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哭也能当皇后?

作者:堇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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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谋



      日上中天,城南花楼某贵间里的红烛却仍燃得尽兴。

      摇曳人影映上轻飘纱帐,翻滚孟浪,带出香风,也溢出软语。逍遥快活间,砰的一声,房间门突被人从外撞开。

      薛贯兴头正盛,甫一受扰,支了脖子出去大骂:“妈了个巴子,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没见着老子正在办事!”

      话刚落,迷蒙双眼瞧清了门外站的是他家真老子,方还叫嚣的气势瞬间颓了,也顾不上去看是女衫还是男袍,随便从床脚地上拎了件能遮体的裹在身上。

      帐里人不知情况,还伸了软臂出来要搂人。

      只可惜没碰上,反倒挨了个巴掌,“发什么浪,还不赶紧穿了衣裳给我滚!”

      粗语砸下,遭了驱赶,娇滴滴的莺燕这才不甘心地掀帐看了一眼。

      好家伙,门外站了一溜儿着短打的壮汉,个个健壮似夜叉。而最当中的薛兴旺,双目冒火,脸色铁青,也如那山中恶魈。

      不敢停留,莺燕匆匆抱了衣服,裹了被子,逃了个没影。

      薛兴旺是来兴师问罪。进了屋,没走过场,直接一巴掌甩到薛贯脸上:“你不是给老子说没出纰漏?!”

      与元宵夜里的不同,这一次,他实打实用足了力道。

      薛贯嘴角立马渗血。以为他说的是搜查养济院一事,捂着脸赶忙宽慰解释:“爹您放心,我已让人去拦着了,保证不会让密道暴露。”

      “放心个屁!”

      薛兴旺不放心的就是这个!

      密道被发现有什么重要的,那山里还能挖出古物呢,完全可以推到前朝漕运贪腐上。

      只要一问三不知,谁能把养济院与私盐联系起来?或者说,只要没证据证明是他们挖的,上面又能奈他们商队如何?

      可现在倒好,这逆子直接派了人去拦,打草惊蛇,将本该在养济院里藏住的贩夫都给暴露了出来。

      逮住人,再酷刑一上,那不全要和盘托出,当了人证!

      薛贯也知自己做事不密了,挣扎着:“那姓顾的说不定没想到这层……”

      “你以为人跟你一样蠢?!”

      薛兴旺恨铁不成钢:“现在闹事的都已被关进衙门大牢了!”而提起这,他更是怒火攻心:“老子让你看着人,你就是这样看的?是眼睛长在屁.股上,夹住了眼?人都住进久住客店了都没发现!”

      久住客店位置好,西南角那几间房外支出的平坐恰好能将养济院与塌房一同收入眼底。

      为防意外,这些房常年都是由商队定下的。也不知薛贯是干什么吃的,他就一段时间没盯着,就让顾懋给定了去,送去了暗窥他们的机会。

      薛贯被骂得狗血淋头,心里委屈极了。又不是他不想定,是定的时候那些房就已经没了。

      前边半年,各项铺子不景气,商队里缺银两,为能周转开来,他将一年一定的房钱改为了半年期。而续房这事与其他要紧事比起来,又很微不足道,薛贯就入秋那里耽搁了几日忘记续,没想就给人抢先,定去了年底和年初这两月。

      他也警觉,查了定房人的背景,都是天南地北来的大商。要他去外走货,自也是要定下能观见塌房的地方。如此想着,便没起什么疑。

      “况且。”薛贯替自己辩解:“您不是说用人不疑,底下人说姓顾的一直在郊外小筑,我不就尽信了。”

      薛兴旺:“那我说让你别运盐,你怎么没听进去?”

      薛贯不说话了。

      “没点屁本事!跟你那没用的娘一样!”薛兴旺骂骂咧咧,顾不上薛贯突然黑下的脸,朝身后唤了声“文儿”。

      人群里出来一人,瘦高清秀,与人高马大的薛贯十分不一样。但仔细一看脸,却又十分一样。

      薛兴旺借他敲打:“你来与你好哥哥说说,接下来当如何。”

      薛文手抵下巴,道了心中想法:“爹既担心那些人在牢里受不住,全部透露。咱们不如就先下手为强,将他们都给杀了。嘴巴张不开,秘密吐不了,自然也成不了人证。”

      许是存了气,没等薛兴旺给反应,薛贯率先嗤鼻:“怎么杀?你当大牢是你家后院,想进就进想出就出?要搞出什么大动静,反是弄巧成拙!”

