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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亲吗？
言瑾握着手机站在窗前，看窗外的月光洒在地上，将大地照的洁白一片，心里那点郁结转瞬即逝。
他心念一动，拨通了慕玖的电话。
几乎是一瞬间，电话就被接通，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喂。”
言瑾没想到接的这么快，倒有些猝不及防，只好硬着头皮问：“怎么这么快？”
“我在等，等你的，消，消息啊。”电话那头结结巴巴地解释。
“嗤——”言瑾早就知道答案，听见他如此认真地解释，忍不住笑起来，“别装。”
他不再说话，只安安静静听着。
电话那头似乎感觉到他的情绪，也没再说话，只传来阵阵平稳的呼吸。
不知为何，即便没有说话，言瑾也觉得自己的心情好转了很多。
他的心口麻酥酥的，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生根发芽。
外面电视里传来春晚报时声，主持人兴高采烈地倒数着计时。
窗外的爆竹声也慢慢停下来，似乎就在等着零点报时，好开启下一波的喧闹。
“......五，四，三，二，一！零点到了，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一朵接一朵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言瑾站在月光和烟花之下，耳朵贴近听筒，弯了弯唇角。
“小傻子。”
电话对面那人并不觉得冒犯，反而从喉间挤出一个半哑的轻问：“嗯？”
“新年快乐。”
*
方也不知道陈燃连春晚也不看偷偷跑出来是干什么，于是和二姨报备过之后，也跟着偷偷溜了出去。
他蹑手蹑脚地跟着陈燃走到早餐店外，刚想越过他的肩膀朝他视线方向看过去，就被陈燃一把捂住嘴拖到角落里藏起来。
早餐店后院里，慕玖拘谨地坐在台阶上，一只手握着话筒，耳尖和鼻子都冻得红彤彤的。
慕玖一直没说话，方也更加奇怪。
他想问陈燃，可惜嘴被死死捂住，有些不舒服。
他难耐地动了下，头顶的卷毛刚好划过陈燃的耳垂。
陈燃惊了一下，连忙松开手，盯着方也裸露出的一段脖颈，眸色晦暗不明。
方也没有察觉，抬起胳膊抹了一把嘴，压低了声音问：“你在这看什么呢？”
陈燃清醒过来，摇头甩掉满脑子旖旎绮丝，弯腰凑到方也耳边，同样压低了声音回答：“这小子好像在和我哥通电话。”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方也耳后，让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陈燃的声音是那种低沉如同大提琴一般醇厚的嗓音，如此近距离地响在方也耳畔，让他也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
他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学着陈燃的样子，也死死盯着院里的慕玖。
陈燃早就发现了他的小动作，紧跟着他的步伐往旁边挤了挤，刚好把方也堵在死角，圈进自己的领地。
可惜方也不曾察觉，像一只即将进入狼口的幼小羔羊。
两人之间升腾起一股奇妙的氛围，让两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都向往地朝对方靠近着。
“嗯？”
慕玖对着手机发出轻问，倒惊醒了偷听的两人。
“新年快乐。”慕玖说。
陈燃脑中突然警铃大作，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几天总瞧着慕玖不顺眼，原来是这样。
他冷笑一声，直起身子来，撸起袖子就要朝慕玖走去。
方也吓了一跳，连忙一把扯住他的手臂，将他拉了回来。
可惜用的劲儿太大，让他险些扑在自己身上。
陈燃也吓了一跳，连忙用手撑住了墙，才勉强不摔倒，不过却实实在在将方也困在自己怀里。
“你，你干什么？”陈燃一张脸爆红，撇过头去结结巴巴地问。
方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却觉得他这样子实在好玩，于是学着他，也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又要干什么？”
陈燃知道他玩心顿起，倒也不恼，只是耐心解释着：“你刚才没听见那小子打电话？我觉得他是对我哥有意思，我得去问清楚！”
“你自己的事都管不好，还要管别人的事，你是不是有点太自作多情了？”方也小嘴像淬了毒，表情却一如既往地一本正经。
陈燃火气上来，拉下脸来：“跟你有什么关系，那可是我哥！”
说着，他不想再理会方也，转身就要去找慕玖。
方也着急，一把抓住他的脖领，把他拉下来，两人中间的距离不过薄薄的一张纸。
呼吸交换间，陈燃脑中一片空白。
他盯着方也的眼睛，那人睫毛眨了眨，他只觉得长长地、卷翘的睫毛几乎要戳在他的鼻尖。
