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云尘/我的异度时空旅程

　　天刚刚亮的时候，窗外就飘起了雪。祥儿早早地便起了床，为主子的寿宴准备。
　　先前她在瑶嫔宫里的时候，就是一个只能在殿外打杂的小宫女，如今到了这位主子宫里，倒是抬了地位，转到殿内去了。虽然入不了寝殿，但总不用再做粗重的活计了。
　　今日她分到的活是与柳儿、荔儿、佩儿一起将主殿内的桌椅摆设擦拭干净。柳儿和荔儿素日里瞧不起祥儿的出身，此时离着她远远地，一边干活一边说笑着。佩儿原本也个干粗活的小宫女，两人倒是十分投机，平日里总是待在一处。
　　“诶”，祥儿将声音压得只有她们两人能够听见，“你说今天帝君会不会来？”
　　“谁知道呢”，佩儿警惕地望了一眼门外喝着挂牌匾的小太监的万全，手上并没有停下来：“我们这主子进宫已经快两个月了。”她附到祥儿耳边道：“当初霓嫔入宫的那个月，帝君几乎天天宿在云恩宫。可如今就没见帝君在这里过过夜。”
　　“可是”，祥儿思索了片刻道：“我瞧着帝君对主子挺好的。这两个月赏赐就没断过。还特许主子不用给帝后和太妃请安。”
　　“哼”，佩儿作出一副见多识广的神情：“不过是看了俪贵妃和先忠国公的面子而已。”“现在俪贵妃又病重”，佩儿又警惕地四下望了一眼：“等俪贵妃不在了，咱们主子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祥儿微皱起眉头，想起平日主子常常将赏赐分给下人，心下叹息道：“这样好的主子，怎么就不得帝君喜欢呢？”
　　“喂”，佩儿轻推了推她：“快干活吧，要不被全公公看见又该被骂了。”
　　“哦”，祥儿撇了撇嘴，继续擦拭手上的磁瓶。
　　将殿内的活计做完时，已经快到午时。祥儿、佩儿和其它五六个宫女要开始在宴客厅摆设桌凳碗筷。因为万全在一边瞧着，没有人敢吭声，只是安静出入着。
　　今天请的人似乎很多，宴客厅内设了三个十尺见方的圆桌子，每桌上置了十二双碗筷。祥儿心下疑惑道：帝君登不久，嫔妃加起来也不过十五六个，剩下的二十个，都是些什么人呢？就算加上几个王爷、老王爷和小承君、小帝女，也凑不足数啊？算了，祥儿摇了摇头，我瞎操什么心，干活就是了。
　　宴会菜品的惯例是要先上好头菜，等主子们来了再陆续将主菜和汤品上上来。今日却有些不同，主子和内室宫女们还没有来，所有菜品便全都摆了出来。宫女不解，向万全请示的时候，万全似乎也不明所以，只说是主子吩咐的，照办就是。
　　菜品上齐了之后，本该已经到齐的宾客一个未到。万全面上不禁露了尴尬无奈之色，只得先去请主子用膳。稍响，寿宴的主角便由万全万和和浣花、茵书、榴姑等几个大丫鬟迎了出来。众人见金梓只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少行装饰，薄施脂粉，已觉奇怪，再看跟在后面的几个大丫鬟也只是作些家常装扮，没有半点迎接宾客的样子，便更加讶异难解，只迷茫地看着泰然自若的主子。
　　众人正窃窃低语中，榴姑忽然上前向众人道：“今日是主子娘娘的生辰，娘娘的意思，是请大家一同享用今日的寿宴，以慰大家平日里的辛苦。”
　　一时之间众人不明其意，只是面面相觑。祥儿也惑然向主子看去，只见她嫣然一笑，道：“怎么，不愿意？”
　　众人踌躇着不敢上前，万和忽然跪在金梓面前道：“主子娘娘，如此恐怕不合礼制。”
　　“不合便不合罢，在我们自己的地方，也不用讲那么多规矩。”虽然金梓已经发话，众人仍不敢就坐，只看向跪在地上的万和。
　　正僵持着，金梓忽然将榴姑、浣花和茵书推到中间的桌旁坐下，向众人道：“你们也要我帮你们安排座位吗？”
　　万和只得遵命，到榴姑身边坐下，万全也随着坐了过去。众人这才各自找了座位坐下。太监刚好十二个，坐在了左边的桌处。宫女较多一些，右边的桌子只能坐下十二个宫女，剩下的祥儿、佩儿等五个宫女没了位置，又不敢去坐主桌的座位，只得站在原地。
　　祥儿尴尬地望向金梓，只见主子又是一笑，伸手指着对面的位置道：“你们坐这里。”宫女们一喜，又谨慎地望了万全和万和一眼，见两人没有制止的意思，便欢喜坐下了。
　　虽是坐下了，众人却不敢在主子之前动筷，只是眼睛直直盯着诱人的各色菜品，偷偷地吞口水。见金梓伸出筷子夹了一块牛肉，一个胆大的宫女战战兢兢伸手去夹一块土豆，抬头望见万全正瞪着她，吓得忙将筷子放下，不敢再动。众人见状愈发小心翼翼，各个端正坐着，不敢妄动一下。
　　金梓努了努嘴，夹了一块牛肉到万全碗里，薄嗔道：“万公公，好生吃吧。”万全一惊，迷茫无措间，又见金梓为万和、榴姑、浣花和茵书夹了牛肉，向众人道：“好了，你们也吃罢。”
　　“是，主子娘娘。”虽然金梓的心意已经明了，但众人仍有些怯怯，只是纷纷去夹金梓动过的盘里的土豆。不一会，一盘土豆烧牛肉便只剩下牛肉孤愣愣躺在里面。不敢碰菜中的主料，又不敢碰主子未动过的菜品，三十多个太监宫人又恭敬坐在位上，场景一时变得像政府座谈会。
　　跟所有人一样，祥儿偷偷睨着主子的一举一动。只见她正盯着盘中的牛肉，眉头慢慢皱起，忽地一闭眼，站起身来。众人一惊，忙也站了起来，几个小宫女小太监吓得忙跪在了地上。一人带三人，三人带九人，满屋子的下人纷纷跪了下去，只有几个大丫鬟和万和还立着。
　　众人低头看着金梓在几个桌旁走了一圈，只听得轻微的碗筷碰撞声。半响，又听得榴姑轻呼了一口气道：“你们都起来吧。”听她的语气轻松，众人方站起身来。金梓已经坐在了原座上，而每个人的碗里却多了一些东西，鸡肉、鱼肉、鲍鱼...每盘菜品都被夹了一块主料出来。
　　众人向主子望去，只见她一脸得意地道：“好了，谁要是再扭扭捏捏地，就是对我不敬。坐下吧，开吃。”听得此话小宫女小太监们终于不再犹豫，迫不及待地坐了下来，渐渐吃开了来。
　　出了万和完全和几个大丫鬟以外，宫女太监们都从未尝过这些山珍海味。桌上的鱼翅、燕窝、野鹿，山菌等等很快便被抢了个精光。
　　与别人不同，祥儿只是默默吃着最靠近自己的那盘猪肉。她不去抢，并不是因为她抢不过，事实上，她并不稀罕那些东西，至少她是这样告诉自己的。十岁以前，她也在锦衣玉食的朱门府第中过着奢靡的生活。她想，她总有一天能够再堂堂正正地吃上丫鬟仆人端上来的美味菜肴，而不跟这些没见过世面的穷丫头穷小子一起抢着吃。
　　祥儿对自己微笑着，夹起一块羊肉，不经意抬眼，却对上了金梓好奇打量着她的眼神，脸上一红，忙低下眼去，将羊肉塞进嘴里。
　　“你带几个太监去拿些酒过来吧。”见众人吃得热闹，金梓十分高兴地向榴姑吩咐道。榴姑带了几个太监从酒窖拿了几坛俪贵妃送来的新酒，先给金梓斟上，再给大太监大丫鬟们倒上了，最后将酒罐放在桌上让丫鬟太监们自己倒着喝。众人既已吃开，也不再一味循规蹈矩，等主子饮了一口，便也纷纷抢着倒酒来喝。

