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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4
是不是太突然了。
过年这种国民大事当然是和家人一起……
姜澈应该回铃海去,就像易韬和谭云会带着妹妹回箕山一样。
可是,易思鹇想带他在大年初一逛庙会,去寺庙里拜一拜,求新一年的平安喜乐,初二再去看场新年特别演出的大戏……
除夕夜在铃海吃年夜饭,大年初一回到箕山,这不现实。春运期间的票很难买,还得看姜澈自己的想法。
妹妹也长大一点了吧?想看她和姜澈玩耍。两个人在一起互动,场面将变得双倍可爱。
想着想着,竟然把夜熬穿了。
易思鹇不可思议地望着墙上的挂钟,已经早上六点,窗外一片漆黑。
即使平躺在床上,心跳还是在加速。脑子异常清醒,易思鹇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要猝死。
在餐厅喝了浓咖啡的缘故,过去就好了。他安慰自己。
他趿拉着拖鞋,起身去卫生间。站起来的一瞬间两眼一晕,所有东西都被放大,在昏暗的灯光下变得格外刺眼。
易思鹇想,上完厕所必须回床上睡觉。
这一觉睡得酣畅淋漓,易思鹇一睁眼,透过窗帘,只看到白茫茫一片。他简单挪动了一下身体,四肢疲乏,眼神迷离,根本没睡够。
他勾过枕头上的手机,作品页面上显示有三条未读信息,是姜澈发来的。
[根号一]:下雪了。
[根号一]:[图片]
[根号一]:你在哪里?上午敲你家门,没人应。
易思鹇听着这句话,有些开心。
一是因为下雪,二是因为莫名有被特殊在意的感觉。
下雪了吗……
隔着窗帘看不到,易思鹇坐起半个身子,伸手扯了扯窗帘。
“呦。”
雪落无声,下得并不小,院门顶上覆了层雪。只是看着都能让人看到一阵寒气。
易思鹇缩回温暖的被窝,只露出一双眼。
姜澈可能在玩雪。
雪有什么好玩儿的?下雪得早起,谨防路上打滑。
他忽而又想起姜澈是南方人,极少见过雪。
姜澈这场雪的到来感到欣喜。他武装好所有保暖衣物,踩着地面上的雪在院子里活动。
大概是因为不好意思被人发现这么稀罕雪,他悄悄地找了一个雪聚集的角落玩。
易思鹇猜到他在自家门口,他蹑手蹑脚地向院子深处走,尽量不在雪地上发出一丁点儿动静。
很快他发现了隐藏在角落的姜澈。他动了动脖子里挂着的单反,摘下镜头盖,要拍姜澈。
“小易?你干嘛呢?”一个老人的声音从屋内传出,“看什么呢?”
老人打开窗户,顺着易思鹇面朝的方向看去。
“看鸟。嘘——您别出声,一会儿把鸟惊飞了。”易思鹇边说边往后撤。
姜澈闻声注意到走廊这边,隐约看到易思鹇偷鸡摸狗似地移动,最后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老人眯眼盯了半天,没看见一片鸟影。正准备问易思鹇在哪儿,回头发现人跑远了。
“这小子糊弄我,大冬天哪儿来的鸟!”
老人名叫杨大叶,年轻时候在艺术领域颇有建树,拿过无数奖项,奖金全部用来做公益事业。年老后与妻子搬回胡同故居,深藏功名。院子里的人都知道,他唯爱看鸟。
如今靠在古玩市场卖字画为生,价格亲民。有识出他的人专程前来,想要拜他为师,他都拒绝了。
每年除夕,大院门上贴着的对联福字,都由他亲笔挥墨。相比其他院子上贴的那种对联,三十六号院门头上的显然更有韵味。
易思鹇回家把照片传到手机上,挑了两张满意的简单修了修,发给姜澈。
姜澈收到信息,把手心里的雪粒抖掉,还有一些没来得及抖,全化在手里,湿淋淋的,冰凉刺骨。冷暖碰撞,手揣进兜里的一瞬间,温度极速回升,一种轻微灼烧感自手心升起。
好久违的感觉。在铃海见过雪早已是大几年前的事,姜澈记不清了。
姜澈手揣在兜里暖了几秒,不僵硬了才掏出手机。
他下载原图照片,主角是他自己。他位于整张图的黄金分割线上,背后是院中央那块儿用塑料布盖起的小菜地。
图片显然是经过调色的,他衣服上色彩鲜明的部分饱和度都增高了,尤其是酒红色的针织帽,在四周灰白之中显得格外跳脱。
第二张照片是手部特写,他正抓着未成形的雪球。姜澈发现这个人真的很喜欢拍他的手。他情不自禁伸起左手,和图片里的手作起对比。
短暂的回温让左手不像图片中那双手一样,图片里骨节分明的手上,指尖冻得发红,却还捏造着未成形的雪球,虎口处有道月牙疤若隐若现。
像杂志里那种正规的艺术照。
[根号一]:其实你光明正大拍我也可以。
[soap]:想光明正大的拍,怕你看见镜头会不自然。
[根号一]:那你拍完偷跑什么?
