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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瞒
“她怎么又来了?”霍云秋听到开门的声音,手从烤箱里面拿出来。
罗娜穿了一身淡黄西装套装,头上带着白色的淑女帽,镂空网纱对她眼睛上围的白色纱布只起到一个装饰作用。
她推门进来,“今天的味道有一些不一样。”
“罗娜女士,我就知道您一定不会失约的。”乐宣扶着她就座,边走边说:“今天做的新品甜点,里面放的牛奶是今早去挤的新鲜的,不仅闻起来好,味道也出乎意料的不错,您等一下可以尝尝。”
过了一会,莉莉将慕斯蛋糕都放在了桌子上,而且贴心地倒了一杯红茶。
听到声音,罗娜向两边摸索,却摸空了,两边并没有放刀叉。
乐宣从慕斯蛋糕的小碟上将勺柄塞进罗娜的右手,“这是勺子,旁边是红茶,解腻。”
她的双手没有带手套,手背上有明显的大面积愈合后留下来粉色疤痕。不仅是眼睛,她的双手在之前也受过很严重的伤。
霍云秋暗暗记下这一细节。
“谢谢。”罗娜没有显露任何情绪,手里的勺子碰在慕斯蛋糕的顶部,横起来向下挖出一小块蛋糕,送入口中。
细细品尝之后,她把勺子放在蛋糕上,摸到红茶的杯碟拿过喝了一口,慢条斯理给出评价:“勉强可以吃。”
“太甜了吗?”乐宣取过挂在一边的小本准备记录评价。
“要建议吗?”罗娜拿起勺子又尝了一口,皱眉道:“还不够甜。”
闻言,莉莉在旁边比划:“已经很甜了,不能再放更多糖了。”
霍云秋冷哼一声,原以为她会提出什么有用的东西,“结果吃甜的程度完全不符合正常人的口味,建议也完全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好的。”乐宣对莉莉点点头,低头对罗娜说:“下次我单独给您做一份多糖的,红茶您还要加些糖吗?”
!
“还单独给她做?”霍云秋咬牙切齿地盯着罗娜,“乐宣不是圣母,一定是你有问题,你到底卡到了什么bug?”
【宿主,乐宣对残障人士好感度很高。】系统弱弱地说。
“关于残障人士我有个疑问,如果罗娜是盲人的话,我们看见过的她有两次走路都差点撞墙上,为什么一个盲人敢走那么快?”即使是最熟悉的路,盲人也不会忽视危险加快速度走。
【也许是异能。】
“一定是异能。”不过这个异能能确定路却看不见墙,缺陷很大。
罗娜没有加糖,乐宣招待好就去忙了。
因为新品面包很受欢迎,来的大多数是附近的有钱人家的仆人,一买便买很多,店里比之前要忙碌了很多。
直到莉莉指了指时钟说她要回去了,乐宣才注意到已经下午五点了。
“这些给你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乐宣拿给莉莉的除了平常都有的新品面包,还多了装着蛋糕的精致袋子。
莉莉推拒比划道:“不,我不能要这个蛋糕。”
“不能拒绝,明天你生日,给你放假,祝你生日快乐!”说了很多终于让莉莉接受了礼物,乐宣才回到店里。
见罗娜已吃完,乐宣眼睛里不自觉带着笑意。
也到了关店的时间,乐宣打包好剩下的新品便送罗娜回家了。
路上,乐宣提出一直以来的疑问:“女士,为什么您每天独自走回家?我无意冒犯,只是……”
“眼睛受伤了不方便?”罗娜罕见地笑道:“我能够借助动物的视线看见路,但在没有动物的地方,比如这条巷子,我就看不见了。”
【如果是这样,她之前走路的速度为什么那么快?】系统也很疑惑。
霍云秋盯着她眼睛的纱布推断:“这个异能的限制可能更多,比如说时效性,她所连接的动物与她自身的同步伤害程度,这两个限制可能性很大。”
“原来如此。”乐宣回想起罗娜吃甜点的时候也习惯性去拿刀叉,大概是没看见那是蛋糕,“您在店里看不见。”
“看不见,你的店很干净。”这也是罗娜进店的原因之一。
得到肯定,乐宣弯弯眼睛,嘴角的弧度忍不住上扬,“这多亏有莉莉帮我,我一个人很难保持好店里的卫生。”
罗娜疑惑道:“莉莉是谁?”
