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

　　图书馆一楼，办公室。
　　“哦，你就是夏芸说的那位闵湛兮吧？”
　　做过自我介绍以后，那位戴着眼镜，模样很和善的女老师——也就是夏芸所说的赵老师开口问道。
　　“是的，我叫闵湛兮。”湛兮点点头。
　　“夏芸马上就要毕业了，她最近也找了一份兼职做，不能再在这里工作了。你愿意接替她来图书馆勤工俭学吗？”
　　“我愿意，老师！”
　　“嗯，我听夏芸说了，你是中文系研一的学生，相对本科学生课业能轻松一点，不过，图书馆工作也并非你想象的那么轻松，有很多时候也是要忙得腰酸背痛的——我必须事先提醒这一点，你能受得了这份苦吗？”
　　“没问题的！我愿意在图书馆里工作！”湛兮点头道，赵老师也笑了。
　　“那好吧！夏芸也说你没问题的，我也愿意相信你，不过这之前你得先练练手，适应一下这儿的工作，同时呢，我也趁此机会看看你究竟能不能真的胜任这份工作，你没意见吧？”
　　“嗯！如果赵老师您不反对的话，那我今天就可以留下来工作的！”
　　“哦，今天你就可以？”
　　“是的！下午我没有课。”
　　“也好，那你稍等一下。”女老师很快地拨了个电话，“邓禹辰吗？你现在下来一趟，在我办公室，有点事情找你，好！快来吧！”
　　“他也是在这里打工的学生，跟夏芸是一届的，等会儿他来了我让他领你入门，你做什么工作，该怎么做他都会告诉你的。”放下电话，赵老师笑着说道。
　　“嗯。”湛兮也笑了笑。
　　果然，几分钟后，有人敲门进来，湛兮回头一看，是个戴眼镜的男生，他向赵老师问了声好，“赵老师，您找我？”
　　“嗯，是这样，”赵老师指了指湛兮，又对他说道，“这位是闵湛兮，夏芸走后她将接替夏芸的工作，今天她第一次来，我想让你来指导指导她，告诉她该做些什么。”
　　“哦，是这样啊，行，没问题！”那男生爽快地答应了，湛兮转向他，笑着说道：“我叫闵湛兮，请你多多指教！”
　　“别客气，我叫邓禹辰！”男生笑道，“以后我们也算是同事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问我！”
　　“谢谢！”
　　“那好，闵湛兮你跟邓禹辰先去二楼看看，顺便也跟借书处的老师都打声招呼。”赵老师吩咐道。
　　“好，那我们去了。”邓禹辰点点头，又对湛兮说道：“我们先去二楼吧，那里是第一理科类图书借阅室。”
　　“嗯！”

　　……

　　那天下午湛兮一直留在图书馆里，邓禹辰学长带她和所有负责借书还书的老师都打了招呼见了面，然后又教她辨认每本图书边上的标记，以便将图书放还书架时能够“对号入座”。其实这些都不难做到，只不过每天都要将还书处的书搬到图书馆专门的小车上，再推到各个书架处，一本一本放回原位，实在也不是什么轻松的活儿。
　　“累了吧？”
　　湛兮推着装满书的小车，小心地穿梭在书架之间，就像夏芸学姐以前做的那样，邓禹辰跟在她后面，问了一句。
　　“没关系，我不累。”湛兮忙回头笑笑，虽然这活儿是不轻松，但她不想让人觉得她做不来——毕竟，有个打工的机会不容易啊。
　　“真看不出你还挺有力气的。”邓禹辰笑了笑，又说：“其实当初我和夏芸刚来的时候，也是有个学长这样教我们的，现在轮到我来教学弟学妹了。”
　　“嗯。”湛兮又回过头去专心推车，在一个书架前停住，按照书上的序号把书放归原位。
　　这一排的书都放好了，湛兮小心地推车转弯，把车推入下两排书架之间的空隙。
　　这里要还的书比较多，湛兮很快就忙得顾不上四周环境了，只管把车上的书一本一本按序号插回书架上它们合适的位置，这一只手忙插书的时候另一只手负责推车前进，两只手交替着工作，书太多，眼睛都有些忙不过来了。
　　“哎，小心！”身后邓禹辰的叫声吓了她一大跳，一个人影赫然出现在她眼前，离她只有一两步远了！湛兮一惊，本能地伸手拉住车，再定睛一看——
　　狄魄！
　　狄魄正站在书架前专心地翻看着一本书，想来是全神贯注，也没有注意到湛兮推着车过来，邓禹辰这一声叫也把他叫醒了，发现了“险情”，刚要闪避，湛兮已经及时拉住了车。
　　还好，没有撞到……
　　湛兮松了一大口气，不过还是应该向他道个歉：“对不起，差点撞到你，真是对不起啊……”
