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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分别
若没有意外，顾贤之能顺利和萧重桦过第一个团圆夜。
只是运气不眷顾他们，意外偏偏发生。
白发人早早起床为今夜与亲朋好友聚餐而做准备，可才包好几个饺子，一只鸦羽落在厨房的窗上。
“月。”
听见发小的声音，他停下手中动作看向那只小白团雀。
通过对方简单用旧名开口，他知道其不是来道节日祝福，反而是有严重事件需要他去处理。
他心知肚明，所以回头继续包剩下的饺子：“唉，何时才能让我彻底清闲呢？”
“抱歉，月……”
“没事，是边境那边又出问题吗？”
团雀啄啄羽毛，而发出的女声肯定并说出情况。
邪魔会有规律性的发起浪潮冲破防线，但从顾贤之离开南明时间起，它们就停止了动作。
镇守边境的前南皇察觉到不对，派人去探查情况，结果得知邪魔在贡献自己孕育一个超越伍级的同族。
超出伍级高的邪魔与神兽无异，如果在破茧之前投喂更多养分，有可能会比为首的四兽还要强大。
所以前南皇在得到探查情况，立即让妹妹来通知顾贤之。
“月我需要你调动所有神力进行大清洗，但你别担心，姐姐她也已调动其他方向防线的神兽过来，到时会及时用他们的力量去疏散你体内的神力。”
“我知道了，午时之后我便会出发前往边境。”
团雀梳理完羽毛还站在窗口，但控制身体的女子，在得到发小回答之后便陷入沉默。
在良久之后，她吐出对不起。
“不必担心，我会帮你的。”顾贤之看着没有馅料的碗，“你去秋是证明我曾经存在过的证明，在我死之前，我会以发小之名保护你们二人。”
话落，他转身给锅添水，又将柴火点燃。
之后无事，他来到窗边望着外面未消融的雪。
但很快，他看到有个身影在一点点朝这边过来，于是伸出食指挠挠团雀下巴。
“我现在还需要和一个人做道别，尝试让他明白分别。”他面上挂着淡淡笑容，“回去吧，告诉秋别担心。”
团雀不再发出女声，转身展翅飞离竹楼。
而白发人望着鸟儿远去，他转身洗洗手将这餐午饭做好，然后端出坐下在狼崽子身边。
萧重桦回来在厅堂等待，不久之后他看到师父端着两碗饺子出来。
他闻着香气，身后尾巴翘起来摇摆。
而想到今晚上会与师父度过第一个团圆夜，哪怕到时候人多不止自己，尾巴也高兴到停止不了摇摆。
顾贤之瞧着孩子心情如此好，想到等会自己要说什么，不禁抿唇。
可他终究是要把话说出口的。
所以在对方看过来询问自己何时动筷时候，他轻声呼唤其的名字。
而萧重桦在看到师父露出的笑容里，带着其他意味时，翘起来的尾巴垂下去。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也不希望那份预感应验。
可事事不如他所愿，还听到最不愿听见的话。
“重桦，边境需要我。”
狼崽子瞳孔收缩，他下意识地抱住师父的手臂。
“……不，不要。”
‘不要离开我……’
‘求求你……’
他身体颤抖起来，即使被拥抱，那股能令他感觉到安心的气息，在此刻不再起作用。
他觉得寒冷，像封在不化的冰中。
“你要学会忍受这份短暂离别。”
“不、不……”
“你必须要学会。”
压制住的记忆迅速地在眼前播放，萧重桦纵使没有彻底想起来，但已经呼吸变得急促。
“你不能死，顾贤之，你绝对不能死……”他罕见的顺畅表达自己，“你哪怕不选择我，也要让自己活下去可以吗，我求求你……”
顾贤之缄默不语，随后他感觉到周围的似乎不对劲，去观察结果见到异常一闪而过又恢复正常的画面。
他心中暗道不妙，总觉再这么下去会发生无法挽回的事。
于是他强行让萧重桦抬起头，让那双菱形已经缩小到不正常的蓝眸，与自己对视。
“萧重桦，你听我说，我不会死的。”白发人低下头与人额头相抵，“在你长大直至我该真正履行神职之前，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但你现在必须短暂的与我分开，因为如果我不去边境，我们当下就不能在一起，知道吗？”
萧重桦眼中的菱形扩大恢复到现场，周围闪烁异常情况逐渐消失。
而白发人见其先是呆滞，随后变得茫然。
“师父…别…别丢下我……”
“……”
