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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墙
直至日落西山,幕黑临界,仍有人未归。
“那小伙子还没回来呢。”老人有意提醒着姜清栀,可越是这样,她心里就越不舒服。
姜清栀捋了捋碎发,将它们别到耳后。“他这么大了,知道路的,您不用操心。”
老人没有戳破,没有说破她别头发的这个动作在这一小时里是多么频繁,没有去问这是不是在掩饰某种不安。
她们是一样的,老人想看他们究竟会怎样,又不忍心不管不顾——她不愿他们走上另一个悲情结局。
这是同情还是在当做弥补过去的自己?老人也说不清楚。
姜清栀还是拨通了吴垣的电话,她给出的理由是她不愿意他跟自己在一起外出游玩的时候出事,不然的话将来会落下话柄,任人宰割。
电话拨通一秒……三秒……姜清栀的心也跟着砰砰直跳,眉头紧锁着。
“你拨打的电话暂时……”姜清栀直接挂断,即刻又重拨了回去,但是结果依然是一样的。
这时许故何提议:“我去找找他吧。”苏南落也提出要一起去找,毕竟这两位客人是她负责的。祁深作为店长,自然也要负责。店里就留下了秦白和夏槐二人。
两人急匆匆就要往外赶,姜清栀立马叫住了他们,“我也去。”
她的语气和眼神都十分坚决,不容置疑。
“那我们走吧。”苏南落温柔地答应道。
夜里的村子十分寂静,这儿的居民们都奉行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守则。夏日的夜晚,他们会聚在一块大坪一同乘凉,讲些陈年旧事或者奇异怪事。但如今已经是秋冬接壤的时分了,夜里变凉,村民们便不大外出,早早地躲进被窝里感受着温暖。
他们穿过一条条羊肠小道——据许故何说这是去往寺庙的捷径,没几个人知道。但毕竟这种杂草丛生的小路是享受不到人家的灯光的,他们便凭借光力极强的手电筒照明——不过值得注意的是,这白光一旦射如眼,那简直恍如白昼降临。
就这么一人帮一人,一步覆一步,他们终于来到了寺庙面前。肃穆庄严,是他们夜晚来此处的第一感受。
这座寺庙差不多已经荒废了,只靠着周边的村民们偶尔来打理打理,才不至于杂草丛生、尘土满屋。
许故何小声喊着吴垣的名字,但声音也大到足够寺庙里的人听见。姜清栀则用手机拨打他的电话,耳朵敏锐地捕捉着一切声响。
很遗憾的是,许故何没有等到回应,姜清栀也没有听到电话铃声。
许故何上前看了看,这个点,寺庙已经上锁了。翻墙进的话,翻墙达人秦白又不在,而且看样子吴垣根本就已经离开这里了。
许故何提出最有可能发生的一种情况:“难道是他在回去的路上迷路了?”
“那我们兵分两路……”
祁深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姜清栀打断了:“不,他应该是去了勿忘湖。他应该是不会迷路的,所以我觉得也没有必要去找了。不过如果你们是在放心不下,也可以去看看。”
这一番话震惊四座,完完全全把自己撇在了这件事之外。许故何听完这番说辞之后,想问问她懂不懂得“关心”这个词是怎么写的,不过还是被祁深及时拦下来了。
“你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吗?”祁深问道。
姜清栀又换上了冷冰冰的面孔,毫不客气地回答着:“有,所以信我。至于为什么一开始没说,这事我也是刚刚突然想到的,其中缘由我也不想多说,所以你们还有其它问题吗?”
苏南落也有些看不懂了,她不知道眼前的人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那你是想要回去吗?”
“不,我要留在这儿。其中缘由,我也不想多说,你们走吧。”
祁深还是拒绝了这个要求:“不行,你一个人待在这儿并不安全。至少得有一个人陪着你。”
姜清栀不以为意地掠视了一眼祁深那不容分说的神情,倒也罕见地权衡了一下其中的利弊。她叉着手,手指一下一下地轻点着手臂,然后稍稍偏头,目光落在许故何身上,用着同样不容置疑与拒绝的口气:“只要他留下来。”
祁深用眼神询问着许故何,许故何则郑重而又自信地拍着胸脯。
“那好,行事不能鲁莽。”后半句话是对许故何嘱咐的。
——
两人都双手交叉着抱在胸前,许故何慵懒地倚靠在门柱旁,无奈地盯着站在寺庙门前正中位置且维持这个姿势长达五分钟的姜清栀。
“你是想要进去吗?”
