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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次循环(上)
燕胤突逢易感期,对于旁人来说,猎奇要更大于担忧。
这是一种十分私密的体验,特别是燕胤这种人,突然被搬到台面上,无论身处哪方立场,似乎都会更想知道其中端倪。
突然间,谢聆就变成了整个警局最忙的人。
谢尔罗格的被捕关系到整个D国,今夜被捕,大概明天就会被押到另一个更大的警局,这一点就不归他管。
他更需要去解决一件事情。
寻找抑制剂。
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循环就相当于游戏死亡后回到存档点,身上的一切东西都不翼而飞,当然也没有什么抑制贴抑制剂。但谢聆也是真的没想到燕胤会这么头铁,马上就到易感期了也要坐飞机过来帮他的忙。
他找一个Alpha警察要了一支抑制剂,虽然没有燕胤平常打的那种好,但是勉强能用。
一针下去,又休息了一会儿,燕胤恢复了一点力气。
但他还是抱着谢聆不放。实际上,谢聆去找抑制剂那段时间,如果不是哄着燕胤把他停在长椅上,估计这家伙能跟着他一起去。
天知道谢聆到底用了多少他这辈子原来都不会抵达的温柔声线。
但是打了抑制剂以后的燕胤还是很脆弱。他像一块玻璃,一击就碎,谢聆不得不让他紧紧贴在自己身边。燕胤一只手虚虚抱着他,另一只手捂着眼睛,无论谢聆怎么问,他也不说话。
谢聆都快急疯了:“你说你,你都快到易感期了怎么还过来?你之前就没感觉吗?要是,要是……会死人的你知道吗?”
燕胤不说话,只是摇头。谢聆把手贴在他的脸上左摸摸右摸摸,像在冰柜里丈量一块后腿肉,任何细节都不肯放过:“你现在还难不难受?哎呀我知道这里的抑制剂肯定没有你用过的那么好……我们还是想办法回国吧,想办法回家,好不好?你说话呀,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燕胤的手牢牢遮住自己的眼睛,仿佛不想让白炽灯刺激他的瞳孔。他背靠椅背,头顶着墙壁,又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十分低哑,如同在砂纸上磨了千遍。
“今天本来不该是我的易感期。我今年已经有过一次易感期。”
“那怎么又到了一次?你干嘛了?”
“我什么也没干,”燕胤说,“那一天……那一天……算了谢聆,你离我远一点。”
此刻燕胤的体温已经降了下去。他在易感期期间会短暂地急速上升体温,如同发热。并且在有一定的安全措施以后降温,恢复正常人体温。
但这个特性骗了谢聆好几次。燕胤往往一年有一次易感期,比较稳定,度过一次基本上就不会在一年内遇见第二次。他情绪稳定,并且平常生活作息也比较稳定,谢聆还在外面喝酒的时候他就已经倒头就睡,除却加班或者是给谢聆擦屁股时,会晚睡一到两个小时。
按理来说,每次易感期前燕胤都会有征兆,然后他就会告诉谢聆,让谢聆躲得他远远的。燕胤有亲人照顾,谢聆一般也不是很担心,但问题就是燕胤在易感期第一天会大幅度提高体温,每次都把谢聆吓得够呛,以为他生病了,屁颠屁颠泡了连花清瘟过来,又被燕胤连人带药拎出去,几天不见。
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一声不吭突然易感期来袭,而且还是在上次易感期已经过去半年后。
燕胤没有怎么解释,手一直落在谢聆腰间,似乎又想抬起来把他提走。谢聆可不敢现在离开他,死活不走。燕胤咬着牙说:
“谢聆,你能不能听我的话一次?你离我太近,我怕我伤到你。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以前燕胤易感期都会把谢聆赶得远远的,谢聆虽然对Alpha的生理构造略有了解,但由于他以前上什么课都会立即变成周公解梦活动,也没当回事。
“你敢!我告诉你燕胤,我可不管你是不是易感期,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照样揍你。”
找警察要抑制剂的时候,他顺便要了针Omega的抑制剂,给自己也打了一针。现在就是呼吸稍微有点急促,但还没受到什么影响。只是他也知道这里不能常留,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赶紧把燕胤弄医院去,不能让他继续在这儿呆着。
由于燕胤身份特殊,警察倒是也很乐意帮忙,派了一辆警车负责将燕胤送到医院。
燕胤现在的情况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他的脸色很臭,并且鼻尖冒了一层薄汗。前往警车的路上,他总盯着谢聆的外套看。并且在上警车时顺手牵羊,把谢聆的外套摘下来抱在怀里,脸埋进外套里,深深吸着气。
谢聆就坐在后座,看他这样,又难受又好笑。
“喂,要不要我放一点信息素出来给你缓解缓解?”