“之前给您送甜品倒上红茶的女孩就是莉莉,她在做面包上非常有天赋。”
这一点霍云秋十分赞同,“而且莉莉来了之后,乐宣浪费的材料少多了,面包至少可以卖了。”
罗娜敏锐地觉察到乐宣情绪的变化,“你心情好了很多。”
“很明显吗?”乐宣挠头,“我已经尽力保持和平常一样了。”
“你对自己拙劣的演技过于自信了。”
果然,她嘴里还是没有什么好话,霍云秋自觉不该再对这人说的话抱有期待。
视野里蒙上一层水雾,乐宣深吸一口气控制好情绪,勉强平静地回道:“看到莉莉和面包,有点想家人了。”
阳光映照在两人些许重叠的影子上,扭曲变形,宛如平整的带着画面的纸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揉皱撕扯。
乐宣在说“家人”这个词后,霍云秋就见到了这幅奇怪景象,他眨了眨眼睛确认。
再睁眼看去,眼前的画面已经截然不同了。
属于罗娜的充满疤痕的右手放在自己白皙瘦削又筋骨分明的左手上。
他动动手指反应过来,这不是他的手,是乐宣的手。
他在乐宣的身体里,那乐宣在哪里?
【宿主,她在这里。】脑海里,早点发现乐宣昏迷的意识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霍云秋的心里话脱口而出。
也是乐宣平常说话的声音。
“你说什么?”罗娜不明白【乐宣】为什么这么激动。
“不,没什么。”僵硬得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渐渐软下去,霍云秋自然地回答:“想到家人格外伤心,现在控制住了,希望我的心情没有影响到您。”
从本质上看,霍云秋和乐宣是同一个人,可他并不习惯乐宣的人设,全靠杀手的自我修养保持冷静。
不知道那棵树想做什么,但这个回忆明显与罗娜有关,只能从罗娜这里找出突破口。
“没事就好。”罗娜在搀扶下走得很慢,终于走出荒凉的巷子后,视野渐渐变得开阔。
不远处的草坪有几只乌鸦,罗娜收回手,她已经能看见了。
她所说的异能是真的,霍云秋面不改色和她同行。
“明天我家有一个下午茶聚会,你可以给我送些今天这种甜点过来吗?”
“啊?”话题的转移让霍云秋措不及防。
罗娜停下步子问【乐宣】:“你不愿意做我的生意?”
“当然不是!”打瞌睡有人送枕头,霍云秋没有想拒绝找突破口的意思,可最大的问题在于他不会做慕斯蛋糕。
看乐宣和莉莉做蛋糕,霍云秋眼睛会了,脑子也会了,手完全不会。
“那就说好了,明天下午一点,你给我送过来,订金等一下给你。”
“好好好。”赶鸭子上架,让你知道便宜没好货。
“不对。”霍云秋转念一想,“我们现在在乐宣的回忆里,所以不做也没有关系,更不会对找突破口有任何影响。”
如霍云秋所想,回忆的进度直接跳转了。
霍云秋提着甜点到了罗娜家门口。
【宿主,有变化了!】
“不能放松警惕。”霍云秋看了看手里的蛋糕,按下门铃等待。
老妇人打开门,接过了【乐宣】手里的蛋糕,递给【乐宣】一个鼓鼓的钱袋子:“里面是剩下的钱。”
“这么多?”霍云秋打开一看,都是金币,已经大大超过蛋糕的价值了。
“里面还有昨晚您送的去疤药的钱。”
“去疤药?”霍云秋一脸懵,进度调过头了,这一部分不了解啊。
“是的,真感谢您。”老妇人一脸慈爱撩起【乐宣】散落在耳边的头发。
这里霍云秋还稀里糊涂的,回忆的进度又跳了。
画面转回到面包店里,罗娜坐在霍云秋对面。
拿着勺子在红茶里搅了一圈,罗娜的面容略带着遗憾,“等我眼睛好了之后,我就要搬家正式入职了。”
“入职?”霍云秋更加疑惑,这云里雾里的,给的全是零零碎碎的信息。
“是的,就是去诺安大学做魔药制作老师的工作。”
“诺安大学的魔药课老师?”这突破口也来得太快了。
系统强调:【假罗娜死前也说了她是诺安大学的魔药课老师。】
“稍安勿躁,我做一点打破回忆的事试一下。”
霍云秋勾起一抹微笑,天真地问:“做魔药难吗?”
“不难。”
“不难?”霍云秋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对你们这些巫师而言确实不难。
于是他打出一记绝杀,“那是不是和做面包一样简单?”
“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来尝试学习,我可以教你。”罗娜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画面破碎,霍云秋听到许多道声音环绕在耳边——
“老师,这个你教过我。”
“老师,我发现这个加蜥蜴粉也是一样的效果。”
“老师,我做得不对吗?”
“老师,我是对的!”
