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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孙雄等人或许是放弃了，总之没再堵沈墨文。杨三郎颇为遗憾。
沈墨文也觉得可惜，好不容易有三个免费练手的，结果人家不来了。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沈兴业又有了新目标。每天下值回来都去沈二郎房间转转、问问，有时宁愿晚睡也要看看儿子读书。
沈二郎跟弟弟诉苦：“你不让爹知道你读书厉害，咋就把我给卖了？你瞧瞧，我又被咱爹盯上了。他总在我身边转悠，我哪有心思看书啊。”
沈墨瑄给他出主意，去找奶奶告状：“就说爹打扰你读书了。”
果然李氏知道儿子老毛病又犯了，便天天看着他。沈兴业不能打扰二儿子读书，转头盯上了三儿子。他突然闯进沈墨瑄房间，要不是瑄哥儿反应快，就让他爹瞧见自己手里的《孟子》了。
沈墨瑄颇有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他爹这性子有时候真让人抓狂。沈瑶把事情揽过去，说她正在教弟弟认字。只是弟弟学不快，也不能有人打扰，不然就更不快了。
沈兴业一听，知道认字就好。老二十五才开窍，老三晚点也说得过去，沈家男人都晚熟。既然怕打扰，那他就不去打扰。
晚上沈兴业躺床上念叨儿子终于开窍了，刘氏听着心烦把他往杜氏屋里撵。杜氏听多了也烦，让他回姐姐屋里。
沈墨瑄再次觉得他爹上辈子一定做了很多好事，这辈子才有贤妻良妾陪伴，还有四个好儿女。
他跟奶奶嘀咕，李氏也道：“可不，你爹这辈子就没吃过苦。早年有你爷爷，你爷爷去得早，后来你姑姑帮了他一把，官虽不大但安稳。家里又没有乱七八糟的事，他顺风顺水了大半辈子。”儿子活到现在受的最大委屈便是赔公家一千两银子。
如今再提起卖祖宅，李氏心里平静多了。“你们哥仨上进奶奶高兴，你爹也高兴。他当爹不是多称职，但为你们的心是没错的。”
沈墨瑄从来不否认沈兴业对儿子的良苦用心，他只是不赞同罢了。“奶奶，姑姑走了以后一直没有回来吗？”
李氏叹气：“有十好几年了，每次写信回来都说好，也不知真好还是假好……”
沈墨瑄两手拄着下巴和沈瑶一起听奶奶说姑姑的事。沈荣华嫁的男人有一个儿子，她进门就当后娘。后来她生了一儿一女，听上去不错。素未谋面的姑父每到年前都会托人给沈家捎年礼。
“奶奶，姑姑随您，一定会把日子过好。”沈墨瑄觉得他姑姑应该是位有主见的女性。
李氏：“这倒是，你姑姑脾气倔又要强，小时候你爹跟人打架打输了，你姑姑就去帮他讨回来，后来那一片没人敢惹你爹，因为都知道她有个能打架的妹妹。”荣华要是男孩定是比兴业强。
“姑姑好厉害！”沈瑶满眼都是对姑姑的崇拜。她和弟弟没见过姑姑，只听娘和祖母说起过。“好想见姑姑。”
李氏也想，只是嫁出去的女儿哪能想见就见。“你俩不看书了？”
沈瑶蔫哒哒地说：“屋里好闷，奶奶，怎么这么热啊？”
李氏抬头望望天，“好些日子没下雨了，这天怕是憋着大雨呢。热就不学了，走，奶奶带你们出去买饮子。”
沈瑶不好意思：“奶奶，我也没那么热。”她家都没多少钱，不能乱花。
老太太哪能看不出孙女想什么，“今年还没给你俩买过呢，今天就破个例，奶奶有钱。”
沈墨瑄不客气，“奶奶最好了，瑄哥儿早就想喝了。”李氏自打搬来就没出过门，出去走走也好。
“好好，奶奶这就带你出去买。”李氏回屋换了身外出的衣服，一手一个牵着孙子孙女上街去了。只是出了巷子她就不知往哪儿走了。
“奶奶，跟我走。”反倒是沈墨瑄跟铁蛋和二哥出来次数多，对周围熟悉的很。
走了约两刻钟祖孙三人来到一条较繁华的街上，沈墨瑄找到一家暑饮子店。此时正值盛夏，成熟的果子多，饮子的品种也就多，有蜜桃饮、白杏饮、樱桃饮。
沈墨瑄要了蜜桃饮，他跟店家要了个空竹筒，把饮子倒出一半给奶奶。这一杯饮子就要三十个铜板，让李氏给自己买，她定是不会同意。
“奶奶不喝，岁数大了不爱喝酸的甜的。”
沈墨瑄知道她说假话，这时候物质匮乏，饮子属于奢侈品，哪有人不爱？“奶奶不喝我也不喝。”
他说不喝就不喝，李氏拿他没办法只好接了。沈瑶也把自己的倒给李氏，老太太喝完蜜桃再喝樱桃的，冰凉酸甜的饮子，一直甜到她的心坎上。
