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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阿箩……”卢氏一脸愕然看着沈箩。
沈箩攥着指尖,咬了咬唇,下定决心说道:“叔母,我已经想好了,我想代父承户,支撑沈家二房门楣。”
“我不同……”
沈泰面色不好,还没说完,卢氏猛然高声打断:“阿郎凭什么不同意?这是阿箩的想法,我就觉得想法很好。阿箩将来不必嫁人,招个赘婿,咱们一家还团团圆圆的,多好啊!”
卢氏说完,沈泰面色稍缓。
沈箩也点头道:“叔父,我也是这样想的。”
沈泰神色复杂看向沈箩,“真想好了?不再更改?”
沈箩认真说道:“叔父,其实我已经想了好些天了,如果哪一天我真在岭南嫁人,等以后叔父高升,我和叔父叔母岂不是往后再也见不到了?倒不如招婿,这样叔父叔母去哪儿,我便去哪儿,一家人也不必分开,除非叔父叔母往后不愿见我……”
“胡说什么浑话?该打!”卢氏立时生气的打断。
沈箩讨好的笑了笑。
良久,沈泰沉沉道:“既然你心意已决,立女户也无妨,不过是嫁人还是招婿,此事不急往后再议……女户的事这几日我会让县衙看看如何办理……”
说完,沈泰便起身负手出去。
沈箩看着叔父的背影,又看了看叔母。
卢氏有些红了眼,掩饰的笑了一声:“阿箩,你叔父是舍不得你了……”
“我也舍不得阿姐!”沈妩跑过来抱住沈箩说了一句。
沈箩摸了摸沈妩的头,转头看着卢氏说:“叔母,谢谢你帮我说话。”
卢氏起身走过来,“卖吃食的事你让厨房帮忙,别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你还要画佛画,叔母可不想你累着。”
“都听叔母的。”
“梧州虽不比长安,但也不太平,有人暗中拨云弄雨,你以后出门在外要小心行事,千万不可轻信他人,尤其是出门要记得多带点仆人。”卢氏细细嘱咐。
“我记下了。”沈箩微笑,转念又不经意的提起:“叔母,你觉得那李郎君和禹郎君可信吗?我总觉得他们每次出现的时机都太巧了……”
卢氏脸上带笑,目光悠远看向门外的沈泰,“你叔父也是这样说的,不过眼下也只能顺水推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留在身边才能尽早看出是人是鬼!”
原来叔父早有成算,沈箩安心了些,“叔父有所提防便好。”
-
又过了几日,叔父说办女户的事已打点好,才带着沈箩去县衙处理。
去县衙走了一遭,终于拿到了户籍,沈箩高兴不已。
还没跟叔父请辞,袁介忽然走进来,跟叔父回禀:“阿郎,先前您让我们去书铺寻的那书生,今日对方可算回孟陵了,我们的人在书铺外见到人,已把人请来了衙门外。”
沈箩见此不免一问:“书生可是先前送书的那位?这人才找到吗?”
袁介回话:“书铺东家说此人喜好纵游山水,行踪不定,但爱好诗书几乎每月都会去书铺,这回能找到人还是因为他元宵外出登山时不幸被毒蛇咬伤,只得提前回孟陵……”
沈箩心道这人还挺倒霉。
“阿箩,你回去吧。”沈泰说完又道:“袁介,你去把人带进来,若是有人问起,只说我在寻教书先生。”
袁介领命出去,沈箩也告辞。
出了衙门,沈箩便瞧见一个风流倜傥的年轻郎君,拿着折扇悠闲坐在马车上假寐,听见动静立即睁开眼看向沈箩的方向,眸光锐利,一瞬后又看向别处。
马车车架上斜倚着一个妆容精致的秀美佳人,马旁还有一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小仆人牵着绳。
袁介直接走过去,“郎君,明府命我带您进去,还请移步。”
马车里的男人收了折扇,爽快下了马车,转头对那一男一女说:“爷自个儿进去,你们留在这里便是。”
说罢转身抬脚走了一步,面色随即变了变,再走几步,脸上看起来颇有些龇牙咧嘴,似乎是右腿受了伤。
袁介忙过去扶人,“郎君且慢行。”
路过沈箩身边,那书生朝沈箩点了下头,沈箩回道:“小女沈箩,不知郎君贵姓?”
书生停住脚步,“小生杨愿,见过沈姑娘。”
“杨郎君先前送的书颇有意思,多谢郎君赠书。”
“几本书罢了,何足挂齿。”杨愿淡淡一笑,算是默认了故意送书给沈家的事。
沈箩勾唇道:“该谢还是要谢的,就不打扰郎君了。”
沈箩先行一步离去,等杨愿的身影进了县衙,沈箩突然停下来。
“我想起来我忘了什么了……”
绿珠一脸疑惑:“姑娘忘了什么?”