他喉结上下滚动着，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
方也扬起脸，用一种纯真到近乎残忍的语气，直白地问：“要亲吗？”
草！
陈燃闭了闭眼，把心一横。
“要！”
*
言瑾没怎么睡。
要说窗外爆竹声不断，也算是有影响，可影响最大的，还要说昨天晚上那通电话。
昨天晚上做的每一件事，在他如今回想起来都是可以捶胸顿足的程度。
他闭了闭眼，这里他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好在今天要拜年，叔叔一家带着爷爷奶奶去串门，爸妈没跟过去，只等着吃完午饭就可以回家。
“小瑾，你怎么了？”妈妈从外面进来，关切地问着。
“啊，没事！”言瑾连忙收拾好表情，“怎么了妈妈？”
“怕你昨天晚上没睡好，不过我算着时间，你奶奶他们要回来了，赶紧起来吧，吃完饭我们就回家。”妈妈脸上蒙着一层愧疚，却又不得不催促着他起身。
言瑾点了点头，立刻从床上下来：“没事的妈妈，您先过去，我这就来。”
“好。”
他看着妈妈离开房间，三两下收好床铺，推门走了出去。
大门敞开着，一股爆竹的硝烟味儿顺着冷风飘进来，激得他打了个喷嚏。
奶奶刚巧从门外进来，看见他却并没有高兴的样子，只板着脸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摇摇晃晃走到沙发前坐下，不耐烦地说：“不拜年我可不给压岁钱！”
婶婶跟在后面，嘴角带着嘲讽的笑：“哎呀，可不能不给压岁钱啊，这一年可就缺这点儿钱了！”
言瑾冷眼看着他们，刚要反驳，却听见一声低沉的、带着怒气的质问：“妈，你这是冲谁？”
爸爸从厨房走出来，腰上还系着围裙，手上的油都来不及洗掉，就赶过来给言瑾撑腰。
奶奶愈发生气，大声嚷嚷着：“我冲谁？你这个儿子有没有点儿教养，过年不给长辈磕头拜年，我还说不了一点儿了？昨天晚上那么羞辱我大孙女，我早就该翻脸了！......”
“所以我不是您的儿子吗？”奶奶还没说完，就被爸爸质问着打断。
爸爸眼底有泪，倔强地看着奶奶，势必要问出一个答案：“我不是您的儿子吗？”
奶奶闭口不谈，仍旧不依不饶地扯着昨天晚上的烂账。
“好。”爸爸闭了闭眼，睁开时，眼底盛满了失望，“那我也不用回来了。”
他转头看向站在一起的妻子和儿子，坚定地说：“走，我们回家。”
妈妈抬手抹了抹眼泪，将早就收好的衣服递给爸爸，率先走出了门。
言瑾看了爸爸一眼，得到肯定的眼神后，也跟着走了出去。
爸爸解下围裙，将它叠的整整齐齐放在桌上，正要抬脚跟上，却听见奶奶在身后厉声大喊：“你要是敢走，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爸爸扭过头来，看着满脸凶横的奶奶，平淡地留下一句：“好。”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屋门，带着言瑾和妈妈离开老家。
屋里人什么表情，言瑾不得而知，他只听到屋里传来阵阵碎裂的声音，应该是奶奶太生气了吧。
爸爸把车子开的飞快，没一会儿就到了家。
见他情绪低落，二姨不好问些什么，只把妈妈叫到自己房间，姐妹两个说些悄悄话。
陈燃关切地凑过来问，言瑾只是打着哈哈搪塞过去。
他和方也打了声招呼，眼神才落在后面跟着的慕玖身上。
两人眼神交汇的一瞬间，言瑾立刻撇过头去看向别处。
他只觉得脸上烧的难受，缓缓吐出一口气。
陈燃挑眉，大声问着：“哥，你脸怎么红了？”
妈的，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
言瑾闭了闭眼，暗骂一句，挤出一个核善的微笑：“外面太冷，冻的。”
“不可能！......”陈燃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方也一把捂住嘴巴，拖了出去。
没了阻碍，慕玖终于站到言瑾面前，他腼腆地笑笑，张嘴刚要说话，却被言瑾急着打断。
“诶，那个，我车上还有东西没拿下来。”
他转了个身，背对着慕玖，朝着陈燃离开的方向大声喊着：“陈燃，过来帮我搬东西！”
说着，他不等慕玖有什么反应，抬脚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慕玖一个人留在原地，无措地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明明昨天晚上还好好地，为什么今天忽然开始疏远他了？
他垂下头来，悲伤几乎快要溢出来。
一定是他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那他一定要更努力一点，要像平时一样，千万不要再惹他生气了。
慕玖仰起头来，看着言瑾的背影，眼睛亮晶晶的，弯唇轻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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