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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心好意
喜欢庄怀安的人自然是海量。对于漂亮能干,既知性又柔美,工作认真,待人亲切热情的女子,几乎任何男人都会动心。庄怀安的办公室长期如同花圃,谁都知道她喜欢蓝色,因此,各种蓝色花束,在那间明亮的办公室争奇斗艳。
被无数人羡慕地庄怀宁总是礼貌地将追求者拒之门外。她并不高傲,却天生有那样一种一个眼神便让人无措的能力。所有遇到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在靠近的同时臣服。
或许也是因此,她始终没有做出选择。
也或许,是一直没能碰到值得她舍弃光芒去俯就垂首的人,毕竟天成的佳偶,不是轻易能碰到。而她的人生,只有完美与圆满,容不得一丝差错。
直到二十六岁依然独身,从没带过男朋友回家,做父母的,再为其骄傲,也不免开始留意身边可以匹配的人。
于是,被他们敬重有加的叶嘉兴,如同一个堡垒,成为了他们的目标。
叶嘉兴不断地被庄母喊回庄家吃饭。每次,庄母也会顺带让他把庄怀宁也带回来。这很好地掩盖了她的真实意图。庄怀宁对母亲的心思自然是心如明镜。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的立场最为尴尬。因此,她现在一接到母亲的电话就心惊肉跳。甚至连食欲都开始不正常。
“你怎么了?吃坏肚子了?”庄怀安见她没吃几口就跑去卫生间。
“可能是的,昨天跟同事聚餐吃了螃蟹,不知是不是太腻的缘故,这两天一直不是很舒服。”庄怀宁好好洗了把脸,打起精神道。“小问题,你不用管我,实在不行,明天去医院。”
“很难受的话,我让妈晚上做点粥。”庄怀安说完就要去找庄母。
“我肠胃功能一向挺好的啊,以前在夏天光吃冷的也没事。这回也不会有什么大碍的。”庄怀安觉得姐姐太小题大做,再去劳烦母亲,更是罪过。
“谁说没事啊?每次那几天的时候都生不如死。”庄怀安瞪她,“你不要把什么都当是小事,女孩子要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
“庄相宜给我打电话说怎么你变得像个大妈似的,我是终于体会到了。”
“我是好心提醒你。”
正说说笑笑,庄母进来,叫庄怀安出去泡茶,把庄怀宁留下洗碗。庄怀安想要说自己来洗碗,庄母硬是不让。
“我怕你打破碗。”庄母把她赶出去,“我有话要跟怀宁讲。”
“我听不得?”庄怀安故作失落。
“是啊,就是要讲讲你的坏话。快去泡茶,你爸刚刚就在叫嚷了,襄礼也来了。”
庄怀安这才满不情愿地出去。
庄怀宁问母亲:“听说庄二婶不大喜欢庄襄礼的女朋友,这是为什么啊?我觉得小苏挺好的啊。”
“小姑娘人确实挺好的,看上去机灵也没什么城府,不过——”庄母低下声音,“我看你二婶的意思,是那女孩子的弟弟刚上大学,家里经济条件不是很好,怕以后襄礼的负担太重。你也知道,你二婶虽然是个老师,但还不是势利眼一个。”
“庄襄礼不会妥协的吧?以后只要日子过得去不就行了,干嘛还讲这些?”庄怀宁觉得不平。
“话是这样说,但是,比如说,假如你和你姐姐随随便便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虽则你们自己觉得没什么,认为有爱情啊什么都不怕,不去计较,但做父母的,总会担心你们以后会吃太多苦啊。”
“操那么多心干什么呢?瞎操心!”
“你这丫头,就不给人说点好听的。”庄母怒了。“为你担心,还被不屑,懒得管你了。”
“好了,好了,不惹你生气了。你刚刚不是说要跟我说私密话么?不说我就出去了。”
庄母变得庄重,悄声道:“你在嘉兴的公司工作这么久了,他在私生活上表现怎么样?应该还没有交往的人吧?“
没想到母亲会直接问自己,庄怀宁一时有些恍惚。
“这个,我哪清楚?”她垂头道。“你自己问他不就好了,反正你不是什么都问得出来嘛。”
“你这孩子!我是说在你们公司同事的眼中他的风评怎么样?我们毕竟只在家里看到他生活中的一面。我看你姐姐对他也不怎么排斥,两个人坐在一起也有话聊,你这做妹妹的,要好好出把力。”庄母径自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他们要是在一起了,多么般配的一对。”
“你忍心让姐姐嫁个二婚?”她忍不住反驳。
“你这学了那么多文化的,比我这个老人还俗气。现在,离婚率那么高,总有些是好男人的,嘉兴就是不折不扣的好男人。我估计,他那场婚姻失败的原因不会是他这面的。”庄母认真分析,“关键是,对他我放心。”
看来,叶嘉兴这个人有着广泛的群众基础。
庄怀宁就奇怪了,他怎么就有这样征服中老年妇女的能力?要知道庄母庄二婶,都是吹毛求疵的人,对一个人全面肯定绝对不是常见的事。然而,叶嘉兴轻易获得了他们的认可。