　　慕容瑾今日的装束比平日稍隆重一些，她懒懒靠在步辇上，听着身边的瑶嫔絮叨。
　　“依妹妹说啊，顺妃她哪儿值得陛下这么宠着。还说什么知书达理，进宫好几个月了也没见给姐姐您请个安。”
　　旁边步辇上一身紫色暗花裙配金流苏头饰的芷妃容莲晓睨了她一眼道：“你能奈她何？这可是帝君特许的。”
　　“哼”，郭锦华不屑地抬了抬嘴角：“帝君不过是看她父亲死了，姐姐又病怏怏的，一时怜悯罢了。等过些日子新人进来，帝君还能想着她？”
　　跟在慕容瑾身边的大丫鬟弄芳似乎十分赞同她的话，头上的珠花随着她频频的点头微微颤动着。
　　容莲晓瞄了一眼闭着眼不发一言的慕容瑾，探身道：“帝后姐姐，人家都没有请我们，我们又何必去呢？”
　　“去给她捧个场”，慕容瑾不紧不慢地道，“顺便看看我这位好妹妹的生辰是怎么过的。”
　　容莲晓和郭锦华对看了一眼，没有再说话。
　　慈颐宫与云恩宫离得本就并不远，三人的步辇行了不久便到了。“这主殿怎么连个守门的都没有？”，郭锦华斜睨了眼空荡荡的殿门道。“是啊”，容莲晓也看向慕容瑾：“怎么回事？”
　　“进去看看便知了”，慕容瑾眯起了眼睛，早上由弄芳惊心勾勒的黛眉微微扬起：“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热闹景象呢。”

　　酒和菜肴的香味弥漫和着正午的阳光弥漫在宴客厅内，散落在地上的有干涸的酒罐、油腻腻的菜碟和丫鬟们不小心掉落的花钿头饰，一屋子人七歪八扭地，有人已经醉倒在桌上，有人面红耳赤地互相搀着说醉话，有的则痴痴坐着独饮，嘴里念念有词。金梓坐在当中，一脚搭在旁边的木凳上，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搭在榴姑的肩上仰着脖子喝酒，一副让进门的众人惊掉下巴的豪迈的模样。
　　“哎呀！”几个没有全醉的丫鬟太监看见来人，吓得手上的杯子筷子都掉了，一边连忙跪下，一边试图推醒身边的人。
　　“帝...帝后娘娘！”刚刚醒来的几个人抬起头来，忙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虽然榴姑已经颤颤跪在地上，金梓却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只皱着眉头盯着门口的人，一副迷茫无辜的样子。
　　“来人”，随着慕容瑾一声令下，几个侍卫速速来到厅内。“将这些人浇醒”，慕容瑾扫了一眼还倒在桌子上的十几个宫女太监，又瞪了一眼金梓冷冷道：“都给本宫拖出来。”
　　旁边的容莲晓和郭锦华笑得春风得意，互望了一眼，随着帝后踏出了宴客厅。

《落云尘/我的异度时空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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