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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这边很安静,你来也可以吸收一点天地精华和日月灵气。”乘车到达目的地,拜过神,被师父领着往里走时,我跟轩宁说。
她把话说到那种份上,再把她扔在原地,我实在做不出来。
轩宁小声说:“你说得像我们来修仙似的。我们这叫不叫,双修啊?”
“……”我瞪她一眼,“这是胡说八道的地方吗?你这样不如还是回去。”
她吐了吐舌头。
事先我已经在微信上和师父联络过了,也对预订信息做了更改。追加了一个人的费用。
我们住寺院给安排的居士寮房,是一带低矮的小平房,里面为数不多几件家具都是木制,墙上开的小窗也是不刷油漆的原木造就,十分简朴。
轩宁化身好奇宝宝,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大致考察过一番,她总结:“原来以往过节你不回家就住在这里?”
我不答她。
她又问:“我们是不是住一间啊?”
我说:“单独的。我住隔壁。”客堂的师父与我算是旧相识,安排得很干脆,屋子也都干净。
轩宁耸耸鼻子:“啊,太遗憾了。”
“什么?”我看看她。
“没有,我说太棒了,你睡相那么差,我才不想跟你一个房,睡一张床你非把我压扁不可。一个人睡太好了。宽敞舒适。”她看着屋顶说。
她什么时候观察过我的睡相?
不过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我也不想多问。我有需要提醒她的事情,然而不等我开口,轩宁先说:“但是晚饭你还是会陪我一起吃的吧?”
我点头:“我跟师父说了,我们自己在屋子里煮,饭堂不留我们的斋饭。但是,哪怕我们单独开饭,既然到了这里,就不能再吃荤腥了哦,这算是入乡随俗,要尊重人家。”
轩宁笑眯眯的:“你自己看看你像不像我妈?我能连这个都不知道?我会跑到佛堂大鱼大肉吗?妈咪你觉得我是那种弱智吗?”
我无语凝噎:“算我多嘴。”
“不过我很享受妈咪这样和我说话。管头管脚的。”她双手合十,“继续这样没关系。我好喜欢。”
“不要随便更改称呼。”我头疼,“谁是你妈咪啊,我不记得有你这么大的孩子。”
轩宁噤声,一笑收住,过了会儿说:“妈咪,等会儿吃什么?”
“……”
我们吃火锅。借来的锅里煮满了萝卜块,豆腐,各种可食用菌类,粉条,就差穿上竹签,就像一大锅麻辣烫,锅内发出咕嘟咕嘟的诱人声响,香气很清甜,有素食火锅底料坐镇,想必味道也是不错的。
轩宁盘腿坐在对面,先不动筷子,一瞬不瞬看着我。
我觉得开始吃饭前,还是要先和她说清楚:“说好的,我陪你跨年,交换条件是什么?”
“是结束,也是开始。”轩宁端起茶杯朝我递过来。
我端着自己的杯子跟她轻碰一下,“好的,祝你有崭新的开始,祝你和你的乐队新年大展宏图。”
轩宁说她上升狮子座,应该不假,她这人是有点星范在身上的,平时走路自带一种火树银花bling bling特效的感觉。
但此夜我发现她竟然也有格外沉静的一面。不止吃饭时她没有像以往那么哒哒哒哒机关枪似的输出,饭后散步她也非常寡言,毫无过往话痨的迹象。
除夕夜,寺庙内保持灯火通明,但很祥和,除了路边的电子播放器里循环的纶音佛语,没有别的,反而更衬出一种出尘的幽静。
零点,不远处的主城区上空猛地万箭齐发,燃起璀璨的烟火,轰隆隆爆裂开来,天空全被照亮。我略微有点惊讶,好似很多地方都禁放烟花爆竹来着。没想到这边大家这样热情。花火大会的魅力很多女生都无法拒绝。我也不例外,正看得入神,忽然有人拉住了我的手。
我试图挣脱,轩宁握紧了那只手,柔声说:“我不是揩油占便宜,新年应该要团结的,这是革命友谊。新年快乐,谢妤桐。”
“新年快乐。”我没办法。
年初一给人兜头骂一顿,似乎太触霉头了。
我任凭她握着手,等那边热烈的焰火燃尽,我们要抬脚回住处的时候,才使劲挣开,她也没再攥着。我们友好地道别,各自回屋,并没有像约定俗成的那样熬一整夜。
次日早晨五点多有一场小型祈福仪式,我推开门,轩宁竟也应声把门打开了,一照面她呵了一声:“嗨呀,你穿这灰不溜秋的居士服竟然还挺好看。”
我赶时间,不与她斗嘴,对她作个揖,径直去前面参与。这活动要参与者跪着跟念几个小时的经文,膝盖很吃亏的,本来不关轩宁的事情,但她也跟过来,跪在我旁边的蒲团上,依样画葫芦,懵里懵懂跟着念。
在一群灰蒙蒙的人中间,她淡柠檬黄的棉衣很是显眼。
