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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我要一件！ ”
“我也要我也要！届时到货了要通知我啊！”
成衣册子得到了很大的反响，没买到心仪衣裳的姑娘们听闻可以提前定衣，也一改沮丧模样，争着抢着要定第一批货。
而此时，云裳宴贵女们定制的裁衣单子也做好了。
阳光明媚，姑娘们坐上马车，将包装得精致漂亮的衣裳送进贵女们的府中。
“吱呀——”
红木门被轻轻推开，一位气质矜贵的女子探出头来。
见着是她们，她有些微微诧异地笑道，“竟是你们亲自送来么？我本想着过两日派人去取。”
姑娘们对她微微一笑，她便知晓是烟裁坊的用心。
女子侧身让她们进屋，笑意更浓，接过衣裳赞叹欣赏一番，甚是喜欢。
她倏然想到什么，笑着说道：
“我妹妹前几日还同我提及你们，说你们铺中还有十分漂亮的成衣可卖，只可惜锦绣街太远了，平常去这一趟并不十分方便……”
听到此，送衣裳的姑娘们对视一眼，笑着捧上一本简洁明了的册子，
“正好，我们铺子准备了成衣册子，描画了铺中各色成衣的花样。如若有喜欢，半个月后到货了我们送来便是。”
女子听了，惊喜地转头对侍女说：“央央，拿银两来，我要定上几件！”
与此同时，京城不少府中也发生了同样的事。
贵女们皆收到了华美程度各不相同的定制衣裳，又接了成衣册子，定了下一批衣裳。
一时间，烟裁坊的成衣单子排到了两个月后，回到铺中，众人皆喜笑颜开，收获颇丰。
烟裁坊内，苏倾语整理好账簿，交代好铺中具体事宜，笑了笑，“明日我带徐蕴和知许去桑落城一趟，铺中便交给你们了。”
早在半月前，她们便在桑落城姑娘树溪来此之时与她说了同去桑落城寻些其余布料之事。
之后办了路引，约定明日往桑落城去。
……
“客官，看看我家料子吧！”
“我家布料是全桑落城最好的！来看看吧！”
一到桑落城便听见吆喝不断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十分热闹。苏倾语三人走在树溪的身后打量着，好奇问道：
“平日，你们便这般在城中卖料子吗？”
树溪听了一顿，缓缓摇了摇头，道了句“不是。”她自嘲地轻笑一声，带着她们绕进小巷，在一间十分破败的屋子前轻叩三声。
“吱呀——”
一女子拉开门，侧身让她们进来。
女子一袭天青色蝉丝暗纹锦袍勾勒出她的袅袅婷婷身形，她媚眼微垂，举手投足极有韵味。
待她们进屋，女子便自顾自走到一旁摆弄着她的布料，任她们自己看着。
入屋之后，四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各色各样精致的布料绸缎，叫人情不自禁沦陷在其中。
淡淡的熏香扑面而来，氤氲在她们的鼻尖，叫人放松下身心。
屋子最后，则有一间明亮宽敞的屋子摆放着缝制布料的机器与细小的选品布料，所需之物一应俱全。
树溪轻叹口气，缓缓走上前对她们愧意一笑，介绍道：“这是我妹妹树羽，平日料子的选品与纹样搭配都是她来做。”
苏倾语笑笑，并不在意，背着手脚步轻快地走到树羽身边，笑问：“在摆弄什么？”
“在整理布料，稍等片刻。”
树羽手上动作未停，待把她面前的柜子收拾整齐后，她才终于分出心神来看向苏倾语。
她的眼神定定，看向苏倾语的眼神理性淡漠得不像在看人，更像是在看银子，“你们便是烟裁坊的人么？”
“正是。”
树羽应了声，一面在叠得整齐的布料堆里翻找出一匹如冰一般剔透水润的料子，一面问道：
“你们此番来要什么料子？上半个月送了些浮光锦过去，可还合适？可有照着我说的，在上面用银丝织就山水纹样？”
原来是十成十的布料痴。
苏倾语失笑，一一答了，便见树羽又将那料子递给她，
“这是新研究出的雪花绸，适合做对襟襦裙。冰蝉丝轻薄舒适，配上蝴蝶纹最好。夏季穿最是合适。”
苏倾语接过料子来，点了点头，“这个确实不错。”
苏倾语说罢，环视一圈，疑问道：“你们为何将料子都摆在这，而不去外面开摊子？人应当会更多才是。”