顾贤之捧住狼崽子的脸，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我会回来的，事情解决，我会立即赶回来。”他放开对方的脸，牵住那只手，“而你只需维持往常，然后在我回来时，看到那根枯枝开出花。”
萧重桦望着师父露出温柔笑容的脸，他低下头。
“答应我吧，重桦。”
他听着这句轻声请求，咬咬牙。
“……我会…做到的…我，会的，师父。”
顾贤之得到答应，他牵起狼崽子的手抵在额头。
心中默念自己的希望，随后他放下手，让其解决快凉掉的午饭。
而在此之后，他简单的带上所需之物，再度离开水云阁。
萧重桦本被命令呆在竹楼内不许出去，可他定不下心，最终还是跑出去，追逐雪地残留下的脚印，试图追上那满头白发的少年人。
可从坡上看着对方一步步走下去，不再回头，让他放下挽留的手，克制住大喊的冲动。
他就站在原地，直到无法再见到白发那条扎眼的红绳晃动时，转身回到水云阁。
只要枯枝开花，师父就会回来。
他们也不会再分开……
……
顾贤之来到走下流云场的楼梯前，向下去看，那儿依旧有弟子在此歇息玩闹。
他们嘻嘻哈哈地闹着，有些弟子还在彩排今晚上庆祝新岁到来的节目，总之哪怕放假，此处依然热闹。
“喂！你们切磋别打扰我们彩排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这就划结界！”
“嘿嘿，看我雪球！”
“你别拿这么脏的雪砸我啊！”
顾贤之听着这些声音，和其他加入这热闹氛围的弟子一同，悠闲自在地走下楼梯。
他在这些妖族之间穿梭，能看到曾经在此和亲朋好友活动的过去幻影。
真叫人怀念啊。
但要事在前，还得回来之后再细细回忆吧。
白发人脚步终究是没有停下来，在来到山门之前，他听见有人呼唤自己。
“师父！”
回头去看，见到那气喘吁吁的狼族女子。
想起来自己走前没通知这大徒弟，他内疚的停下来：“清河怎知道我要走的？”
“鹭哥告诉我的。”烟清河呼吸缓过来，她来到师父面前，“现南皇为什么又要麻烦你……”
七年前就这么借着发小之名，让师父离开云州。
“边境出问题，我没办法嘛。”
烟清河欲言又止，最后低下头。
“……我以为自己做的够好，天道神才准许我换你回来的机会。”她轻声诉说自己委屈。
好不容易才与师父团聚，结果现在又要前往南明。
还是阻拦邪魔的边境，危险程度已经不言而喻。
她害怕师父死去。
白发人没有回应，他抬手掩嘴想想，随后坏笑着来到大徒弟身边，弯下腰面对其。
大徒弟感觉到身边有人，扭头一看，结果被师父弹额头。
“师父！”
“哈哈哈哈。”
瞧大徒弟被自己耍炸毛的样子，顾贤之乐得合不拢嘴。
但见其要捉弄回自己，于是连忙后退，结果路面太滑，他没几步就要往后摔。
好在大徒弟良心在，抓住他手腕拉回来。
落入怀抱之中，顾贤之顺势把烟清河脑袋压下在自己肩上。
他们身高有差距，而且还是徒弟高过师父。
不过不碍事，他还是伸手，轻轻抚摸着大徒弟那头童年时，被自己折腾过的长发。
“不必担心，我会活着回来的。”他轻声肯定，“我答应过你小师弟，我要活着回来看他将那根枯枝开出花。”
“只是这个团圆夜陪不了你们俩，有点抱歉。”
说到这里，他思绪跑偏。
“突然想起来，你二师弟今年会不会回来？”
“北冥那边要他处理些事情，今年没法过来团聚。”
“好吧。”
顾贤之拍拍烟清河后背，把这个担任掌门的大徒弟扶起来，双手搭在其肩上。
“交给清河个任务，我离开这段时间里照顾好你小师弟，姐弟之前要相互帮助照顾，懂吗？”他在大徒弟再度乞求自己平安回来之前，开口说。
烟清河得到师父嘱咐，在沉默片刻之后，点头并保证自己会听话照顾好小师弟。
而顾贤之得到回应，满意地摸两下大徒弟脑袋，随后转身走向下山门。
他独自走下这千阶长梯，和七年前首次离开云州那样。
只是他曾经是在秋季离开，那时能看到满山的秋叶。
如今只有皑皑白雪，他在山下回望这个从沉睡苏醒就长时间呆着的熟悉之地，叹声气。
他会回来的，毕竟不少人都在求他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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