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娘

作者:碎碎圆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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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权贵奸谋又迭起,绣娘巧计破困局


      月华浸透的绣坊庭院里,血腥气在青石板上蜿蜒成诡异的纹路。
      陆锦俯身蘸取血色泉水,指尖在《群仙贺寿图》的航海坐标处轻轻一抹:"王掌柜且看,这血里掺了茜草与朱砂。"
      王掌柜捧着碎成两半的翡翠算盘,颤抖着指向院墙外此起彼伏的火把:"可百姓们都说,咱们用活人鲜血养绣线......"话音未落,砖墙轰然倒塌,十几个蒙面壮汉挥舞铁锤冲进晾晒场。
      "当心!"茅文轩横刀劈开飞溅的碎木,刀背顺势拍晕冲在最前的恶徒。
      陆锦旋身扯下晾杆上的八幅绣品,素绸在月光里翻卷如浪,将泼来的火油尽数兜住。
      她借着茅文轩推来的木梯跃上房梁,银铃串突然崩断,数十颗铃铛精准砸中恶徒膝窝。
      暗巷里传来新师爷气急败坏的尖嗓:"妖女使邪术!
      快请城隍庙的黑狗血!"
      三日后,济世堂药柜后间。
      孙大夫将染血的绷带浸入药汤,铜盆里浮出几缕靛蓝色丝线:"新到任的盐运使半年前突发恶疾,账册记载其每月购五十斤蓝靛草——此物过量可致疯癫。"
      周捕头把佩刀压在案几上,推来盖着官印的密函:"漕运衙门十六艘粮船改道的批文,落款是新师爷伪造的笔迹。"
      陆锦将证物裹进绣着缠枝纹的包袱皮,突然盯着药柜某处轻笑:"劳烦孙大夫再添三钱朱砂,两日后城隍庙会用得着。"
      当绣坊重新挂起《东海潮生图》时,围观人群突然骚动。
      新师爷带着八个泼皮挤到最前,高举的铜盆里黑狗血泛着古怪的银光。
      陆锦不慌不忙展开绣架,素手引着金线穿过三十六层轻纱,阳光忽然被流云遮蔽。
      "妖女要作法!"泼皮们叫嚷着泼出黑狗血,却在触及绣品的刹那变成漫天金粉。
      人群中的孩童突然指着绣面惊呼:"龙王爷的眼睛在动!"只见纱层间隐现潮汐涨退,藏在刺绣夹层里的药粉遇血生辉,竟将新师爷袖口的伪造官印纹路映得清清楚楚。
      茅文轩在茶楼二层扣响窗棂,潜伏多日的衙役立刻封住街口。
      周捕头踩着《东海潮生图》跃下绣楼,钢刀挑飞新师爷的乌纱帽:"三个月前你在码头私吞的二十箱官盐,当真以为沉进江底就无人知晓?"
      是夜,陆锦独自坐在染血的青石板上穿针。
      茅文轩将温好的黄酒放在她脚边,忽然握住她冻得发红的手指:"漕帮传来消息,说那批失踪的绣娘......"
      "嘘——"陆锦咬断金线,把半幅未完成的《白鹭泣血图》盖在酒坛上,"明日劳烦周捕头放出风声,就说绣坊要典当镇店之宝求条活路。"她腕间新换的银铃在风里轻晃,月光漏过铃铛表面的气孔,在石板缝里映出半枚火焰纹。
      三更时分,陆锦将染着朱砂的绣针插入发髻,对着铜镜练习惊慌失措的表情。
      镜面突然蒙上雾气,隐约映出侯府别院飞檐上的鎏金面具轮廓。
      她故意打翻针线匣,带着哭腔朝门外喊:"阿轩快来!
      《百子千孙图》的底稿不见了!"