“不用,”燕胤哑声道,“你离我远一点就行。”
他话这么说,人却很明显地往谢聆的方向又挪动了一下。这是一个完全没有遮掩的动作,因为棕色大衣的衣角已经盖到了谢聆腿上,明显在偷偷汲取着什么。
谢聆又好气又好笑。他看着燕胤怀里的外套,看他将脸深深埋进去呼吸,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车内一片安静。驾驶座上的Beta警察没有说话,大部分人都去了市中心,深夜更是很少有人在这条街上走动。窗外灯火通明,路灯如同几卷电影胶片,落于身后,在车窗里叠成一层层五彩斑斓的影子。
灯光扑在脸上,半明半暗。警车遇到红绿灯停下,距离医院似乎也并不遥远。
燕胤的头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得谢聆极近。也许他意识到了,也许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上半身坐得笔直,腰却已经不由自主贴近后座,是一个极度虚弱又渴求支撑的姿势。此时他微卷的发梢距离谢聆头顶已经一步之遥,谢聆早已闻不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只有烟草信息素的味道萦绕在鼻间,已经十分浓郁。
谢聆低头看着燕胤紧握着他衣服的手,突然轻声说:
“因为你之前和叶哥起冲突了,才导致易感期又被催发一次,是不是?”
燕胤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后闷闷开口:“你以后也不许提叶这个字。”
谢聆先是一怔,随后忍不住笑着说:“那你就当我是你孙子,行不行?我爷爷那么疼你,他不会在意的。”
“你神经病啊谢聆。”
“我是神经病,不过我也没有神经到刚和一个顶级Alpha拼了信息素就跑到国外来。”
“他还算顶级?谢聆,你别仗着跟他关系好就往他脸上贴金。”
谢聆想转移燕胤的注意力,也想逗逗他:“那等从医院出来你自己去问问他?他如果不是顶级,你就把这方向盘吃了行不行?”
一路上一直没说话的Beta警察连忙说:“不行,不行,这不是私人财产。”
谢聆一下乐了:“我能不知道吗?好好开车吧你。”
自打燕胤和他一起进入循环,谢聆的心态就变得轻松了许多。不仅因为有人陪着,更重要的是这个人还是燕胤,他的直觉依旧在告诉他,只要和燕胤在一起,那么一切都能解决。
哪怕是易感期的燕胤。
而且的确如此。现在已经将近凌晨一点,逃犯谢尔罗格被抓捕,ME的人也没出什么事,更无人在路上堵截他,那个猫咪头套的杀人魔至今也没有再出现。
如今车上有他们两个,还有一个配着枪的警察,就算那个杀人魔再如何神通广大从天而降,有真理在手,也不怕他。
谢聆这么想着,心情好了很多。他看了一眼导航,还有五分钟就到医院。此时路上依旧风平浪静,除了半途的红绿灯,连阻拦的任何绊脚石都没有。
无论怎么样,就算是有危机,猫咪头套应该也只能在医院出现。
谢聆正在思忖要不要让Beta警察跟着他们一起去做检查,突然,他放在一边的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
谢聆略有些吃惊,转头一看,燕胤的目光完全没朝他这里投递半分,脸依旧埋在衣服里,仿佛他的四肢也伴随着他如此行径,一起变成了鸵鸟。
可是手却已经紧紧握住了谢聆的手。他的手很大,指腹略有些粗糙,带着常年握笔打字的薄茧。它于谢聆的手背上摩挲,就如同一人粗糙的嘴唇磨蹭亲吻,仅仅只是一蹭,竟然蹭出谢聆一身鸡皮疙瘩。
与之而来的还有小腹微微的热气,不由自主窜上心头。
谢聆吓了一跳,下意识要把手抽出来。
“燕胤,我……”
“别动。”燕胤一抬手又把他捉了回来,这次握得更紧了,“你不要动,就这么坐着。我自己能行。”
谢聆逡巡片刻,决定还是跟他嘴贱一下:“你刚刚还让我滚远点——”
燕胤用力捏了他一下。谢聆的骨头一痛,随即忍不住偷偷一笑,正要再犯一点贱,车辆突然慢了下来。
“嗯?怎么了?到了吗?”
“没有,”Beta警察说,声音有点犹疑,“一个人在街边打车,没穿衣服。可能是喝醉了,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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