也许神佛保佑确有其事,这次的寺院之旅我很虔诚,而且很真挚地许愿,但我万万没想到实现得那么神速,不出几天,就得到一个顶好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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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在寺庙,我请佛祖保佑姐姐早日醒来,其他事情我都先可以放一边,别的都不重要。
就在这个愿望许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疗养院就给我打来了电话。收到这个通知时,我正在自习室做新接的文案方面的兼职,听明白之后从座位上弹起来,iPad都甩到地上,这波动静把附近的同学都给惊着了,引来侧目纷纷。
我顾不上一一道歉,粗略地给所有人囫囵一鞠躬,收拾东西赶紧往医院赶。
“是奇迹。”带我往康复科走的小护士应该刚毕业没多久,看起来很年轻,情绪也很容易激动,一路上碎碎念,“真的好神奇啊,听说这是疗养中心开这么久以来,第一个醒过来的患者。”
我心里比她更激动,更想马上见到姐姐,但我反而说不出话。姐姐与我果然是手足,相似的急性子,刚醒了一个小时,就要求开始做肌肉训练。
用进退废。躺了这么久身体各方面机能早就退化了。要想再次顺利地站立、行走,需要针对性地做一些复健。
看来她已经想通了。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她会很顺利吧。
这家疗养院的康复科跟普通医院的康复科比起来,实在是冷清太多了。因为事非寻常,惊动了不少人,有五个穿白大褂的技师围着姐姐一个,他们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三位是女性,另外两位是男性。
我在窗外站定,还是有点难以置信。我在上衣口袋里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腰,疼的。那就是真的了。
佛祖真的神奇!
医生也太优秀!
每隔一段时间见到躺在床上的姐姐还不觉得,她站直了,我才发觉她瘦了些。也难怪的,靠营养液维生,难道还会胖?肢体康复之后,饮食恢复只怕也要下功夫。胃肠道的功能恐怕都退化到婴幼儿水平。
我挎着包冲进去,大喊了一声:“姐!”
她正用两胁夹着两边树立的金属杆,在它们的支撑下艰难往前挪动,听到我的呼唤,抬起头来望了望,愣了一下:“桐桐。”
我说:“是我!姐姐你醒了。”
她点点头,继续她的动作。我虽然激动难耐,并不着急上前。我知道她需要沉下心来完成,就站在旁边安静等着。
来回走了两遍,她还想继续,有一位女技师温柔地提醒她:“谢女士,不要操之过急,循序渐进比较好。今天就先到这里,逐步增加练习。”
我走上前去,用餐巾纸给她擦额头沁出的细密的汗珠。忍不住又叫了一声:“姐姐。”
姐姐看看我,用她憔悴的目光打量了我一遍,说:“你推我回病房吧。”
我无不照办,推着她回到先前住的那间屋子,又协助她躺回床上。我坐在旁边,瞪大双眼,用惊奇的目光看她。
“我还没有气力多说。”她的声音很细很轻,“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就尽量简略地把她的遭遇复述了一遍,“医生应该告诉过你了吧,姐姐你躺了两年了,最近新加了一种针灸治疗,终于成功。”
“我是问你,谁安排我住这里。”她轻轻咳嗽。
我沉默两秒,下意识去摸手腕上的玉镯子,摩挲了会儿,才说:“我的一个朋友。”
姐姐便不做声,转过头看着窗外,这窗看出去恰好能看到瓦蓝瓦蓝的天。天气不赖,没有雾霾。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她说:“我累了,你先回去吧,我刚醒,还要多静养,你也不用天天来看我。等好了,我找你。”
她说这些,歇了两次,我安分听着,没插话。见到她努力做运动的样子,我知道她的生存意志已经重燃,自然不必担心了,有医护人员照料,我现在离开也没事。但是我起身,离开病房之前还说了一句:“筱萸很乖,她认为你在完成秘密任务,一直都很想你。”
她当然是在意女儿的,但是她也许觉得自己所作所为对不起筱萸,不好意思主动提及。
姐姐果然把头转过来,眼神亮了起来,她问:“长高多少了?”
