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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解
此后的初中生活对玉珍珍而言都顺畅了不少,至少没有什么人再来找茬,日子过得也舒畅。
只是肉眼可见的,她能感觉到方南夏的身体在日益消瘦,而自己的却被自己的胡吃海喝养得圆滚滚的,像一坨团子,滚一滚,就可以跑出好远的地。
不过与此同时出现的事件,是她可以觉察出方南夏似乎跟自己杠上了似的,在接连的月考里面总是想着不断反超,去取到一个比自己还要高的分数。
可她不知道原因。
也许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让他不高兴了吗?
唉,算了,不高兴就不高兴吧。
反正高中就他们三这成绩,估计也该是被分到一起的。
就算不是一起,想必山神大人也是自有妙计,让他们又能一个班来当自己保驾护航的小监控的。
可惜啊可惜,方南寻,玉珍珍想,她中考后的成绩,听老师说可是与他并列第一的,如此,也不算没有斗过吧。
我们平手了。
玉珍珍觉得很开心,至少取得了一个小阶段的胜利。
只是假期漫长,要做点什么好呢?不如英语就拿四六级的开始背好了,再买一本雅思词汇真经来做预备,其他的她索性就跟着方南寻一起买。
不管怎么说呢,初中毕业还是件好事的,把那些讨厌的,没有什么意义的社交联络的人删掉后,舒服了不少。
那些虚伪来往的人,无论是不是老师还是同学,如果只是彼此利用的话,对她而言没什么用吧。
人与人之间,更多的像过客。
在一定年龄段遇到,然后分开,就是这样。
有些人的遇见会让你明白一些事,有些人的遇见则会让你受益终身。
但无论是哪一种人,都给玉珍珍一种遇到还不如不遇到的想法。
这时手机发出响动,她低头一看,讶然发现里面多了条新的好友通知。
[.请求添加为好友]
[.请求添加为好友]
[.请求添加为好友]
这怕不是什么傻子,怎么一条申请发了三遍。
玉珍珍点了同意,才打算在输入框打下一句你是谁,对面的消息就蹦了过来。
【.】:你高中是不是选文?
【.】:睡十一点多起床,不用想也知道熬夜了,作息不规律,饮食不规律,你这个暑假到底在做什么。
【.】:说话。
炮弹般的消息如同轰炸,玉珍珍无言半晌,顿时猜出来了对面是谁。
【。】:你是不是因为年级排名比不上我,所以憋着一股子火吧?
【.】:?
玉珍珍看着这个问号,思绪也被拉回了初二的时间点。
那会儿方南夏对自己的态度依然是不冷不热的,最多的还是嫌弃,其实她想想也觉得是这样,毕竟自己跟个拖累似的,总害方南寻为她奔走。
又在初一出了那种事,不说难过自责是假的。
她只能靠着学习来缓解,也有段时间几乎不敢和方南寻多讲一句话。
冬天的雪纷飞,略有些冷,玉珍珍在小区里走着踱步,突然接到了一通来自家里父亲的电话,十分少见。
大概也是由于成绩进步很快吧,他不吝啬地赞扬着她,另一头的环境嘈杂,有很多人的说话声音,也有人隐隐约约说着多亏了父亲,她才能有今日。
总之很不容易。
中间不知道是谁笑眯眯地起哄说了什么,让玉珍珍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摆在货架标明价码的物品,于是她和父亲吵了起来。
要知道,父亲一贯是很要面子的。
“珍珍以后要出息了,别忘了带上你父亲!”
“养孩子就是不容易啊,当时为了一个孩子东奔西走的,现在我可是听说,你家孩子拿了年级第一,那肯定是要去读重高的!这日子,可真是越过越有盼头了!”
“就是啊,孩子,你跟叔叔阿姨们都来打个招呼,来。”
“哎哟这可不敢当,你去问问,去问问去。”
“珍珍,你有想爸爸吗?爸爸在外面打工,可想你了,等哪天你念出去了,不要忘记报答父母,知道吗?要用更多钱,来回报我们。”
……
她凭什么要来回报他们?
可她的生活里总是少不了钱的,她作为他们的孩子,血浓于水,她理应去还,就像哪吒的割肉还母,剔骨还父吗?
她恨他们。
也完全做不到所谓的和解。
于是她有了保护自己的獠牙,带着它刺破了父亲的脸面,让他气冲冲地挂断了电话。
成年人的世界总是不一样的,他们有太多需要保护的东西了。
可玉珍珍对这些持以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她只是一直都很难过,而她把自己的难过悄悄藏了起来,为自己打造了一个牢笼,把从前的那些天真的想法,曾经的自己,全部囚起来了。
我做错了什么?
我明明没有错的吧。
玉珍珍在那天一个人坐在泛冷的长椅上,低着头,想了很久很久。
他们为什么要把自己生下来呢?
如果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一切都会变成这样的话。
假使方南寻没有转学,没有走进她的生活,玉珍珍该死在上小学的时候的。
然后她不用多想,也知道自己的父母会因此离婚,各过各的生活。
那不是很好吗?
为什么他会希望自己活着呢?
如果痛苦的根源是活着,那死也可以吧。
玉珍珍小时候没有愈合的那道伤口,起先有一个自己贴的狼狈的创可贴在,但到了后来,因为有人闯入了她的生活,打破了宁静,让她忽视了它。
可它毕竟不会随着年岁消失,而是越来越可怖。
只要她把自己往那个路,那个念想去,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
在她就要把自己冻得浑身麻木的时候,一只手出现在了她面前,捧着一杯冒着气的暖茶。
那截手腕瘦弱,连指节都透着点惊人的冷意,好像没什么气力似的。玉珍珍抬头,恰恰撞见了少年低垂的眉眼,他的睫羽沾了些许化开的雪,一张脸很是苍白,而眼下也有了点罕见的青黑,整个人病恹恹的。
他大概是第一次做这种关心人的事,动作显得有点僵硬。
“别坐这里,雪太大,你是想把自己冻生病吗?”方南夏的声音里带着点别扭的生硬,“我哥,跟你是朋友,他让我来找你,你别想太多。”
玉珍珍心中涌起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接过了暖茶,顺着微微抿了一口,“谢谢。”
他像还想在说些什么,眉头轻蹙,眼神里有着几分挣扎,最终很牵强地道:“有些人的话,不用太当真。”
玉珍珍闻言猛地抬头看过去,莫名觉得他今天和之前不太一样,可具体是什么地方,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方南夏也似有所感,立刻挪开了目光,看向了远处被雪覆盖的树,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手指稍稍蜷缩了一下,又缓缓松开,站起了身,语气有些奇怪,“时间到了,我走了,你也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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