[根号一]:害羞?
[soap]:天冷,我着急回家导照片。
[soap]:你愿意当我的模特吗?你的条件很好。
易思鹇喜欢他的长相,那张脸上具有很强的故事感。他已经解锁了三种季节下姜澈的长相——
夏天,是公园的池塘里初开的淡粉色荷花。
秋天,好像向地下延伸的细枯枝,战战兢兢地攀爬到他脸上,也能和他融为一体,变成他黑色的血管。
冬天,这不是才发现么……这感觉竟又成了腊梅。
至于还未敲门的春,易思鹇早就构想过,或许是箕山各大公园里最不缺的白玉兰,似的就是那份阳光下的纯净洁白。而他又是其中白得最艳的那朵。
所有意象都在他梦中反复出现过。
[根号一]:可以试试。
易思鹇获得许可,背着相机来到庭院。他从家找出一面方形镜子,想着应该用得上。他观察着场景,一种有趣的构图思路油然而生。
他捏了一个大雪球和一个小雪球,撮合成一只小雪人,放在镜面的前端。随后他让姜澈离镜头远一些,又调整了镜面的位置,借错位的方法让活动的姜澈和作为前景的雪人产生互动。
整个画面除了雪人,都是上下对称的。
拍完这张,姜澈过来看照片。他还差两三步就过来了,易思鹇捏起镜面上的雪球砸到他身上。
姜澈没心思看照片了,就地抓了一撮雪,揉成雪球反击。
两人就如此潦草地在雪地里打起雪仗。地面上的雪都造的差不多了,又拾捡别人家窗户台上的雪玩。
这仗打得越来越起劲儿,姜澈背对着易思鹇,在邻居家窗台上揉雪球,还有一些小而紧致的小雪块。
姜澈全然不知易思鹇已经做好了被砸的准备。
他想拍姜澈砸雪球过来,雪球最好能砸到镜头边缘,碰碎出雪花。他要对焦在雪花片上,还要看到景深效果下姜澈投掷雪球的动作。
一颗圆滚滚的大雪球砸向他时,他成功抓拍到了。
模糊中,姜澈还附赠给他一抹淡淡的笑。
看到他没躲避攻击,姜澈远远地问:“你在拍我啊?”
“嗯,在拍。”
“还玩吗?”姜澈大喘着气,一团团白雾在空气中跳舞。
“玩,怎么不玩?继续。”
“喂!”
姜澈转身要逃,易思鹇的雪球已经追上来。
期末考试前一周,连同信息技术和通用技术在内的十一门学科的模拟卷,共计四十三套,一通发到学生们手里。
“同志们,期中考试咱们的成绩在全市所有高一班级里排名第三,教育局领导特别表扬了咱们班,继续保持,期末再争取再前进一名。”
“拿命来抵的。”易思鹇一头栽在混乱的卷子里,“同桌,你勤快,你抓紧完成,我就靠你了。”
姜澈无力地望向窗外,闷闷地说:“我也不想写。”
田和从前桌扭过来,说:“分工吧,每人写一部分。”
“三个人写四十多份……”姜澈说,“周域应该也发了卷子,四个人写,这样就好多了。”
“亲爱的姜先生,很遗憾告诉你这个残忍的事实,”田和苦笑着,“一中的模拟卷上大部分题目都是老师亲自出的,网上不一定查得到。”
姜澈原本以为这所学校对于所有考试都只发一些往年真题,没想到真正的强度加在期末复习上。
许延星在过道清点卷子数量,说:“加油,考完试放假。”
“那也没闲着,”田和转过身,看着她,“也就过年休几天,其他时间都有事儿做。”
许延星:“您是大忙人。”
“谁不忙?补课的补课,旅游的旅游,和朋友聚会的那也得花时间聚啊。”
“寒假作业不写吗?”
“你们不是能分工么,人多力量大。”
“你要不要加入我们?”
袁筱无意间注意到后排,听到几人对话。她苦口婆心地说:“有同学想投机取巧,这不对。如果真觉得题量大,有的题,甚至是整份试卷,都可以不写。只写有疑难的,同样能起到效果。你们能进入一中,说明你们具有不错的学习能力,不管用什么方式,我只希望你们能认真对待每一次练习。”
“那也还是多。”田和小声嘀咕。
话是这么说,卷子还得老实写。
上学日每天做五份卷子就休息,挨到周末,姜澈还差二十份。他打算放弃几份,这样算起来,两天的完成量就少一点。
但绝不是为了完成而完成。
姜澈思来想去,决定随机再写五份,完事儿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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