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尴尬
程现没有接话。
“咳咳，换个话题吧。”姜丙仁换了个坐姿：“对于萧慕提的宣传方案，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我...听您和萧慕的。”萧慕搓了搓手。
“啧，不是来听你打官腔的，设计总要融入自己的想法啊。”姜丙仁摆了摆手。
程现：“领导刚吩咐下来，脑子还没开机呢。”
姜丙仁：“这不行啊小血橙，你的脑子里永远要有东西，全都等别人发号施令你才开始行动，这得弄到猴年马月去。”
程现：“姜哥这么说我，倒不如跟我分享一下你的想法。”
姜丙仁：“就拿那个什么草稿说吧，既然要让普通人也参与进来，就没必要留白太多，不然乍一看也没什么思路。”
程现：“其实我的想法跟你相反，既然要让所有人对艺术感兴趣，不是更应该留出空间让他们自由发挥吗？”
“不是所有人都学过设计，如果让你面临萧慕的工作，你在没有经历过培训的情况下也一定会显得慌乱。”姜丙仁拿起遥控器：“要先给予鼓励，才有坚持下去的动力，你对你的小员工们不也是这样吗？”
程现认同的点了点头。
“当然，千人千面，我的想法不一定完全适用于你的设计。”姜丙仁指着电视：“看电影吗？萧慕估计还要等一会才能出来。”
程现：“怎么全都是恐怖片？”
萧慕从书房出来，恐怖片最吓人的地方已经过去了，姜丙仁坐在背对萧慕的地方，看不清什么表情，倒是程现，紧紧抱住抱枕，却又因为好奇悄悄探出眼睛。
萧慕：“你怎么又欺负她？”
恐怖片的镜头没吓到姜丙仁，萧慕突然从他背后出声却着实吓了他一跳。
“啊！哎呦...”姜丙仁猛地回头，重重呼了口气：“你是猫啊？走路没有声音的。”
程现被姜丙仁的叫声吓得一怔，一脸幽怨地看向萧慕，后者带着笑回视她。
萧慕：“他这是做贼心虚。”
姜丙仁：“带着她练胆儿呢，怎么就做贼，鬼都不怕还会怕摄像头吗？”
“你就仗着别人尊敬你欺负人家吧。”萧慕重重拍了下姜丙仁的肩膀，看向程现：“今天要在这住吗？”
程现依旧抱着抱枕：“不...不了，我没带换洗的衣服。”
姜丙仁捂着被“抚摸”过的肩膀，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程现：“萧老板赶人了，咱们麻溜走吧，我送你？”
程现尴尬地拒绝：“不必了姜哥，我顺便去附近商场随便逛逛，哼哼...”
“程主管不想让你掺和。”萧慕反呛姜丙仁。
后者依旧皮笑肉不笑：“那你去呗萧老板，到你的地块了，让人家一个人逛啊。”
程现急急忙忙开口：“不用不用，萧总姜总监你们各忙各的，享受假期，不用考虑我。”
“逛街也是享受假期的一种，你可以试试邀请我。”萧慕对程现说。
姜丙仁：“如果程现真的跟你一起逛街，会不会比开会还要紧张？”
程现：“瞧你说的，萧慕又不是什么怪物。”
姜丙仁点了点头，起身走向玄关：“行吧，你们俩慢慢玩，我就打道回府了。”
姜丙仁离开后，萧慕也掏出车钥匙：“附近能逛的地方还蛮多的，需要导游吗？”
程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姜丙仁跟我说了，你最近很忙，真的没必要特地抽时间陪我。”
萧慕笑了笑：“你在怕我？”
程现：“当然没有！我只是...害怕耽误工作。”
怎么会不怕呢？今天，自己对萧慕的感情被姜丙仁戳穿，即便对方没有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劝说自己，那些点到即止的话语也，也足以让她认清自己的地位，再打着朋友的名号继续这么浑浑噩噩下去，萧慕会不会也发觉自己肮脏的想法，然后远离自己？
怎么会不怕呢？下周，自己将要面临的是几年来从未尝试过的工作方式，是时隔五年，重新拾起自己最初的愿望，是作为SD的设计师，和萧慕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以“程现”的名义，向全世界展示自己的作品。
程现怕的从来都不是萧慕，是站在萧慕身边需要承受的压力，是自卑又自私的自己。
萧慕还是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可惜了，本来还想着顺便请你吃顿晚饭，既然如此，我送你回住处吧，今天接收了那么多信息，好好休息一下，整理整理思路也可以。”
车上的两个人话都不多，萧慕的食指偶尔会敲两下方向盘，目光看向副驾时，程现总会呆呆地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她不知道自己和程现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刚认识程现的那段时间，程现很活泼，很乐观，和她相处起来，萧慕觉得很放松，即使那时对方看见自己也会像现在这般慌乱，但不会在萧慕暗示的如此明显的情况下拒绝萧慕的邀请。