“老师,你为什么倒了我的药剂?”
“老师,你在害怕什么?”
“你教我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可是你呢?”
“你根本不算是老师!”
“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要杀我吗?”
……
【都是乐宣的声音,听起来后面好像发生了争执,罗娜把乐宣杀了。】
“详略不当的回忆。”霍云秋评价道。
“令人头疼的是,里面并没有说真假罗娜的信息。”
【我们从乐宣那里得知的信息里有。】
灯光不知何时亮起,被光柱笼罩的霍云秋冷静地再一次思考,综合目前得到所有信息可以肯定的是:“乐宣对我们有所隐瞒。”
【可是乐宣为什么要对我们隐瞒信息?】我们对她而言并不是敌人。
“不知道,也许乐宣怕我们知道她遇人不淑。”霍云秋开玩笑地说。
顷刻间,光柱化作光斑消散。
霍云秋再次睁眼,头顶是那颗叶子发光的树。
那个自称是女巫的树责怪道:“你怎么不早说自己是霍山的儿子?”
“啊?”霍云秋晕晕乎乎的,一个个的问问题都这么跳跃。
“你要是早点说,我就放你出去了。”一根树枝戳上霍云秋的脸,“不是你这张脸我还熟悉,你就死了。”
“你又没有问,我为什么要说,平白无故说这样的话多莫名其妙。”霍云秋躲开这根树枝,去看乐宣的情况。
意识体已经消失在脑海里,但她还没有醒来。
“她为什么没醒?”
女巫的树枝凑近乐宣又缩了回去:“她快死了,也许永远也醒不来了。”
“你说的话可信吗?”霍云秋扶起乐宣靠在树干上。
女巫发出尖锐的爆鸣声,“别把她放我身上!”
霍云秋被吓一跳,把乐宣放在一边的树藤上,“没死,她人还活着,你别激动。”
“就快死了,见到我的女巫都会死。”女巫态度抗拒,却也没有动用树枝把乐宣挪走。
见霍云秋不信,女巫晃了晃树枝,“你不信就算了。”
检查了乐宣的状态再次确认后,霍云秋想起女巫让他们醒来的原因是霍山。
“你和霍山很熟吗?”
“当然熟了。”女巫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
霍云秋试探道:“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记不清了。”回答很干脆。
女巫的树枝像蛇一样爬到霍云秋身前,打算去戳他的脸,却被霍云秋侧头躲开。
预感不会有什么有效信息,霍云秋躺在地上休息,补充体力。
这棵树能活着,说明他们暂时不用担心生存问题。
霍云秋双手放在脑后垫着,凝视那些发光的树叶良久,才继续追问:“你认识他的时候就是一棵树了吗?”
女巫犹疑道:“好像不是。”
同一个问题,换了一种问法,但答案依旧一样,霍云秋明白这个问题没法问了。
霍云秋转而问其他方面:“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做了很多交易。”
见女巫提到,霍云秋便随口一问:“什么交易?他来找你买过药吗?”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树枝戳戳他的脸,“要是想知道,为什么不自己去问他?他是你父亲,一定会跟你说的。”
看来女巫不知道霍山死了,霍云秋扫开树枝,对她后面的话不屑一顾:“就他那样的人也配做父亲?”
女巫劝慰道:“其实他人很好的,你们大概是有什么误会。”
声音里的气势明显减弱了。
霍云秋趁机反问:“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觉得他人很好?”
“记忆很混乱,只是隐隐约约的片段告诉我霍山是好人。”女巫把记忆拼拼凑凑依旧没有给霍云秋准确答案。
发光的树叶因她心绪不定,摇晃摩擦间哗哗作响,犹如月光落在地面的碎片在黑暗中被聚拢又分开。
“好人?”霍云秋嗤笑一声,他只知道霍山杀自己孩子时心特别狠,“你的评价让我怀疑我们认识的不是一个霍山。”
再聊下去也没有意义了,他起身查看乐宣的情况准备离开这里。
乐宣生命体征正常,可还是没有醒,尽快离开这里对她也好。
霍云秋收起洒落一地的资料,发现地上没有这棵树掉落的叶子。
这棵树是女巫,霍云秋将信将疑,抬头问她:“这里要怎么出去?”
“我可以告诉你方法,但这个方法只有你可以出去,她出不去。”女巫的语气像淋雨湿透了一般忧郁深沉,“你想知道吗?”
“一定是我出去她出不去,不能她出去我不出去吗?”真是奇怪的方法。
“很遗憾没有其他选择。”
霍云秋反倒因此有些好奇:“什么方法还搞这么精准的二选一?你先说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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