      (本章完,铺垫悬念:陆锦开始布局假线索,鎏金面具人现身)更鼓敲过三声,绣坊后院的槐树簌簌落了几片黄叶。
      茅文轩举着烛台冲进厢房时,正撞见陆锦伏在满地丝线里啜泣,月白裙裾沾着几点朱砂,像雪地里绽开的血梅。"全完了......"她攥着半幅撕裂的绣样抬头,眼尾胭脂被泪水晕染成破碎的桃花,"若找不回底稿,明日典当镇店之宝也是枉然。"
      暗处窥视的黑影在窗纸后停留半刻,倏忽化作夜枭振翅声。
      卯时未至,朱雀大街已是沸反盈天。
      十辆镶着螺钿的马车堵住绣坊正门,新师爷踩着车辕掀开锦帘,露出后面二十口贴着封条的红木箱。"王掌柜可想好了?"他故意扬高声调,"典当御赐的《百子千孙图》,可是要诛九族的!"
      围观人群倒吸凉气,却见陆锦抱着鎏金匣子踉跄而出。
      她发髻松散,腕间银铃随着颤抖的身子叮当作响:"求大人开恩!
      我们愿献上......"话音戛然而止,木匣砰然落地,上百颗南海珍珠滚入青砖缝隙。
      "妖女私藏贡品!"新师爷眼底迸出精光,挥手示意衙役上前。
      突然有稚童从人群钻出,捡起珍珠对着朝阳细看:"爹爹快瞧!
      珠子上刻着小乌龟!"
      哄笑声中,茅文轩握着卷轴自茶楼跃下。
      他腕间缠着漕帮特制的飞虎爪,哗啦展开三丈长的《万民请愿图》。
      阳光穿透二十七层冰蚕纱,将新师爷与盐商往来的密信拓印纤毫毕现地映在画轴上。
      "七月初三,收蓝靛草二百斤。"周捕头钢刀出鞘,挑开最近的红木箱,"与盐运使账簿相差的数目,可都在这儿了。"箱盖掀翻的刹那,泛着苦味的深蓝色草叶倾泻而出,几个靠前的百姓突然掩鼻惊呼:"这不是城隍庙后山的疯人草么!"
      新师爷踉跄着跌进珍珠堆,官帽被蜂拥而上的妇人们扯落在地。
      卖炊饼的张寡妇攥着半块绣帕哭喊:"我说当家的怎会突然发狂跳江,原是你们这些天杀的......"她身后渐渐聚起黑压压的人群,沾着泥浆的菜叶雨点般砸向马车。
      混乱中,陆锦悄然退至廊柱后。
      她指尖轻叩柱面暗格,藏在《东海潮生图》后的机括应声而动。
      新师爷正要钻进马车,忽觉颈间一凉——绣着缠枝纹的绸带自画轴激射而出,将他死死捆在贴满封条的箱笼上。
      "劳驾师爷解释解释,"陆锦抚过绸带末端闪烁的银铃,"为何捆官盐的麻绳,与三个月前漕船失踪案用的是同批苎麻?"铃铛内壁的火焰纹被日光照得发烫,与新权贵书房密信的火漆印严丝合缝。
      暮色四合时,府衙鸣冤鼓震落檐角残雪。
      新权贵砸碎第五个茶盏,却听门房来报说侯府送来鎏金请帖。
      他展开描金笺的手突然僵住——本该写着生辰贺词的笺纸上,赫然是用茜草汁勾勒的《白鹭泣血图》轮廓。
      而此刻城南破庙里,陆锦正将染血的绣针没入香炉。
      青烟升腾间,周捕头拎着湿漉漉的包袱跨进门来:"运河下游捞起的官盐麻袋,果然全带着火焰纹。"他忽地压低声音,"但有个船夫说,那日见到侯府家徽的乌篷船......"
      "嘘——"陆锦突然吹熄蜡烛,月光恰巧掠过供桌。
      褪色的帷幔后,半枚带水渍的火焰纹脚印正慢慢洇开。
      她将绣着鹤唳九天的帕子塞给茅文轩,指尖在他掌心画了道弯月,"劳烦明日去典当行,就说我要赎父亲留下的和田玉镇纸。"
      四更梆子响过,新权贵盯着案头突然出现的玉镇纸,额角青筋暴起。
      镇纸底部沾着星点朱砂,正是他上月销毁的赈灾账册上特有的标记。
      窗外忽有瓦片轻响,他推开窗棂,只见侯府别院的飞檐上,鎏金面具在月色下泛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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