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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化局封桓退敌
文起轻蔑一笑,状做讶然,“诶呀,这倒是我的疏忽了,光顾着和妹妹整日厮混,浑忘了年纪,既然如此,那今日这些礼便当是我送给未来丈母娘的庆礼,我与英莲妹妹多日未见甚是想念,想邀她去我府上做客,如何?
瞧着这人死皮赖脸的模样,湘云已经忍无可忍,“是邀请还是威胁,这分明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吧!”
封桓无意让这些小辈替自己冲锋陷阵,闻言上前一步,“文公子既然是来观礼的,那这些‘厚’礼就不必了,既然是来邀请小女过府玩耍,待今日事毕,自然会上门拜访,但若是来抢人的,那我封家也不是任外人随意进出之地。”
内堂中数名打手持械而出,双方隐隐成对峙之势。
此时却忽有一群人自外门而入,甫一进门便直奔最嚣张的文起,为首那人弯腰作揖,极尽谄媚之态,“不知文公子驾到,小人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文起歪过头,斜睨过一眼这个满脸褶子贼眉鼠眼的中年人,语气不善,“你又是何人?”
那中年人答道,“我姓封,叫封桥,是封桓的哥哥,小妹胡闹不懂事,还请文少爷不要和她计较,文少爷看上英莲是她的福气,我作为封家人,封桓的哥哥,英莲的舅爷,在这里感谢文家对我封家的看重……”
文起不耐烦地打断他,“怎么?你也不识好歹?”
中年人忙道:“不不不,在下绝没有这个意思,小妹不懂事,文少爷既然都将聘礼送上门了,封家万没有拒而不收的道理,在下既为英莲舅父,那就是她的长辈,这事儿小妹不应,我应,文少爷可千万不要因此觉得我们封家不知长短……”
此人碎碎念念车轱辘话一堆,听得人无不心生烦躁,唯有“聘礼”二字咬得极为清晰,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封桓提着刀已至二人身前,却被文家护卫拦下。
她咬牙切齿,目眦欲裂,刀指此人道:“封桥!你说什么浑话!今日英莲是认我作母,却不代表封家人就可以做她的主了!没有我的允许,我看谁敢动她分毫!”
见此情形,文家护卫已然将封桓四面包围,个个手持刀兵械器,面目狰狞不善,浑然一股子匪气,只等主人一声令下,就要上前撕咬生人。
文梁作为护卫长首当其冲,一脸肃然挡在文起身前。
“让开!”封桓抬眼从文梁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划过,冷冷盯着她身后的二人,如同盯着猎物。
文梁寸步未让,“抱歉封家主,保护少爷是我的职责。”
封桓这才将眼神重新放回文梁身上,“你这是助纣为虐。”
文梁垂下头,用沉默表达着立场。
文起此人在大如州地界上横行霸道,鱼肉乡里,仰仗的除了他文家之势以外,还有文家给他安排的这样一个武力值几乎可以横扫大如州绝大部分江湖人的高手。
身为文家本代家主的独苗,文家对他的维护可以说是不能表现得再明显了。
若论起单打独斗,封桓未必不能与文梁此人较量一下,可到底胜负难分,多少也会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她伤或不伤倒没什么要紧,可此时就算打过了这一个打手又如何?文家势大,远不是解决这一个人就能了事的。
暂且保存实力静观其变才是聪明的选择。
不过嘛,今日在场中还有一样变数,所以她可以稍微冒险一点,封桓衡量清楚利弊,虽说略有些冒险,但威胁也是要给的。
“哼。”封桓高深莫测地将长刀收回,“文公子莫不是以为我封桓在这里好言好语同你讲话,就是怕了你文家?我封家人在江湖上行走这么多年——”
一道飞镖猝然发出,将文起整齐束起的发冠骤然打散,头发凌乱地散落下来,原本嚣张的气态顿时已去三分,加上那愕然无比的神色,气势上已散了个七七八八。
“也不是好惹的。”封桓缓缓收手,浑没有遮掩的意思,上下之势已经悄然反转。
“你你你你……”文起一手扶住自己散乱的发髻,一手伸出食指指着封桓,半天也没有挤出下文,看样子被吓得不轻。
文梁见状终于开口道,“少爷,封家主也是大如州数一数二的高手,真动起手来,属下未必能够护得少爷周全,不如就此作罢。”
文起恶狠狠瞪她一眼,想逞强斗狠却心有余悸,眼珠子在在场中人脸上一一扫过。
半晌方才恨恨道,“算你狠,咱们走着瞧!”