天上丝丝薄云遮着太阳，倒是不太晒，街上还有风比家里凉快，所以祖孙三人没有着急回家，而是漫无目的地溜达。溜达够了李氏给俩孩子买了几个桃子准备往家去。
远处一家书肆外面不少人闹哄哄的，李氏嘀咕：“这是买书打起来了？”
“瑄哥儿、瑄哥儿！”沈瑶激动地扯弟弟袖子，待沈墨瑄看过去，她指指即将与他们擦肩而过的少年。“青青草原！”
沈墨瑄抬头就瞧见那少年手里拿着一本书，封面几只拟人化的小羊和灰狼，而且都是彩色的，特别显眼。
看来万德昌是下本钱了！沈墨瑄来到书肆前，此时再看会发现聚在这里的人多半是少年，而且看衣着家境都不差。
沈墨瑄想进去问问定价几何？可前面被堵得死死的根本进不去。他身量小，旁人只顾着上头，他还差点被人撞了。
李氏赶紧把他拉出来，老太太安耐住激动。“瑄哥儿，卖了卖了，书卖了。”
“嗯，卖了。”沈墨瑄笑眯眯，“看样子还卖的不错。”
“小公子！”李氏拦住一个买到书的少年，“你这本书多少银钱？”
那少年把书搂进怀里，警惕地看着李氏，生怕抢他书似的。“两百文。”说完赶紧走了。
“两百文！”李氏震惊，那么薄一本要两百文？！一本他孙子能拿六十文，李氏站在书肆门口数人头。没多大会儿就有二十多人买书走了。老太太感觉晕乎乎的，他孙子得赚多少钱啊？
沈瑶十分眼馋，她好喜欢印出来的《青青草原》，可是一本要两百文，比饮子贵多了，买不起啊。李氏也想买本孙子的书，可她出来总共就带了一百文，买了饮子和桃儿没剩了。
她要回去拿钱。沈墨瑄没让，书是他写的，万德昌不得送他两本。李氏一听那就不买了，一百四十文够孙子孙女再买四五筒饮子了。
今天虽然花了不少钱，但李氏高兴。到家便迫不及待地跟儿媳分享好消息。刘氏绣活不做了，换了身衣服出门，她要亲眼看看儿子的书摆在书肆里。
杜氏也替瑄哥儿高兴，只有沈墨瑄很淡定。回家便开始看书练字。沈瑶见状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明明她是姐姐却不如弟弟沉得住气，实在不该。冷静下来的沈瑶和弟弟一起写字。
不多时沈墨瑄停下笔侧耳倾听，似乎听见急促的马蹄声在他家门前停下了。没多久院中传来沈墨文跟奶奶说话的声音，随后便是杨三郎向李氏问好。
李氏：“瑄哥儿在屋里呢，你们去吧。”
沈墨瑄刚放下笔，沈墨文和杨三郎就进来了。
杨三郎甩给沈墨瑄一本新鲜出炉的《青青草原》：“小不点你忒不厚道，你跟我说后面的故事没想好，我就等你想，可你转眼就卖给了书肆。你说说三哥对你如何？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吗？”
杨三郎一副你是负心汉的语气，沈墨瑄无语，但是这话怎么感觉有点熟？“三哥，我卖给书肆还多亏了你呢。”
“多亏我？”杨三郎纳闷，“跟我有啥关系？”
“三哥喜欢这故事，我就想着快点写快点写。写完后原本打算给三哥送去，但我二哥买书缺银子，这你是知道的，然后我就想三哥跟我这么好，让三哥等等也无妨，赚银子给我二哥买书紧要。他明年下场考试，耽误不得，这才拿去书肆卖了。我正准备买一本给三哥送去，谁知三哥自己买了，瑄哥儿惭愧。”
一旁的沈瑶张大了嘴巴，瑄哥儿真能说，但是似乎好像没有几句是真话。她偷偷瞄杨三郎。
杨三公子面色稍霁：“怪我，那天我跟你大哥说你二哥要什么书，我去舅爷家给他借，你大哥不同意，要是不听你大哥的，我就是《青青草原》第一个阅者。”
沈瑶心想你不是哦，我才是第一个呢。
“多谢三哥好意，只是读书不是一朝一夕，也不是一两本书的事，更不可能一直靠别人。我家已欠杨伯伯和蓝姨很大人情，我和大哥一个意思，不能再麻烦三哥了。”
杨三郎嘟囔：“屁大点人心思真多。”
沈墨瑄：“……”他比屁大多了好吧。
杨三郎蹲下搂住沈墨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小不点，别学你大哥，他就爱瞎客气。咱哥俩好，以后有事直说。”
好人啊！沈墨瑄感动，哪知杨三郎下一句便问：“第二本啥时候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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