沈箩抬头看向绿珠问道:“孟陵县衙似乎没有师爷……”
绿珠还是不解:“好像我们来了之后就没见过师爷,县衙必须有师爷吗?”
沈箩蹙着眉头,“县衙并非必须有师爷,可我瞧着苍梧县和戎城县都有师爷,师爷是县令的幕僚,协助县令处理政务。就算从前那位韩明府没有师爷,可那位董明府,分明是没什么作为的,必然会要人帮他处理政务,没道理孟陵县没有师爷……”
青云插言道:“如果孟陵县有师爷,那董明府暴毙后,师爷去了哪儿?”
“这得打听打听。”沈箩沉思。
绿珠立即毛遂自荐,“姑娘,我去吧,正好奴婢也想去打听一下邱家。”
绿珠混迹市井游刃有余,沈箩交给她去办也放心。
-
回到沈家,等沈箩画完一幅佛画,绿珠也悄悄回来。
“姑娘,奴婢都打听到了!先说孟陵以前的那师爷,那人叫汤扶,容州人士,此人颇有手段,先做了韩明府的幕僚。韩明府出事后他留在孟陵,等董明府上任,又做了董明府的幕僚,但董明府出事后没多久,汤扶便被人发现醉酒淹死在河里!”
绿珠说完,沈箩没有开口,青云道:“姑娘,所谓一仆不侍二主,看来此人算不上忠义之人……”
沈箩问道:“绿珠,我记得你说过董明府也是容州人?”
绿珠回想了一下,“好像是。”
沈箩琢磨道:“既是同乡,说不定先前认识,汤扶转投董明府门下也说得过去,不过这人也一样死得蹊跷,看来孟陵还真是个吃人的地……”
绿珠皱着眉头道:“从前在长安便听说岭南是个吃人的地,先前还觉得这天底下有人在的地方都差不多,有些祸事在所难免。没想到这话竟不假,咱们才来多久,就出了这么多事,奴婢恨不得有三头六臂,帮姑娘把那些祸事都清理干净!”
沈箩沉沉道:“世道多险艰,要想安然度过,看来以后得拿出看家本事了!”
“只要有姑娘在,奴婢什么都不怕!”绿珠笑嘻嘻道。
青云也附和:“奴婢亦是!”
沈箩转了个话头问道:“那邱家是什么情况?”
绿珠旋即轻笑一声,“姑娘,那邱家可真是让奴婢长见识,那什么井底之蛙,夜郎自大说的就是他们,笑死奴婢了,不过是区区梧州的一个富户,比不上长安一个世家的指甲盖,竟然就觉得自个儿是什么五姓七望的沧海遗珠……邱家在江边开了一家孟陵最大的酒肆,里面附庸风雅挂了些名家书画,奴婢混进去瞧了瞧,那些书画竟全都是赝品……”
“细细说来。”沈箩拉着绿珠一起坐下。
绿珠道:“孟陵邱家主事的叫邱宏福,人称邱五爷,娶了端州高要县富户之女章氏为妻,那端州与广州接壤,高要县有水路直去广州,这门婚事应是联姻,据说章氏与邱五爷夫妻关系早已不睦。
章氏生下长女,但长子却是宠妾殷氏所出,殷氏生下长子后,章氏立马抬了两个妾室,其中一个妾室还是陪嫁丫鬟,那陪嫁丫鬟生子一年后章氏才生下嫡子,也就是邱天禄。除了这几个子女,还有三个庶女,有一个庶女养在殷氏名下,另外两个庶女似乎没什么宠爱。
奴婢在外打听,一提到邱家,说的多半就是两件事,一件是邱家重修渡口,另一件就是邱五爷对殷氏的盛宠。据说殷氏貌美却性冷,就像那什么烽火戏诸侯里面的人物,殷氏尤其喜欢岭南的一种舞蹈,叫做傩舞,也称为鬼戏,听说这个舞蹈祭神跳鬼,摘下面具是人,戴上面具是神,邱五爷为了博佳人一笑,还亲自跳过傩舞。
不过殷氏生下的那个儿子自幼体弱多病,是个病秧子,但邱五爷似乎也不怎么看重邱天禄这个嫡子,倒是让章氏那个陪嫁丫鬟生的儿子去外面管了些事。”
沈箩思索:“邱家在孟陵如此欺行霸市,管中窥豹便可见其家风不正,我觉得殷氏母子和那个陪嫁丫鬟的儿子倒是需要注意。”
“那个陪嫁丫鬟的儿子叫邱志行,他也管着先前说的那家酒肆,酒肆生意很好,他是个会做生意的,不过也挺会糊弄人,有些偷奸耍滑……”绿珠腹诽一句。
沈箩笑道:“咱们以后在孟陵做生意,兴许哪天还会跟对方打交道,世上千人千面,人心最是难测。”
“不过邱家怕是巴结咱们明府还来不及呢,想必没那个胆子坑咱们。”青云道。
沈箩悠悠道:“谁说得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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