这个人,待他们多少是疏离的,她每每都看得到他面上的笑容有多敷衍。
偏偏最了解他的她要装作最不了解。
出厨房之前,庄母还反复叮咛:“你平时多留留心,看他对你姐姐印象如何。多在他面前提提你姐姐的好。这是桩良缘,切不可失。”
庄母甚至还向她承诺,事成之后,把庄奶奶留下来的银耳环传给她。
她记得,小时候,母亲把奶奶的遗物拿出来看时,她非常喜欢那个有着梅花印刻的耳环。母亲说耳环要给怀安,而把一个简朴的手镯留给她。她很生气,跟母亲哭闹了一场。耳环其实没有镯子值钱,但耳环上有花纹,而镯子上什么没有。那时候因为没见过什么贵重物品,便觉得那是世间最美的饰物。
小孩子心性,自然是想要漂亮的。
现在在看那些东西,更珠宝店的饰品放在一起,既寒碜又土气。
可是,母亲以为她一直心心念念着那对旧物。或许,在她眼里,她一直是那个不让大人省事的小孩子,只要给她曾经想要的,就可以快乐。
她却几乎忘记了这件事。
次日是周一,要开例会,迟到不得,所以,晚上庄怀宁还是没有留在家里。自然,在家人的拜托下,她被叶嘉兴顺路捎上。
回到叶嘉兴的住处,已经九点多。晚饭她没怎么吃东西,这时候倒是又饿了,于是又跑去煮了碗面。
吃着吃着,又想吐。叶嘉兴从书房出来,正看到她捂着嘴朝卫生间跑,不由神色凝重起来。这两天,她似乎一直都是这样厌食。
莫非——
“你不会是——”叶嘉兴跟着来到卫生间,拍着她的肩。
话没有说完,但庄怀宁自然知道什么意思。
“怎么可能?”他的反应让她好笑。“我前两天才过完生理期。八成是肠胃炎,我从来没吃过螃蟹,那天一下子吃了一大盘,就知道后患无穷。”
他们一向有做措施,即使他一时情动没做,次日她一定会买药。这样的意外怎么可能发生?
这个事情,双方都有默契地很。
“我明天陪你去看看医生。”他不跟她嘻嘻哈哈。“一早就去,你现在打电话请假。”
“喂,你还是怀疑?”
“这不是小事情,最好清楚确认。”
次日,先去妇产科,然后去肠胃科。医生要她吊水,她让开些药就行,叶嘉兴不理会她,径自拿了注射剂去找护士。
“你今天的例会不参加了?”见上班时间已过,这人还没事似的在一旁看报纸,庄怀宁不由纳闷道。
“并不是每次都要出席。”
“哦,是没几次看到你。”庄怀宁回想了一下,又道:“我睡会觉,你注意下我的点滴啊。”
他没做声,但是稍稍放松了身体,挨着她的肩膀也有意识地低了一些。庄怀宁乖乖靠了上去。有时候,这人还是挺体贴的。
等她醒来,见自己已经完全蜷缩在叶嘉兴的怀里,点滴还有十来分钟的量。而叶嘉兴正在跟谁说话。
“阿姨醒了。”
庄怀宁正起身子,看清跟叶嘉兴在说话的是莫安中,而刚刚称呼她的,自然是莫安中不到三岁的女儿莫嘉宝。
“嘉宝怎么了?”莫嘉宝也在挂点滴,小女孩子乖巧地坐在父亲怀里,眼睛还是亮亮的,如平日的活泛。
“昨天夜里就不舒服,早上就已经在发烧了,估计是吹了风。”莫安中摸摸女儿的额头,“还是烫。”
“嘉宝妈妈呢?”庄怀宁问道。
据她所知,莫安中的老婆并没有上班,全心在家带孩子,嘉宝生病,理应父母一起过来的吧?
突然,她想起几个月前在路上遇到莫安中老婆时的事。不觉为自己这样问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看莫安中神色如常,又有几分奇怪。
“她出国了。”
“出国了?去旅游了么?”她只能往好的方向猜测。
以她对莫安中的了解,他不像是会对老婆忠贞不二的人,若是东窗事发,莫太太选择远走,倒真是有可能。
“是,她最近心情不好,我给她报了个团,让她出去散散心。”
叶嘉兴道:“你忙得过来么?最近利华不是有大动作,你二十四小时不睡都有得忙,哪有空照顾嘉宝?”
“嘉宝不愿意跟保姆呆在一起,我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只有随时带着她。还好,只要我在她视线里,她也不吵不闹,自己玩自己的。”莫安中看着怀中的女儿又是无奈又是疼惜。
庄怀宁想到他描述的场景,不由很是惊奇。这个男人,在她的印象里,一直有点玩世不恭的样子,可是,每当他对着女儿的时候,谁都不能否认这是个负责任的父亲。
多么矛盾的人。
直到他们和莫安中告辞离去,庄怀宁脑子里还萦绕着这个问题。
“没想到莫安中这么喜欢孩子。”她忍不住感慨。
“当初刚晓得她老婆怀孕的时候,你没见他多痛苦。”叶嘉兴也有些感慨。
“你呢?你喜不喜欢小孩子?”
“你想生了?”
“当然不想,我这么年轻,才不要生。只是随便问问啦。”他的反问让她大窘。
而且,即便他喜欢小孩子,也不一定要她生。
从他急于求证她是否怀孕的凝重神色,对于这一点,她不得不怀疑。
不过,说实话,她也确实没想这么年轻就做妈妈,在她母亲眼里,她还是那个要不到糖吃就会哭闹的小孩子,这样的人怎么当得了母亲?
这个难题,暂时也是不需要考虑的。
叶嘉兴不再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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