姜清栀斜睨了一眼许故何,不过夜色深深,以至于许故何压根没有看到那道轻视的目光,在他的眼里,她仍旧是一动不动的——像个木头人一样。
“才看出来?”
“但无论我看没看出来,门都上锁了,你进不去的。”许故何无奈地劝说道。经过这一小段时间的相处,他倒是发现了,眼前的这人性子比牛还倔。
“显而易见,翻墙就可以进。”这回姜清栀的摇头倒是一览无余了。
许故何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头朝寺庙里头的方向摆:“那你试试啊。”
“你不打算帮我?”姜清栀倒是讲这话说成天经地义的感觉。
许故何倒是想要她快点打退堂鼓,就摆了摆手:“似乎并没有这个义务。”
姜清栀挑了挑眉,暗笑了一下。然后环顾四周,找找可以借力的工具,譬如一块大石头。
似乎是命运眷顾,她随便往旁边一看,就瞧见了一块大小合适的石头,正寻思着怎么搬动它,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声音。
“喂,你为什么非得今晚进去啊,明明明天门就开了。”虽然这件事许故何在刚刚已经跟她说过了很多遍,但是看着她现在这个较真的样子,许故何还是想教她回头。
姜清栀并没有搭理他,而是尝试性地把石头滚到寺庙的墙下面去,但是费力却效果甚微。如果是照这样的速度搬下去,恐怕天都要亮了。她也有些后悔刚刚做决定实在是太迟疑了,才至于浪费了五分钟——即使加上那五分钟仍旧无济于事。
姜清栀再次朝许故何的方向看了一眼,弯下腰去触碰那块石头。
“哎呀……”姜清栀大声叫了起来。
“怎么了?!”许故何一听到声响就急匆匆跑过来。
“手被划到了,”见许故何刚过来查看,她就用衣角包住手指,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让人看不出端倪,“你能帮忙吗?”
虽说仍然是冷冰冰的语气,但是见她受伤了,许故何也动摇了几分,生怕她再这样硬逞能。于是就答应了。
姜清栀的嘴角不经意地勾出一抹得逞的笑,果然,她的直觉是对的,让他留下来看来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不过她还是没有忘记把戏做全,不过在许故何撸起袖子准备搬那块大石头的时候,她阻止了他,对上她疑惑地目光,她皮笑肉不笑地解释道:“既然你都愿意帮忙了,那就不需要那么麻烦了。”
她朝寺庙走去,“你跟我来。”
许故何只好跟了上去,不过还是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你的伤没事吗?”
许故何没有得到回答,只得到了一个让他半蹲下去的指示,他自然也知道她是想借此踩上去。
“你能行吗?”
姜清栀冷哼一声:“小瞧我?那只好让你见识见识了。”
她出门前换了一身着装,刚刚脱去外套,此刻穿的是黑色紧身上衣和阔腿高腰牛仔裤,也算方便她行动。
她一只脚虚踩在许故何的腿上,还没有将力量完全放上去,事先叮嘱道:“待会儿可别乱动。”
而等姜清栀就要发力时,许故何急忙叫住了她:“停停停,待会儿你怎么出来啊?”
“喏,没瞧见那树枝都伸到外头来了吗?”
“那你可得小心点……”
话还没说完,姜清栀一只脚踩在许故何的大腿上,借力一蹬,身体向上跃起,双手迅速抓到围墙的上方。双臂再一使劲,将撑起大半个身体的高度,一条腿灵活地伸到墙头,蹬住,而后调整姿势,跨坐在墙头。再把另一条腿也伸过去,双手后撑着,而后轻轻一跃,许故何便听见了鞋子着地发出的声响。
动作之敏捷,看得许故何目瞪口呆。
姜清栀轻车熟路地走到那棵树前——那是一个至少有百年历史的古树,如今仍旧郁郁葱葱,而其垂下来的枝头也被挂满了红色的绸带或是人们许下愿望的字牌。
姜清栀用光照着树枝上挂着的绸带和字牌,一一掠过,不过还没过一会儿,墙外就传来了呼喊声,不大不小,墙内的姜清栀刚好能听见。
“我说——你要干什么啊,怎么去了这么久,没事儿吧——”
“没大事,安心等着吧。”
不过很快,她想要找的那个东西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该不该摘下来呢?姜清栀的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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