　　狄魄抬眼看了看她，面无表情地侧开身子，让她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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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吓我一跳，还好没出事故。”邓禹辰笑道。
　　“也吓了我一跳呢。”湛兮把车停在还书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你干得不错！比我和夏芸做的都好！”邓禹辰道。
　　“学长你过奖了，我还什么都不会呢。”湛兮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不，你真的做的很好！我看得出来，你一定是个很爱书的人吧？我看见你对那些书那么爱惜的样子，轻拿轻放，生怕弄坏它们——我从没见过比你更呵护这些图书的人呢！”
　　“这些书都很珍贵，我怕会损坏……”湛兮笑了笑。
　　“看来，夏芸真是有眼光，她选中你没错！赵老师也一定会对你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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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不出邓禹辰所料，赵老师对湛兮的表现非常满意，加上邓禹辰也大力推荐，湛兮的这份工作是顺利拿下了。
　　“很好！以后，你每周一、三、五下午就来图书馆工作，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看到赵老师给她安排的时间不与上课冲突，湛兮便一口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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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图书馆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湛兮深吸了一口气，伸伸胳膊，才发现两条胳膊都在痛——搬书放书的忙了一下午呢！不过她心里很快活，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
　　她抬腕看看表，是吃饭的时间了，对，去找屈哲一块吃饭！她加快脚步，向宿舍的方向赶去。
　　晚风迎面，寒意阵阵——真的，冷了。
　　湛兮握了握手指，不知明天会不会降温啊，进入了十一月份，等于是扣响了冬天的门了。她突然想起曹丕的《燕歌行》。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
　　距离铭湖越来越近了，湖畔的红灯笼散发出柔柔的光晕，虽然天气凉了，可是并没有因此而影响这里“N大情侣最佳约会地点”的称号。
　　湛兮不准备从湖上的小桥穿过去，虽然那样可以省却前往宿舍的距离，但那里也是众多情侣聚集的地方，她实在不大好自己一个人冒冒失失地闯去打扰那些情侣的二人时光，所以宁可绕点远，从湖边走算了。
　　“呵呵，真的吗？是送给我的？”
　　秋风送来一阵清亮的笑声，湛兮循声望去，只见两个人正从湖心岛上走下来，不用猜也知道那必然是一对情侣了，发出笑声的是那个女孩子，她穿着一件蓝色的风衣，挽着她身边的男友上了小桥向这边走来，男生爱怜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是啊，我觉得只有你才配得上它。”男生笑道。
　　那一瞬间，湛兮突然感到不对劲！怎么回事？她说不出来，可是就是觉得有问题！
　　那对情侣已经走到小桥中央了，两人转过脸来，红灯笼的光照在他们洋溢着幸福的脸上，也让湖边的湛兮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两人的相貌——
　　“……！！！”
　　那女生的脸湛兮没有任何印象，而那个男生——
　　那个男生的脸——
　　“方——方东？！”
