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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晚风
“我姓邓……”
在渐渐昏黄的天际笼罩中，四方青绿树木围墙里的蓝白基调建筑物正灯火通明。
“虽然不构成，但到底还是有欠考虑。乔女士您要理解我们，对青少年有正确观念的引导，这是我们的工作。您是媒体人，也是高级知识分子，我说的这些您都明白是吧。”
“邓警官，我明白。请您放心，季秸的思想观念一定是在正确道路上的，可能是年纪小，处理事情还是有些冲动，但其实这件事情本质也是见义勇为，正当防范的。”
乔楚面色不变，仍旧带着清浅柔和的笑意，看向面前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男警官继续补充：“而且，当前最需要处理的一定不是她这点见义勇为的分寸如何，而是这件错误我们几位家长都需要一个合理的交代。”
“校园霸|凌的可怕性和应受重视程度，您大概比我清楚。”乔楚语调不变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小会议厅里，清楚表达着自己的诉求。
“这点您放心，我们已经在调查中了。”邓警官严肃保证道。
许文的母亲和谢晨辰的父亲都守在医院，虽然二人都没有生命危险，但身体和精神都一致受到了严重的伤害，这点是无法否认的。
至于陈瑶，目前也在医院，由警察看护，诊断轻伤。
现场的其他有关人员都在调查室里做笔录，所以一众家长都在不同的会客室里等待。
为什么不同，当然是肇事者一间、受害者一间。
和邓警官谈完出来后，乔楚在回到会客室前，靠在走廊尽头的墙上，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乔楚温和的语调响起：“妈，小吉没事，她是见义勇为去了，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千万别担心……嗯，好，我一会就带着她回去了，小栀呢？我和她说两句。”
电话那头摩挲着换了人，乔楚的声音接着响起：“小栀，奶奶血压没高上去吧？……那就好，那就好……你看着奶奶把安神的汤喝下去，要不然她一会也不睡。”
“我们这没事，你放心就好了。奶奶那你看好，晚一点我就带小吉回去。到时候你帮我说说她。”
“就是小许和小谢，肯定很疼很难过，你明天和小吉一起去看她们好不好……嗯，你今天晚上不能乱走了，我不放心，一会乖乖留下睡觉……好。”
挂断电话，乔楚沉甸甸的呼出一口气，一只手撑着腿弯腰蹲下去，另一只又单手捂住额头。
身形高挑，刚刚说话还有条理，情绪平静的女人，此时在派出所过道的角落里蜷成一团。
先是安静的团坐在地，仔细看去这被褐色大衣笼罩的身影竟然在轻轻发颤，在时钟规律转动的时间后，角落的空气里传来大口大口的急促呼吸声。
在乔楚整理好自己的激烈情绪后，她从灰色世界里抬起头来，映入眼帘一个身穿制服的身影，又是刚刚会议室的邓警官。
“您丈夫，是季扬安？”邓秋虽说的问句，但他沉静的眼睛里表达的是他已经确认的神情。
……
“说起来也挺巧的，我和老季算是发小，不过高中我转学去了南方，大学才回的北城，一晃也好几年了……”邓秋无奈摇摇头，一度感叹。
“刚才，我一个小辈来电话问季秸的情况，提到了一嘴，我细问后，又打开警务系统才确定的。”邓秋扯了扯嘴角解释道。
乔楚了然：“是周栀？”
邓秋点点头，声调微轻了些：“嗯，他母亲和我是熟识。”
收拾表情攀扯了一会，邓秋手机接起了个电话，乔楚礼貌浅笑了下，抬了抬手示意对方先忙，才转身回了会议室。
开门时，屋里低沉的议论便噤了声，瞧见门口的人是乔楚，几位家长才松懈了些眉头。
“怎么样了，没为难小秸吧。”张辰和乔楚在里面是最熟识，在乔楚刚迈进房间后，就三步并作两步，先伸手把人拉住。
“没事，就是还得再教育一下，一会就过来了。”乔楚从被张辰包裹的手心里抽出一只手，反过来安抚似的拍了拍。
“那就行，那就好。”张辰鼻头酸涩，眼底挂着泪光。
“乔姐。”马皓的母亲正是一个爽快人，正好接过话茬：“许念，就是小文的妈妈，刚刚打电话托我先和你说，她很感激小秸，也很对不住你。”
“念梅也在医院，她说两个孩子情况还好，但也确实很晚了，等几个孩子回来就先回去休息，压压惊。”刘平安的父亲长得和他一般高高瘦瘦，带着眼睛很是斯文，嘴里提到的念梅正是他夫人，是北城市医院的医生。
乔楚敛着眸子点了点头，应声：“好。”
从到警局，到现在，大概快要一个小时了。
警员将门再次推开后，季秸三人排着队走进来。
这边还没开始说话，从走廊里传来的斥责和不堪入耳的辱骂声顺着传到众人耳朵里，犹如平地起惊雷。
那是另一间会议室传来的声音，里面还参杂着不同年纪男女的哭喊和叫骂、甚至能听见巴掌声和警员急慌慌的劝解声音。
“妈，张姨，赵姨，刘叔。”季秸不太自在的抿了抿嘴，抬头看向屋里等候许久的几个人，点点头开口打了招呼。
马皓和刘平安跟在后面出声，一不小心来了个三重奏。
乔楚紧了紧手掌，瞧着季秸沉默了两秒，才点点头，视线转向送人进来的女警员，询问道：“你好，所以我们是可以自行离开了吗？”
“嗯，是的。”女警员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带你们出去。”
北城春天的晚风是有些凉意的，季秸一出警局门口就被风打出个寒颤。
她此时整个人乱糟糟的，没有梳顺的头发铺在后背，轻薄的睡衣罩在身上。
季秸眨了眨眼睛，压下温润的湿意：“妈妈，对不起。”
“我需要想一想。”乔楚沉默了一瞬，开口回应道。
车子停在青杏街59号门口，乔楚谢过马皓妈妈，带着季秸下了车。
院子里留着灯，从窗户望去，客厅还亮着光。季秸脚步顿了顿，回头看向对面27号黑漆漆的门窗紧闭，心里头不知名的颤了颤。
“季秸。”大门在里面被打开，周栀听见汽车的轰鸣声后就出来查看，瞧见院子里女孩单薄的穿着，伸手从玄关拿起自己进门时脱下的外套奔出来。
季秸听见呼叫声，刚回头，就感到下车后的冷风又被阻挡在外。她侧目看见周栀紧绷的下颚，听见她和母亲打招呼。
以及不久后，乔女士上楼的脚步声。
在风力站了一会，季秸动了动发僵的脖子。
“你还没睡。”季秸哑着嗓子问。
“一会。我中午睡得时间太长了。”周栀低着声回应。
季秸沉着脑袋，点了点头，冷不丁冒出一句：“你陪我睡吧。”
声音很小，周栀却听得清楚，她咽了下唾沫，复述道：“我陪你睡？”
季秸：“嗯。”
周栀没再回答，只是拉着人慢慢往回走。
季秸：“奶奶睡了吗。”
周栀：“嗯，哄着吃了药，才睡下没多久。”
季秸：“怎么没瞒着她。”
周栀：“乔姨的电话都是奶奶接的。”
季秸：“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周栀：“乔姨急匆匆找我。看我是不是和你一起疯去了。”
周栀呆了一下，又说：“老谢他们不让你找我，是吧。”
季秸点点头：“嗯。我想着一定有原因，所以就。”
周栀低声道：“嗯，他们担心我。”
季秸抬头：“周栀。”
“嗯？”
“和我聊聊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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