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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吓
这是一个自己当真了但不确定对方有没有当真的约定。
以至于仰舒瞳后来一直在纠结,要不要主动去天台听时熠弹吉他,万一他只是客套一下呢。
这样的纠结没持续太久,仰舒瞳先遇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清晨的阳光从东边升起,照耀着整片绿茵场,清一色的白色校服短袖和黑色长裤,整齐划一。
少年朝气,都在每一张年轻稚嫩目光向上的脸上。
升旗仪式结束后,仰舒瞳就感到肚子十分不舒服。
她咬咬牙,从二班的队伍中穿梭而过,去找站在后边的班主任何业老师。
此时,何业正在教训没有穿校服短袖而是用一件白t欲盖弥彰的时熠。
时熠站姿懒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时熠晃眼瞥见从队伍中走出来的仰舒瞳,全然没再听何业叽里呱啦的废话。
何业对他简直咬牙切齿,顺势转过头看到了面颊通红的仰舒瞳,还没等他发问,仰舒瞳便率先开口道:“老师,我想请一下假,去趟卫生间。”
何业好说话地点点头:“去吧去吧。”又迅速变脸继续喋喋不休地数落心不在焉的少年。
时熠觉得,这个新班主任有当京剧脸谱大师的潜力。
操场附近的公共厕所是升级版的旱厕,每隔一段时间自动冲水的那种,味道闻着实在不太好受。
仰舒瞳皱着鼻子刚踏进去,措不及防瞧见一个眼熟的身影。
关素馨站在最里面,举着手机,抬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仰舒瞳不由自主顺着她的视线往上看,那里是一个通风口。
她正好奇,就听关素馨愤怒地大喊一声:“下来!”
仰舒瞳快速朝前两步,这才看清上面有一张人脸,她瞬间吓得冷汗直冒。
她之前听身边同学讨论过,说学校操场附近的公共厕所会有男的爬在通风口偷窥,她一直以为是谣传又或许是很久以前的事,毕竟她对外界小小的认知,是从没想过在学校里都会出现变态的。
一阵恶心感涌上心头。
房梁上的人察觉不对劲,慌忙跑路。
关素馨反应也很快,转身跑出门,刚好堵住了他的去路。
仰舒瞳肚子也不痛了,紧跟着跑出去,一颗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她不知道能做什么,但是就是本能不想让关素馨一个女生单独面对偷窥贼。
先她一步出去的关素馨被偷窥男重重地推倒在地,手机砸到地上。
仰舒瞳下意识去扶捂着眼睛的关素馨,转眼看到偷窥男在捡手机,她手忙脚乱,先男生一步将手机夺了过来。
她和偷窥男对视一眼,就在那一瞬间,仰舒瞳怔住了。
“你……”
虽然那人戴着口罩,仰舒瞳还是认出来,那是她的表哥周明明。
急得满头大汗的周明明,还想再抢她手里的手机,发现仰舒瞳寸步不让,他生怕再有人来,便匆匆离去。
仰舒瞳无法形容自己看到周明明那张脸的震撼,如果从她初三回到渝城念书算起,她认识周明明也有两年多了,印象里,那个比她大一岁多她称之为表哥的男生,虽然性格沉闷不爱说话,但从未表现过有什么人格缺陷的样子,他的理科成绩甚至还不错,仰舒瞳初三的时候在外婆要求下,他还给她讲过题。
她十分震惊,又感觉一阵恶寒,还有点想吐。
仰舒瞳完全不想和舅舅一家扯上关系,但无论自己多不愿承认,但那个跑走的偷窥狂是和她有着不可磨灭的血缘关系的表哥,逢年过节还得坐在一张桌上吃饭的。
外婆要是知道周明明做出这样的事如何面对?还有面子大过天的舅舅和经常把体面挂在嘴边但又护短的舅妈,他们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仰舒瞳边想着这些事边把关素馨扶起来,后者眼角青了,骂骂咧咧个不停,势必要把所有能咒骂的语言放到那个偷窥男身上。当然,她没忘了好声气地和仰舒瞳说谢谢。
“对了,你看到了吧。那人里面穿着校服,还是个跟我们一样的学生。”关素馨接过仰舒瞳递过来的手机,摁了摁,翻看相册,恼怒道,“我刚刚来这上厕所就觉着不对劲,为了抓他,一直守在门口。这个人渣、败类!等着吧!我一定要给他逮出来!我靠,照片没一张清晰的!那人戴着口罩,我有点脸盲,要在那么多人里找出来可不容易,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监控……”
广播里主持人一句“升旗仪式到此结束,请各班有序回教室”,一大波学生闹哄哄地从操场下来。
关素馨抬头望了望四周:“我打算先去报告老师,查一查监控。”
心事重重的仰舒瞳捏了捏手心,肚子的疼痛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迟疑了一会儿,她开口对关素馨道:“那个,如果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到高二二班来找我,我叫仰舒瞳。我先回教学楼上厕所了。”
关素馨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认出她来:“我认得你,你跟时熠一个班的对吧。你先去吧,后续我再去找你。”
仰舒瞳以为不到半天的时间,高三十四班的周明明在课间时间躲在操场附近的女厕所上风偷拍这件事会传得沸沸扬扬。
这件事情闹得竟然没有想象中的大。
难道关素馨没找到人吗?
就算没找到,也不该没一点消息传出来,竟然没有一个同学讨论这件事。
那就是还没有报告老师?
