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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或许是一时的软弱，又或是戏剧给了陈珮骐一个情绪的出口，那一瞬间，她的的确确动摇了。扎入李亮瑾的怀里，亦分不清那是方思瑶还是她，也分不清是江晓婷还是自己，她只是脱口而出，迫不及待地将压在心头的那些石块卸下来。
导演和陈星看着屏幕后面，握着拳头，一帧帧的画面闪过。好奇怪，明明没有眼神的交流，却无时无刻不流露着一丝暗涌的情愫。
在发酵，在慢慢积蓄着能量。
听着李亮瑾并不规律的心跳，眼前水雾一片。发丝背后的温热肌肤传递着热量，突然之间很多画面清晰地掠过，一如最初那时美丽而动人的模样，却也如最可怕的地狱模样，整颗心都被狠狠地拽紧在了手掌之中。
“果然是大王啊！好厉害！”
“小璟，你不要和我抢大王啦！我才是正宫娘娘，哼！”
“大王，坐这里啊！”
“试试看这个？我觉得这个不错。我喂你。”
她笑得很开心，笑容很灿烂，灿烂到快要让陈珮骐觉得自己这样冷淡如冰都要被她的笑容融化了。心底里贫瘠的土地冒着想要破土而出的嫩芽，那么渴望着温暖，就像是海底的人鱼渴望浮出海面接受阳光一样，不自觉地就向她靠近。
“大王，我爱你啊！快看照片，亲亲！”
“不行，我的芭比会吃醋，我的芭比会吃醋，不可以。”
……
手机里的讯息和照片，曾经的亲密，那些闺蜜之间会玩的小游戏，不是忘记了，而是记得太清楚，太清晰，太过于明目张胆到连自己都感觉到了恐惧。在乎，有时候真的控制不住。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局面，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借着台词，心中所想却全然不是台词所说的故事。脆弱慌乱地不像平日里的陈珮骐，可偏偏，每一字每一句都扎在李亮瑾的心头，泛着生疼。
李亮瑾的手拂过陈珮骐的背，将她环在自己的怀里，可只是那一下，陈珮骐就感觉到了自己每一个正在战栗的细胞。眼泪滴落下来，躺在手心，她猛地离开李亮瑾的怀抱。像是在逃避又像是在懊恼忽然之间的脆弱。
拿捏到位的情绪，让所有人的心都猛地一怔。李亮瑾感觉到胸前一空，双手还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可温热的气息已远离了自己的怀抱。就像是突然抽走了脚下的凳子，有一种上吊的窒息感。李亮瑾僵硬地收回了手，台词也不易察觉地磕碜了一下。
“不要拆散我和亮妃！”
“开始了？这样？我都离婚了还不放过我啊！我看啊，你赶紧离开你的芭比，到我的怀里来。”
她们总是拍着互动亲密，甚至在微博，Facebook上频频PO上照片。陈珮骐照顾李亮瑾和游诗璟似乎是三立里不争的事实，所有人都默认了她们仨又疯又闹感情又好的相处模式。可是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变得不同以往。
“大王，你最近心情不好啊？”
“诗璟，大王最近怎么啦？怎么叫她出来吃饭都不出来？”
“大王，你有收到我的短讯吗？”
“诗璟，大王换了手机号码？怎么电话都打不通了，脸书也没更新了。”
……
靠近，抽离，越是幅度变大，便越是感觉到内心的波动。李亮瑾甚至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如此巨大的心理变化。李亮瑾是一个懂得如何疏散情绪的人，她把这段记忆深埋心底，不去想，就不会难过。可今天不知为何，竟然不动声色地跑跳出来。
大王……
“好久不见。亮亮”
“你好。珮骐……”
机器在继续转动，两人在继续演着方思瑶和江晓婷，继续说着剧中的台词。
直到导演喊卡，陈珮骐才觉得自己像是被掏空了力气似的，抽了一张纸巾，坐到了沙发上。隔了不远，是站着不说话的李亮瑾，看着忙碌的剧组，像是神游去了别的地方。
她们被各自的助理和工作人员拥着离开了片场，因为最后一场对手戏的结束，她们甚至来不及和对方打声招呼，就被揽到了另外的地方。
李亮瑾看着陈珮骐的背影，心头细细密密地发着酸。其实她并不懂这些无声的记忆为何此时出来捣乱。可看着熟悉的陈珮骐，却一如当年那忽然之间的隔阂一样，陌生地让人忍不住重新开始考量。
曾经没有找到过的答案，问题又出现了。像是有人用羽毛挠着心尖，灵魂不安地骚动着。若说看不见，那到也就罢了，一年多的时间，李亮瑾也学会了如何调整自己的心态。可是现在，换做任何人，都无法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直面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场面。
“珮骐，我们还是好朋友吧？”
李亮瑾拿着手机，打了删，删了打，手指轻触着屏幕颤抖。她从未这么纠结过给一个人发一条看起来有些傻气的短信。可是，心头的疑问就像是一根绳子勒住了脖子，让她迫不及待想要个清楚明白的答案。
“当然，好朋友。”
几乎是发出的瞬间李亮瑾就后悔了，但同时也收到了秒回的短讯。
三个字，一如既往地像是陈珮骐疏离李亮瑾之后带给她最多的那种感觉。明明是自己想要的，却又闷闷地让人透不过气来。
那场戏之后，陈星便再也没有出现在片场了。连李亮瑾都很少能够在三立的大楼里面碰到他，脸书上的消息时有时无，也多半是李亮瑾看不懂的话语，便更是一晃而过，不去在意了。
因为大老婆和小三的戏份越来越多，李亮瑾和陈珮骐不可避免地比起拍戏的前期要接触更为紧密一些。而那条没头没脑的短讯之后，她们反而找到了一种靠近却礼让，亲近却不亲密的状态。
李亮瑾会给陈珮骐带零食，陈珮骐也会细心地发现李亮瑾的护肤品用完了，提前提醒她。李亮瑾会逛街的时候看到心仪的鞋子拍照问陈珮骐好不好看，陈珮骐也会偶尔约李亮瑾去喝个下午茶聊聊身边的琐事。
不提感情，不提过往，只是像个好朋友好闺蜜一样说些八卦，聊得无伤大雅。
而敏锐的陈珮骐也曾经在化妆间里提过自己的想法，方思瑶这个人物到底是出于怎样的考虑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江晓婷，甚至还以朋友的身份关心她。最起码，陈珮骐从李亮瑾的演绎当中看不到恶毒。这点似乎让人更加不解编剧的意图。
谁都以为这就是好朋友，时光似乎回到了最初那个互相关爱的模样。
直到她看到她的唇贴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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