠狠咬上痕抓自己不放的手。

　　痕重重地甩了二婆一个嘴巴，“我的意思是多叫几个人来帮他！”

　　二婆松开嘴，不确定地说：“会有人来吗？”

　　“不试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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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出乎意料，除了已经没有战斗力的老头老太们留在了洞中，就连被痕刺伤的恶男也都加入了拯救萤火的队伍当中。这些密林中原本冷血无情的家伙们，居然会为了一个人，勇于去向他们最为恐惧的狼群挑战。是什么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他们呢，也没那么复杂，也许是那么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无所图地将无依濒死的他们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也许是看到小伙子肩上萤火虫发光给他们以光之希望的时候，还也许是小伙子撒了个大家都心照不宣的谎言放弃离开密林而选择为他们奋斗的时候。总之，他们不能舍弃对他们不离不弃的萤火！

　　可是当他们赶到地方以后，已经彻底无法言语了。

　　浑身鲜血的萤火，一手抱着犹在哭泣的狼牙，手中还攥着把断剑，另一手拖着昏迷不醒的黑熊，正一步一步艰难地前行，身后是一座由狼的尸体组成的一座小山。

　　痕和二婆跑上前，萤火一脸疲态，他慢慢地将狼牙放到痕的怀里，虚弱地笑说：“我没食言。”说完便晕倒在二婆的怀里。

　　大家都忍不住抹起了眼泪，也不知道从哪里传来“战神”的呼声，呼声便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到了每个人的嘴里，顷刻间漫山遍野都在经久不衰地回荡着“战神，战神，战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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