      “怎么会搞出大动静呢。”

      薛文慢悠悠地呛回去:“我说杀,难道哥哥只能想出是我们动手?我们能让那些人当贩夫销盐获利,又怎会不存把柄。只要能找到可靠的透进消息,不怕他们不自尽。”

      这法子,与薛兴旺心中所想大差不差。

      他那张自进屋起就阴沉的脸,终于开霁。庆幸上天眷佑,将这聪慧的小儿子给保了下来。

      不然待他归西,徒留大儿子这个大蠢驴,他真要担心自己好不容易拼出的家业会败在他手里。

      呵呵笑了两声,薛兴旺拍上薛文肩夸耀:“我儿所言甚是!”

      等目光转向薛贯,他神情又垮了下来,一一数落。

      “你一天天的,别总往这烟花柳巷里钻,脑子都给熏坏了!还有什么你的我的,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

      薛贯的脸更黑了。

      而他这低落情绪,薛兴旺却是没工夫理会。接下来的大半个时辰,他都在与薛文商讨对策。

      两人先是筛选了能进牢狱的可靠的人,尔后又讨论了赵彦昶这个大.麻烦。

      按照过往计划,商队运进城里的青盐,经处理后,小部分散的由养济院贩民分销;而大头,则由赵彦昶出关巡边时夹带于东狄交易。

      本来说得好好的,得干完这一票才能收手。

      然而顾懋在元宵夜里遭遇的刺伤,以及发生地在万石林这两个消息,让赵彦昶彻底成了只惊弓鸟。唯恐与薛贯的密谋泄了出去的他,任凭商队如何游说添金,都不肯顶风作案再冒风险,悄悄地将皮囊袋退了回来。

      当然,也包括了里面那张写有金块存放地的字条。

      赵彦昶不干了,盐流不出去,风险自也就到了他们头上。

      “要不再藏回粗盐那地儿?”薛贯想证明自己,一直插不上话的他,终于寻了个空档与薛兴旺提出建议。

      只是声儿才将将落下,就被薛文给驳了:“那得等到下下月去了,拖不了那么久。”

      那地儿人多,管理严,进出都得对好日子时间,可不是随便容易进的。就他前月擅自运盐入城,还害人家那边临时改了日程。

      薛贯最是不喜薛文,见自己过失又被对方拎出来暗讽,白眼翻出:“那你说说有啥好法子!”

      薛文面露狠辣:“赵彦昶说不运就能不运?这可由不得他!”

      薛兴旺似有所觉,看了过来。

      薛文继续:“巡边的又不止他一个,不是还有许多手下,随便寻个心贪的,让其偷偷将盐包放进粮车马料。到时候……”

      “到时候给他来个人赃并获!”

      薛兴旺激动顺话:“也不管那姓顾的听没听到密谋,有没有在关外做下埋伏。有的话自然是好,若没有也无防,咱可通风报信让他有这动作!”

      薛文点头:“是这个理。”

      如果一切顺利,主谋的锅便可扣到赵彦昶头上,再按着顾懋调查出的程度,上下打通,推些无关紧要的人出去,那他们商队就伤不了什么根基。

      “好好好!好一个祸水东引!”

      薛兴旺开怀大笑,一早因薛贯怄出的郁气也散了干净,连连夸赞薛文脑子好使,感叹自己老了不中用了,得将帮里的一些事务交由他来处理了。

      薛文不敢顺杆而上,谦虚了几句自己手段还青,还得跟在他身边学些本事,也称薛兴旺没有不中用,老当益壮。

      两人一唱一和,显尽父慈子孝。

      而一旁的薛贯,却像个局外人般融不进去。就连窗外的日头也偏心,徒留他站的那处角落不愿照拂,分不出半点明媚灿烂。

      薛贯再压不住,一等屋里人散去,便砸了手边东西。

      噼里啪啦,咚隆当啷,满地狼藉。

      童仆恭恭敬敬送完人回来,担心唤:“大郎君……”

