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海风拂面

　　许梦瑶白眼快翻上天了，她和表姐一向话不投机，懒得争辩，转头冲那边大喊：“郑南，我表姐冯恬恬暗恋你，你早恋不早恋，回个话。”
　　冯恬恬气得直跺脚：“你干什么呀，许梦瑶你怎么这么讨厌！”

　　郑南闻言眉头打皱：“许梦瑶疯了，我就说她脑子有问题。”
　　他声音很小，只有清偲听得见，防晒涂好了，清偲又踢了他一脚，比刚才重些：“怎么说话呢，阿瑶是我们的朋友，不可以背后讲她不好，去问清楚怎么回事。”

　　阿南觉得好麻烦：“高中生真的很无聊。”
　　清偲笑着推了他一把：“跟人家好好说，gentle一点啦。”

　　郑南提了口气走过来，问许梦瑶：“阿瑶，喊我什么事？”
　　许梦瑶愣住了，郑南从来没这么亲切熟稔地叫过自己，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斜眼瞪他。

　　冯恬恬怕表妹再冒冒失失说些不利自己的话，抢先搭腔：“郑南同学，你应该认识我吧，我是帆船队后勤部的干事冯恬恬，阿瑶是我表妹，她不是跟我进来的，我看见她，过来说几句话。没想到你们认识啊，好巧哦。”

　　郑南心说有什么好巧的，海州就这么大点，叫得出名字的高中就那么几所，谁没几个同学亲戚在这在那的。嘴上倒没这么说：“是挺巧的，以前我和阿瑶是同学，现在和她表姐同学。

　　阿瑶知道的，我不够聪明，稍微分点心学习就会退步，我家里挺看重成绩，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不感兴趣。”

　　那头队友叫他，郑南应了一声，“我去训练了。阿瑶，你和美美就在这里玩，我训练结束带你们去游泳。”

　　许梦瑶点点头，冯恬恬看着郑南的背影，有点不死心，跟上他一起往训练区走：“听阿瑶说你有喜欢的人，是不是真的呀？”
　　“真的。”
　　“是阿瑶吗？”
　　“不是。”

　　“那是谁？阿瑶也认识的女孩子，是你们的同学吗？”

　　阿南心里已经很不耐烦了，但记得阿姐说要gentle一点：“我其实，压根不认识你，你这样问很冒昧。你不该问，而我的回答，也只有一个人可以听。我是真的要好好学习，阿瑶表姐。”

　　他说完加速跑向集合的地方，冯恬恬没再跟着，暗自嘀咕：“拽个什么劲嘛，你们队长比你帅多了，哼！”

　　李清偲从许梦瑶口中了解了大概，有点意外阿南也会惹女孩子喜欢：“南仔外形的确马马虎虎够看，不过脾气太差了，女孩子多和他讲两句话就烦了吧。”

　　还真叫她说中了，许梦瑶觉得稀罕：“你也知道你妹脾气差喔，在你们家就顶顶能装，刚在我面前还装呢。不过看我表姐吃瘪还挺爽的，打小就爱和我比，比我强的地方趾高气扬，比不过我的地方也那样。”

　　清偲想起欢欢：“我堂姐小时候也差不多，但她长大懂事之后就不会了，对我还挺好的。”

　　“看来我家冯恬恬还没懂事呢，小屁孩一个，幼稚得很。小屁孩就知道暗恋男生哦，告她一状等着挨打吧。”

　　李清偲拉着她去看阿南训练：“感觉她也不怕你告状的样子。”
　　“对哦，她混两年就出国了，只要不杀人放火，谁管她这些，可恶！”

　　她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已经专心看海上漂的几只帆船了，“这哪看得出你妹在哪条船上，越来越远了。”

　　清偲这会儿还能找着：“你看帆，有红字，红字最大那艘是。怪不得家长都挂个望远镜，正经比赛还远呢，岸上就看个点点。下回放假，我肯定去买望远镜。”

　　阿瑶“咦”了一声：“你妹不是说学来玩，进队充人头的嘛，上装备正经用不了几次咯。”

　　清偲笑笑：“他嘴上那么说，你还真信呐，封闭训练三四天，带了几件衣服，T恤短裤嘛，晚上一揉一晾，早上就能穿了，干嘛让家里再给送？”

　　“他不是跟你说聚餐弄脏了没法穿嘛。”
　　“重点是什么？”

　　许梦瑶大“哦”一声：“他去聚餐耶，是蛮难得的，初中毕业聚餐都没去，是不是住一起不好拒绝？”

　　“say no，对郑南同学来说，是一件很难的事吗？”
　　“oh my，简直像呼吸一样简单。我就说他肠子比别人长一截，弯弯绕绕的呢，兴趣爱好而已，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有什么好模棱两可的。”

　　清偲想到刚才阿南说阿瑶的话：“阿南这样好像是我爸爸教的，他说比较个人隐私的事，不用和别人讲得太仔细，真正亲近的自然知道，不算很熟的没有必要，阿南很听我爸话的。他不喜欢别人大声叫他名字，大声说和他相关的事情。

　　阿瑶啊，以后和阿南有关的事，你小声点讲就好了。你自己的事也是，没有真正取得你信任的人，不要人家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好容易被套话的。