　　湛兮简直呆住了，怎么会？怎么会呢？！他怎么会是方东？怎么可能！她急忙盯住那男生的脸，死死盯住他，她多希望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可是——！
　　她没有看错！她确确实实没有看错！
　　她和方东不是没有见过面，何况他们见过不止一回两回，她不会认错的！那个人，那个人绝对就是方东！如假包换的方东！还有他说话的声音，对！他刚刚说话的声音！那也分明就是他的声音！难怪她会觉得不对劲！
　　可是，如果那个人是方东的话，他身边那个女生又是谁？！他不是卢默默的男朋友吗？可以那样亲密地挽着他的手，可以那样被他爱怜地拍着肩膀的人，不应该是卢默默吗？
　　湛兮的目光又在那女孩的脸上——没用的，她不是卢默默，绝对不是，她比确认方东还要肯定这一点。
　　湛兮呆立在原地，完全忘记了移动，完全忘记了她应该躲避开来不能让方东此刻发现她的，可是方东竟然没有注意到她——不知是不是沉浸在幸福之中忘乎所以的缘故，他竟对站在那里的她毫无察觉，就那样从她面前走过去了，带着身边的女孩。
　　湛兮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看看四周，方东早已不知去向，她抬起头，一盏红灯笼在她头顶发出幽幽的光芒，看上去很温暖，可是湛兮的心却凉透了。
　　她似乎明白了发生的一切，可她不敢想下去——方东和那个陌生的女孩子——卢默默——卢默默她……
　　一想到卢默默，想到她即将面对的事情，湛兮不禁打了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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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哲自从到了晚饭时间就一直在公寓一楼大厅里等湛兮，五点过去了，六点过去了，湛兮始终没有出现，程浩申大鹏还有“张家堡”的兄弟们都吃饭回来了，见他还坐在那里等，免不了又是一顿说笑。屈哲耐着性子打发走他们，却也坐不住了，手表一分钟内看了七八次，心里也越来越悬，湛兮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屈哲强迫自己把这念头打消，可是又没有什么能够让他放下心来的理由，他几次三番取出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卢默默发条短信问问她知不知道湛兮在哪，可又怕此时卢默默跟方东在约会，打扰了他们不好。想来想去，时间就这么一分一分地过去了。
　　“哎，是你？你怎么还在这坐着？还没去吃饭？”杨阿姨发现了坐立不安的屈哲，便问了他一句。
　　“杨阿姨，我……”
　　“怎么了？”
　　“这个，我——”
　　“你没事吧？到底怎么了？”看着屈哲魂不守舍的样子，杨阿姨也担心起来。
　　“噢，噢，我，我等人呢……”
　　“等你的那个什么妹子，是吧？”杨阿姨笑起来。
　　“啊……”屈哲又开始脸红。
　　“哎，我今天中午见过她一面，她出去了，挺高兴的样子，不过这一下午可都没见她回来。”杨阿姨说道。
　　“什么？她一下午都……都没回来？”屈哲一下跳起来，嘴张得老大，“她——她可千万别——别出什么事——”
　　“哎，你别这样啊，她可能是去图书馆学习了呢？怎么会出事，你别——”
　　“不行，我出去找她！”屈哲拔腿就要往外冲，杨阿姨根本来不及说话，屈哲已经一把拉开了公寓的大门——“啊？！”
　　湛兮出现在大门口，她似乎是想伸手推门，屈哲这么猛的一拉，差点把她整个人带倒！屈哲大惊，急忙一把扶住她。
　　“湛兮妹子，是你呀！吓死我了！你去哪儿了？我等你好久——”屈哲见湛兮平安回来了，心里一块石头顿时就落了地。
　　“屈哲哥……？”湛兮抬起头来，愣愣地叫了一声。
　　“妹子，你怎么了？”屈哲听她声音不对，再看她脸上神情也不对头，心里那块石头又悬了起来。
　　“我……”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你告诉我啊！”屈哲又急又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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