树溪轻叹一声，
“外面开摊子的人与我们不一样。他们看着因为没钱在热情吆喝，实则都是给城主交了高昂摊位金的。我们……没钱，没机会，给不起。”
苏倾语皱了皱眉，“那挤在这小巷之中，客人怎能知晓你们的料子？”
树溪苦笑道：“是啊，所以我们要将生意做到京城去。”这便也是她们找上烟裁坊的原因了。
苦话说了也无用，她摇了摇头，并不将三人拘泥于她们这一家铺子里，
“你们来此是想多看些料子，待阿羽给你们看完咱们家如今的料子，我们带你们上街道看看罢。”
不多时，几人便出门去。刹那，新鲜空气扑面而来，大小吆喝声络绎不绝，街头巷尾呈现一番热闹景象。
“姑娘，看看这匹料子么？这纹样保准讨姑娘们喜欢！”
“我是一百五十号！咱们家的布料供给过许多京城的贵人，她们皆是喜欢的！哎哎——要价可以商量！”
苏倾语听着他们的话语，扭头问道：“他们怎么还有编号？”
树溪看着摊子左下方放着的编号牌说道：
“桑落城的每一个百姓都有属于自己的编号，不过这可不算什么好东西。只要这编号还在，我们就得跟一个个待宰的牛羊一样，源源不断地给城主交高昂的税收。”
“只有被‘赎身’的百姓才能逃离这个编号，逃离这无尽的高价税收担子。才能……出去。”
“出去？你们不能离开这桑落城么？”苏倾语诧异问道。
树溪点了点头。
那为何树溪能与她们在京城相见？
苏倾语转头问树羽道：“那为何你姐姐能到京城来？她现在便是自由身了么？”
树羽眨了眨眼，坦然规矩道：“为了给城主带来的银两，他应允一家可以有一个人出去经商揽生意。因为家人在这，她不会跑。”
苏倾语沉默了。
她们姐妹相依为命，而这样的法子也是考验。如若树溪受够了被桑落城禁锢的生活，跑到京城定居，树羽怎么办？
可她的眼神清澈，丝毫没有想过姐姐会抛弃她的可能性。而她的姐姐也总是脸上笑盈盈的，为人实在，手脚干净。
她们不该被困于此地。
她正想着，便听树溪笑笑，转移了这个话题，
“跟你们说这些做什么，来，带你们去挑料子。我们在桑落城久，倒是知道几家不错的铺子……”
看着她不欲再提的黯然眼神，苏倾语伸手拉住了她，笑着问道：“你们的编号是什么？我帮你们赎身。”
树羽缓缓睁大了眼，上下打量她，懵懵地道：“我也有么？我与你们素不相识，那赎身银子要一百两……”
她们平日交完赋税，压根剩不下多少钱，更别说一百两这样高昂的赎身价钱。
本以为她们二人便要在桑落城浑浑噩噩过一辈子，没想到……竟有人愿意帮她们赎身？
苏倾语笑笑，“怎么是素不相识？不是共谋帮扶过许多次了么？”
“跟我走吧？这些银两，相信你们可以为我赚回来的，是不是？”
树羽怔怔地听着，倏然呜咽着抿了抿唇，竟有泪水在眼眶打转。
她含着泪光与姐姐对视一眼，垂下头闷闷地压抑嗓中几乎克制不住的哽咽，应了声，
“好！”
几人商讨过后，便不急逛这桑落城，而是收拾着往城主府去，先行解决了这赎身之事。
城主府有零星侍卫在门口把守，戒备并不森严。一入府，鸟语花香，府中溪流潺潺，有鹦鹉挂树作响，引人笑脸盈盈。
苏倾语面不改色地入内，只要求见城主。
不多时，殿门大开，有人迎她们进去。殿中奢华，金银财宝堆砌成墙，那满地的金银箱被随手丢弃，上头都有尘灰。
一富态男子高戴金冠，随意地坐在高大的檀木圈椅之上，问苏倾语道：“是你要为这两位女子赎身么？”
“正是。”
城主并未为难。他点了点头，转头吩咐侍卫上前去问树溪树羽的编号，眼睛眯成月牙，颇有富甲一方的气魄。
他笑着接过苏倾语递来的银两，撤去二人税收，心平气和地说道：
“贵人爽快，郑某也当以礼相待。今晚府中有面具宴会，不如贵人们赏我个脸面，再商讨启程之事？”
苏倾语抬眼看他，唇角微勾，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谢过了。
正巧，她也欲在桑落城多逛几天，借机探寻些关口城池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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