　　之前我大伯娘不知道我家的具体地址，我爸妈没和他家说，她就跑过来套我话哦，我们两家都断交了，她打听地址难道是好心来送礼啊。你家情况更复杂，有时候学阿南一样多一截肠子，不是坏事。”

　　许梦瑶努着嘴巴，眼睛看向海面上早就分不出谁是谁的帆船，心里知道美美说得很对，和妈妈讲得话很像，又比妈妈讲得温柔动听一点，但她就是有点生气。

　　李清偲抬胳膊肘碰了碰她：“等中考考完，陪我去买望远镜呗。”
　　许梦瑶“哼”了一声：“那你不许叫阿燕和阿欣，只叫我一个人，我才陪你去。”
　　“肯定只叫你，阿南都不让跟，就我俩。”

　　“美美。”
　　“嗯？”
　　“因为我咋咋呼呼的，你还和我好，郑南才讨厌我吗？我都不讨厌他了，他怎么还阴侧侧老是要陷害我的样子。”

　　“不是要陷害你啦，怕你在你表姐面前没有面子嘛，你小时候被这个表姐气哭过，我们都知道喔。”

　　阿瑶不信郑南，但相信美美：“好吧，不过你要管管他了，冯恬恬追不到就会换，万一遇到心眼实又倔强的小姑娘，不是那么好说清的呢。”
　　“哈哈，他要是早恋，我三姨和我妈肯定笑疯了。”

　　许梦瑶看着美美欲言又止，摸了摸她的脑袋满脸慈爱地说：“美啊，我和你妹虽然互相瞧不上，都觉得对方蠢，但你才是真的呆瓜哦。”
　　“许小瑶，你找打！”

　　正如李清偲预料的那般，郑南进帆船队不是充数去的，他从一个偶尔升帆会失败的新人，渐渐成为了校帆船队的主力，无论是团体赛，还是单人赛，都拿过青少年组不错的名次。

　　李清偲顺利升入高中，玩得好的几个小伙伴，只有阿燕依然和自己一个班，不过好在散得不远，课间偶尔还能不约而同地一起去洗手间。

　　在学校，任何一处地方都有可能产生八卦，连教师办公室也不例外，不过清偲和阿燕都缺乏这一方面的敏感度，洗手间就成了她们收获新闻的重要阵地。

　　这一阵子流传最广讨论最多的，应该是高二某位学长表白失败，被女同学拒绝的事。

　　传到高一都议论纷纷，一是因为事件男主马兴伟很出名，他爸曾是海州首富，上过富豪榜，听说前些年房地产危机时损失惨重，整个家族低调了许多。但看马兴伟依然我行我素目中无人的作风，应该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了。

　　二来，事件的女主角汪洋也小有名气，不仅长得好看，还品学兼优，多才多艺，是老师和同学都说不出缺点的好学生。

　　本来只是课间无意听了一耳朵，她们一群的不大关注这些，隔了一个年级不说，李清偲和郑晓燕连马兴伟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直到三月里，学校文化节开幕，高一高二被拉去礼堂听领导讲话，并观看第一天的朗诵比赛，汪洋学姐在舞台上主持，阿燕想起之前的八卦，和清偲嘀咕：“听说那个马什么的挺嚣张的，没找汪学姐麻烦吧？”

　　清偲扭头看了一圈，阿南他们班也在，但没看到阿南，可能有事还没过来：“你问我啊？”她给阿燕指了指八班的方向，“你给阿云扔个纸条，跟她打听比较快咯。”

　　阿燕伏在清偲肩头笑：“想起来了，汪学姐和你弟一个班，还是阿云告诉我，我告诉你的。你弟在家一点不聊班上的事呗，和校花同班总能说个一二三吧，你回头问问。”

　　清偲小声道：“我弟可能真不知道，他那阵有比赛，晚自习都练体能去了。他在家什么都说的，挺爱聊老师和帆船队的闲事，聊同学男生比较多，他们班女生好像都不怎么待见他。”

　　阿燕意外：“啊？咱弟一表人才的，不应该啊。”
　　清偲叹气：“唉，他之前收到一封情书，看都没看直接撕掉了，连别人送的小礼物一起扔进了垃圾桶，那以后在班上的风评就不大好。

　　女生肯定都觉得他太傲慢，不尊重人，男生可能也觉得他装吧。我妈妈和他妈妈批评他做得不对，阿南说不对就不对，反正之后再没收到过了，清净。他这情商可咋整啊。”

　　阿燕印象中的郑南也就是话不多，人挺和善的：“平时蛮正常的呀，有礼貌，也会照顾人。”阿燕想起许梦瑶说过的话，郑南不是伺候人的命，是伺候美美的命，“不过都是和你一起耶，难道他是双重人格？”

　　清偲被她的话逗笑了：“你还真别说。”
　　“不过你们好像没有血缘关系是不是？感情真的蛮好喔。”

　　清偲点头：“有时候感情和血缘没关系的。”
　　阿燕脑袋贴过来：“没有血缘关系，那不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以……”

　　她的“牵牵小手，亲亲小嘴”还没说出来，就听到礼堂外一阵骚动，后排有好事的同学悄悄溜出去看，没多时，清偲班上一个男同学蹲着身子挪到女生这排，压着嗓子喊人：

　　“李清偲，李清偲，你弟弟被人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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