一行人乌泱泱的来,又乌泱泱的走。
“人可以走,礼留下啊!”一道声音淹没在众人之中,没有激起丝毫水花。
待人撤走之后,封桓方才长舒一口气,彻底卸下劲儿来。
见在场诸多宾客还眼巴巴望着自己,又继续强撑着道,“今日封家招待不周,让诸位受惊了,改日我封某自当上门赔礼道歉,今日天色已晚,诸位先各自归家吧,失礼之处,还望多多海涵。”
在场多是寻常乡亲邻里,封家素来与人为善,有口皆碑。
而文家又是远近闻名的地方一霸,多少人虽对文家心有不满,却也拿他们无可奈何,更不敢明面得罪。
来时众人脸上有多少喜色,此刻就有多少沉重。
“封当家,保重。”
“封当家,一切小心。”
院中宾客一一散去,渐渐只余下千红门一众。
见千红门一众还未离去,封桓昂起头,强行挤出一张笑脸,竟是率先宽慰道,“今日招待不周,诸位也见着了,恐怕接下来不便再留诸位在府中停留,倘若有什么万一——”
却听一道脆生生的带着些许愤怒和不可思议的声音道,“那文起这般欺市霸民,官府难道就任由他胡作非为吗?”
封桓摇了摇头,望向其中年纪最小脾气也最直接的女孩,温和道,“姑娘不知,文墨两家在大如州盘桓已久,势力在此地盘根错节,我们这些无权无势之人,哪里会是这等大家族的对手?”
湘云眼珠子一转,“官府既然不管,那我们就给他一个教训!”
“不可!”,封桓忙道,“文家既然能为本地豪强,官府之中又岂会无人?只怕……”
说罢摇摇头,全无方才的风发意气,脸上也满是忧虑。
几小只欲劝慰些什么,却不知从何开口,黛玉想说些什么,似乎觉得不太合适,抬眼望向不远处的袭人。
袭人见状上前来,铿锵有力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封当家无需太过担忧,此事既然叫我们千红门碰上,便万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他文家在大如州只手遮天又如何,我们史贾两家在京中也不是毫无根基,至少这等无视法度为祸一方的事情也可以在圣上面前言说一二,到时候有麻烦的可不一定是谁。”
封桓听她这般说,心中燃起一丝莫名的期望,可转眼瞧见面前这许多小娃娃,她们大多还不过总角之年,一时又有些迟疑,“这……话虽如此说,可到底、万一那些人不择手段,若是害了诸位,可该如何是好?”
“事在人为。”黛玉直直望向封桓那一双有些不安的眼睛,声音里莫名带了些安抚人心的力量。
“封当家莫若同我们仔细说一说这些事情。”
“关于文家?”
黛玉摇摇头,“不,关于封英莲。”
宝钗转头瞧着她,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方才闹剧之时黛玉就一直在思考,文家缘何这般嚣张霸道?因为在此地只手指天,既不怕官府追查问责,也不怕有人含恨报复,因为在此地界内,无人能够有这个实力与他们抗衡,对他们含恨报复。
可天下高手何其攘攘,大如州又不是什么封闭之地,文家为什么这么笃定不会有人能直接凭借武力伤到他们?
除了文起本人冲动无脑之外,这其中一定还有更深的缘由,只是这个缘由暂时没有被她们发现。
方才文家打手涌入封家大院时她就一直在观察,这些人训练有素,个个气息沉稳,绝不是什么临时找来的散兵游勇。
而他们所有人又都非常遵令,这一点倒是隐隐有一种行伍之感。
她想了好几个可能,要么是文家勾结官兵,将州府之兵视作他们的私兵。
要么是他们自行豢养的死士一类。
可是大家族想要有一众高手效命无非就是那几种手段,要么以金钱收买,要么从小培养,养育之恩,加上身契在手,自然能够叫人效命。
然而无论哪一种都难以将人培养至这般地步。
她见过的大家内庭之事也不少,人皆有私心,仆从也不会例外,哪怕听命行事,也多少会有个人的私心,这些私心在主人家见不着的地方,或是有可活动余地的地方,就会自行冒出来,如之前的周大娘便是如此。
可文家这些仆从打手给人的感觉却不一样。
尤其是领头的那个文梁,这个人身上有一种极其矛盾的感觉。
回想起刚入大如州地界时,街上总有一些头上插着草标的小孩。
还有灯节时那些行踪鬼祟的人。
加上两个英莲各自的遭遇,她总觉得这些事情背后或许会有一些她们意想不到的关联。
封桓下意识想问一句“为何”,可瞧几人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转头便将这句话咽了下去,循着黛玉所给的提示回想起来。
“莲儿最初走失的那几年,我几乎寻遍了大如州的各个角落,最有可能靠近莲儿的那一次,是发现那些人的时候。”
也正是那些年,她一心只想寻到女儿,从而疏忽了帮中事务,母亲以年迈之身一力支撑,却从未向她抱怨过一句。
封桓定了定心神,继续道,“那些人最喜在如昨晚这样的热闹灯会上活动,鱼龙混杂,正适合浑水摸鱼,若是有三两人消失不见,这般人挤人的,也不好寻找。”
自从丢失英莲后,封桓发了疯似的四处探听消息,也算摸清楚一点这些拐子的一贯路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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