      而一个“大”字又触了薛贯逆鳞,博古架上最后一个花瓶应声而倒,破碎瓷片里裂出破碎的语。

      “称什么‘大’,次序抢了第一又如何,其他方面我不一样还是不如他薛文。况且要不了多久,我看这‘大’也不用添了,只怕薛兴旺只会认了他那小儿子。”

      花瓶里的水淌了一地,湿哒哒,黏糊糊,也如童仆此刻心境。

      他是前年年初才被薛贯从恶牙子手里买回来的。虽说在薛家待的时间不长,但也知了些大郎与二郎间的龃龉。

      听老管家说,这恩怨该溯到上一辈的后宅。因姐妹俩共侍一夫,自然而然就生出了比较。恩宠要比,赏赐要比,就连孩子的出生日子也要比。

      薛贯的母亲是姐姐,惯爱抢先,为了能让自己的孩子也抢在前头,不惜用了催产偏方。

      也不知是不是用药猛了,让薛贯伤了脑子,除了老大这个虚名头,落到实处的,他竟没一个能赶得上薛文。

      说话迟,长牙迟,走路也迟……而人总是对最先出现的事物感到兴奋新奇,薛兴旺的夸赞与激动,自也就常给了薛文。

      落差太大,薛贯母亲气不过,后来闹出了个下毒的腌臜事。十岁的薛文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又被阎王爷一脚踢了回来。事迹败露,薛贯母亲懦弱不抗事,一根麻绳了了自己性命。

      母爱没了,薛贯对父爱便更加渴求。

      童仆也有个继弟,也曾希望那个将他踢出门的没良心的爹能多看看自己。经了方才屋里的那些事,薛贯此时的心情他很能感同,于是开口,替他谋了个能让薛兴旺高看的好法子。

      “郎君宽心,薛文能灭人证,您一样可以消物证。”

      薛贯沮丧:“哪还有什么物证。”那盐包不也即将要让薛文嫁祸到了赵彦昶头上!

      童仆肃然:“您莫不是忘了还有个客栈小二?”

      觉出内有说法,薛贯终于来了精神,全神贯注地听了下文。

      原来元宵夜薛贯让下面人打听小二的事有了结果。虽说没寻到人,但其是庞大钟儿子的这个秘密,却由赵彦昶麾下的某个走回人揭了出来。

      薛贯因走货被这人查了几次,对他有些印象,问:“就是前岁醉酒死了的那位?”

      童仆颔首:“是死了,但不是醉酒。”

      薛贯又忆起些碎片,匆匆打断:“我记起了,听荀睿身边人说,凶犯是太子,荀睿不敢问责,就偷偷弄了个醉酒的死因遮掩。”

      以为这下该说准了,没想却又见了童仆摇头。

      “都不是。”他悄声低语:“据那走回人透露,真正杀死庞大钟的是赵副总兵。用醉酒掩饰,也是其所为。而荀大人会认为是太子发怒杀害,是因庞大钟死前曾偷偷跟踪过太子。”

      “跟踪?”薛贯惊了:“他为何要跟踪?”

      这便是童仆想说的重点了。

      赵彦昶无背景,无人脉,投军二十五载,能从一个无名小卒升到如今副总兵的位置,怎么着都得有点手段。而那卷记录着他与商队往来的每一笔交易、附贴了每一张金块地址字条的账本,就是他用来提防商队弃军保帅的好手段。

      庞大钟在赵彦昶身边待了两年,发现了他私盐的秘密,也发现了这卷账本。得知赵闳入同化,为了能有机会告发,于是偷跟了几次。

      完全出乎意料的消息,薛贯紧张得磕巴:“所,所以,那账本呢 ?”

      “多半是藏在了副总兵的住处。”

      薛贯彻底没了先前阴霾,重振旗鼓:“我们既比薛文那小子先知道了,也定要比他先找到!”他很亢奋,不断在屋里绕圈:“你让那个透消息的也去探探,他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提。”

      童仆回:“他想要囊袋里写着的那些金子。”

      薛贯嗤:“他眼睛倒是大,也不看自己有没有肚子吃下。你告诉他,要不怕死就尽管去挖,要惜命,就等我手头松解了补上。虽没那个多,但也够填他胃口。”

      童仆应下,准备动身去打点。

      临出门,又被薛贯叫住吩咐:“还有那客栈小二,只要寻出踪迹,就给他悄悄杀了。”

      他既能偷他囊袋,想来必是从庞大钟那里也得了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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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密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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