红灯。
萧慕踩刹车的力度大了些，两个人身体都因惯性前倾，可程现还是没有看过来。
敲打方向盘的动作变得频繁。
谣言过后，公司内，基本上所有的交流都会由萧慕提起，程现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才会选择答应，萧慕权当是程现在避嫌，可休息日，程现拒绝了为数不多能跟自己独处的机会，主动的人变成了自己，在意的人变成了自己，想靠近的人变成了自己，可程现为什么想方设法地离开自己呢？
看穿了自己的私心吗？自己在经历了两个小时的会议后得到了片刻的休息，想通过为对方“奉献自己”的方式获取满足的感觉，获得心灵的慰藉，被程现看出来了吗？
太阳穴又开始疼了起来。
萧慕紧握着方向盘。
随便吧，既然程现有意远离自己，那就随便吧。
程现：“那...公司见？”
萧慕温柔地应下：“好，公司见。”
萧慕没有选择继续调侃程现，程现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提出让萧慕上去坐坐，两个人墨守着朋友的界限，一个想探究边界，一个想拉高上限，结果都适得其反。
回到自己的出租屋，看过了萧慕居所的奢华阔气，程现对这间两室一厅的房间产生了不满的情绪，坐在硬邦邦的沙发上，打开电脑，网上已经开始有不少关于EC设计巅峰赛的博文，但大多是期待着明星嘉宾和评审团，几乎没有关于程现的词条，点击量最高的是关于袁祈的。
程现很好奇，在没有正式官宣的情况下，这些粉丝如何得知袁祈的行程，并替前为此做好准备的。
浏览了几条博文，她手滑点进了袁祈的微博。
最新的一条微博是她的新专辑《名分》。
想起几天前吴梦梦对这首歌的激情评价，程现对这首歌更加好奇，鼠标在链接上停留半晌，还是按下确认。
悲伤的前调流入程现的耳朵，将她本就不高涨的情绪继续拉低，随后，袁祈温柔又伤感的声音从伴奏中缓缓走出来。
这是程现第一次听袁祈唱歌，作为一个下意识想要逃避袁祈的人，竟然会被她的嗓音深深吸引。
这首歌的主歌部分仅用三言两语就描绘出来了一个互相救赎的故事，两个人在人生的低谷期遇见彼此，并相互扶持，直到日子好转，却因工作繁忙忽视了彼此的感受。
程现一边受震撼于袁祈美妙且饱含情绪的嗓音，一边对歌词产生共鸣。
她在人生的低谷期遇见了萧慕，萧慕像天使一般伸出手将她拉出泥潭，并倾尽所能保护着自己，生活好转后，因为三言两语，彼此却被迫疏远，再也回不到原来的关系。
“人群中回首总想找到熟悉的温柔”
“话题越聊越轻我已经猜不透”
“分别的深秋 学不会挽留”
“想问的话在心头可怎么说出口”
“怕心跳声被戳破后就什么都没有”
“怕偶尔并肩的资格 也一并被没收”
“深秋的风吹在我心头”
“连拥抱也要 找个合适的理由”
副歌的情绪调得动堪称完美，由主歌的伤心倾诉到副歌无法表明心意的痛楚，伴随着程现心中再也无法被忽视的心意，统统涌向程现的大脑，心跳随着歌词的鼓点奋力地跳动着，她很想知道袁祈创作这首歌的心路历程是什么，这首歌简直就像为了程现和萧慕量身定做的，每句话都正中靶心。
一曲结束，程现还沉浸在歌曲带来的震撼中，无法自拔。
她点开袁祈的创作访谈，听着袁祈是怎么从灵感迸发到激情创作，再到瓶颈期，最后是修饰润色。
袁祈：“其实在这首歌发布之前，我在这里，就是第二段副歌部分，做了两个版本，当时真的很难抉择，于是拜托了我的好朋友萧...小地试听了一下，经过我们半夜三更连麦讨论，最后才决定选择第二版，所以说《名分》能取得那么大成功，我觉得跟我的好朋友也脱不开关系，虽然她不经常看这种访谈类节目，但我还是想说，谢谢你。”
袁祈盯着镜头，真挚的点了下头。
程现不用想都知道这个朋友是谁，如果是萧慕选的词，是不是代表，萧慕有着和她一样的经历，也有个只能以朋友相处的爱慕对象？程现还没有从歌曲的震撼中脱离出来。
“其实创作这首歌还有个原因，是我认识的人，常年困扰于感情问题中，一有什么感情方面的事就会跑过来问我，我被问烦了，心想一定要写首歌促成这桩美事，也还我一个安静的睡眠环境。”袁祈跟记者开着玩笑：“同时呢，我也想给屏幕前踌躇不前的朋友们一个建议，有时候，你和你喜欢的人并没有相隔很远，不要妄自菲薄，也不用深夜内耗，勇敢一点，那句话怎么说，人生是旷野，爱拼才会赢嘛~”
此时袁祈的目光仿佛穿过了屏幕，安慰着程现依旧波涛汹涌的内心。
程现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点开了萧慕的聊天框。
听见袁祈说朋友，她几乎下意识地想到了萧慕，如果萧慕有了喜欢的人，会是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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