下午的化学课,同学们都一脸疲态,饶是化学老师尖锐的大嗓门也难以调动情绪。
仰舒瞳更是全程没在听,今早上看到的周明明,就像一道阴影笼罩着她。脑子里想了太多遍,甚至已经不太确定那是不是周明明了。
周明明的眉眼挺大众的,或许是一个跟她长得很像的人呢。
仰舒瞳出神地想着。
迟迟得不到回应的化学老师耐心已经到达极限,她气得把手中的教具扔讲桌上,不满地嚷嚷,嗓音尖细:“你们二班怎么回事啊?个个闷葫芦,当老师自个儿在讲台上唱独角戏呢!到底有没有在听课?”
台下零星回道:“有!”
“有?真有还是假有啊!之前的课也这样,话都不带回一句的,是看我不顺眼还是不想学啊!其他班咋不像你们这样?”
化学老师约莫三四十岁,一头烫卷发,整个人比较富态,戴一细边眼镜,神态说不上严肃,但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开学第一天就同学们见识到了这个老师的厉害。也不是说她多凶多喜欢骂人,而是喜欢拿着花名册,点人回答问题,回答不免不了一顿阴阳怪气,哪怕成绩好也很难幸免。
这会儿,她正被沉默寡言的二班同学气得够呛,又把名单拿起来。
同学们最有默契的时刻到了,纷纷把头低下,屏住了呼吸,教室里安静得只有风扇吱呀作响的声音。
仰舒瞳手指也不住地卷缩起来,摸着书页的边边,视线落在化学书的课题——“原子结构与性质”。
她最怵这个老师点人回答问题,很刁钻。
“仰舒瞳!”
当她的名字从化学老师的细嗓中脱口而出,仰舒瞳眉心微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认命般站起来。
“来,说说我刚才讲的什么?”化学老师问了一个最简单也最难的问题。
说简单,因为只需要将老师讲的内容复述出来即可;说难,难在但凡走了神,便无论如何是回答不出来的。
很不凑巧,这次她是后者。
她无奈地沉默着。
正在气头上的化学老师也不管什么好学生差学生了,一视同仁地骂:“不是,仰舒瞳哎!你课也不听的吗?都学会了?我看你老半天了,一直在发呆,你就算把这些基础知识都把握了,把这课上时间用来查缺补漏我也不说什么!不要满足于现状啊,你要是觉得在这班上没对手,就把隔壁实验班的同学当作目标!”
台下的同学趁老师训人之际,偷摸着和身边的人交换眼神。其实,老师把人叫起来训话杀鸡儆猴不是什么稀奇事,就看谁当倒霉蛋了。只是大家都没料到这倒霉蛋竟然是班里的第一名。
同学们纷纷用或同情或淡漠或看好戏的眼神看向仰舒瞳,心照不宣都巴不得这场闹剧时间再长一些。
化学老师也不是有心找仰舒瞳茬,就刚好是她处在枪口上。这会儿怒火消了大半,看仰舒瞳不知所措的样子,有点于心不忍。
但她也不能突然变脸,于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看着名单继续点人。
“时熠。”
瞌睡早已清醒的时熠,正倚靠着椅子,面无表情地把目光投向最前方那道清冷的身影,手里转动着笔。
被老师叫到名字,他依旧是懒洋洋地站起来。
“你来问答一下刚才的问题。”化学老师毋庸置疑地说。
时熠:“嗯?”
“嗯什么嗯!让你复述一遍我刚刚讲了什么内容。”
时熠翻了翻书:“化学反应的热效应?”
噗嗤——班里发出想笑不敢放肆笑的低笑声。
从开学到现在,化学老师对时熠的评价就四个字——无药可救。
她瞪着那不可雕的“朽木”,气得都不想说话。
偏偏时熠还不着调,吊儿郎当地又说:“老师,也没必要非得把你的每句话都记住吧,会了不就行了?”
化学老师抬起下巴:“那你会了没?”
“不会。”几乎是毫不犹豫。
班里又是一阵窃笑。
化学老师咬牙切齿:“你,下课来我办公室!连上的那本书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来学校干什么!”
彼时,先前叫起来的仰舒瞳还站着,化学老师没忘了让她坐下,跟时熠对比起来,她简直是天使。
惊心动魄的一节化学课终于结束了。
仰舒瞳觉得有些疲倦,爬在桌上小憩。
周围同学们的吵闹声钻入耳朵,像极了海浪的声音,她好像真的听到了海浪的声音,眼前是一片波澜壮阔的大海。
过了两分钟左右,她才意识到自己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因为她被人叫醒了。是刘念。
刘念神情不太自然,好像想说点关心的话,但看到她一副平淡如常的样子,又说不出来,她干脆直奔主题:“有人找你。”
她问:“谁?”
刘念指了指窗户。
仰舒瞳抬高脑袋望去,走廊上,时熠和班里的几个男生正围着一个女生说话,不出所料,那正是关素馨。
“关素馨找你有什么事儿吗?”刘念好奇地问。
仰舒瞳含糊道:“我出去看看。”
仰舒瞳刚来到走廊,时熠用下巴指着提醒关素馨:“你找的人出来了,到底什么事儿啊?”
关素馨给了仰舒瞳一个眼神,然后上前拉着她跟自己走,顺便对时熠道:“找个地方再说。”
时熠“啧”了一声,推开身边同样好奇的其他男生,跟吴子刚默契地跟在两个女生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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