我跟她比划,用右手在腰部比了比,觉得不够,再往上挪了一寸左右,“大概到这了。很可爱,成绩也好。姐姐快点好起来,回去和她相见。她太想你了。你不知道她有多想你。”
姐姐在枕上点了点头,“好。你去吧。”
我就按她说的办。也许我在场让她不自在。她需要一些时间适应。
离开医院我并没有立即回学校,我要感谢一个人,我的那个“朋友”。
景宴接到我电话似乎并不意外。我平时算是自律的,除非逼不得已,不会主动电联她。姐姐的事,兴许她已经知道了。我也还是要跟她说一声。
“嗯?”她从不说喂。
新年我第一次联系她,尽管她很快就接了,但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只用这寥寥一个字打发我,仿佛去年年底那个情热如火,留字条说“不要太想我”,还巴巴儿送我镯子的人不是她一样。
不过好在我也不介意,我深吸一口气,说:“我想见你。”
“我今天没有时间通宵。”她声音很冷淡。
“……”我不明白自己和她说不到三句话就被羞辱到面颊滚烫是什么毛病。不过今天倒未必是她不正经,我自身的表达方式也有点问题,她以为见她是那种意思。
我说:“我也没有时间,我只是有一句话要和你说。”
“那你来。”她挂了电话。
我去?去哪里?我莫名其妙,办公室吗。还是……幸好她两秒钟后给我分享了个地址,免去我更多的精神内耗。
是一间茶室。
她都什么爱好啊。
茶道,京剧,只怕还有插花下棋……不是说这些不好的意思,其中无论哪一样都很棒很博大,值得付出一生去探索研究,只不过,跟她本人的气质完全不搭嘎。
她应该是那种坐服装秀最前排的时尚大咖,又美又飒的,眼神能杀人。
再说凭她对我做的事情,哪一点像是个大家闺秀。
吐槽归吐槽,我速速打车过去。她是说出“我等你十分钟”这种话的人,我坐公交的话,优哉游哉过去,她人未必还在原地待。
下车发现并不是开门见山的一整座茶坊,布置得一点也不接地气,是那种很多雅间的会客室。我正想着问问她在哪一间,上次在游乐场给我们拍过照片的小马助理闪现了。
他站在走廊拐角处等我,一照面,挥手说:“谢小姐,这边。”
我赶忙走过去,马助理压低声音笑说:“新年好,谢小姐。”
我也同他打招呼问好,一面端详这店。
附庸风雅这事,浅尝辄止恐怕被人诟病装有文化,但做到极致就是人才,这茶室老板很上道,装修风格古色古香自不必说,且各个包厢都以词牌名命名。名牌位于门左侧,朱红色的颜料,玄色的小小的云朵状木牌,字体是颜体,工匠刻就。
马助理想必是看我目光有些流连,提醒我:“景总在‘念奴娇’等您。”
听到这个名字,我心里不知道怎的,有点堵得慌,我问马助理:“刚刚景宴在这里和人谈事情吗?”
“对。”小马助理新春形象变了一变,容光焕发的,但是话依旧是不多。不该说的信息是半个字也没透露给我。
景宴用人是有两把刷子。
当我的向导在一间屋子外驻足,做个请的姿势,我知道就是这间了,抬手掀开厚重的藕色布帘——上面有满幅的绣品,绣的是渺远的山水。我于这些上头懂得实在有限,看不出来是什么路数,不过应当不是苏绣。
走进去只见景宴盘腿坐在矮桌前。
她穿一件黑色连身裙,罩着一袭华丽的斗篷样式的白外套,那斗篷洁白的毛领像一尾娇俏雪狐静卧于她肩上。而在它的映照下,景某白皙的面容居然丝毫不显得逊色,一般的白得耀眼。
她的长发今日是盘起来的,完整地露出光洁的脸。为了和服装统一风格,耳垂上坠着两枚硕大的白珍珠,圆润的珠子闪出点点氤氲柔和的光泽,衬托得面庞精致无匹。
先前我的判断竟大错特错了,她真是百变天后,到了这地界,随便把发型和服饰改一改,就轻而易举做起了古典美人。一丝违和感也不带有的。
我在她对面坐下,有样学样,也把两条腿盘起来,抓着脚脖子闷闷不乐。来时路上那种激动的心情竟也归于沉寂。
景宴默默看了我两眼,替我倒了杯茶。
长方形的暗紫茶桌上,清一色紫砂壶和紫砂杯。她抬手执壶,姿势很超逸,纤细有力的胳膊从斗篷宽大的袖子里探出来,看得出内搭的衣服是很熨帖的修身款。
贴肤的墨黑衣袖越发显出那一段细腻柔美的皓腕。
茶壶的壶身描有轻云出岫的图案。
茶体澄碧,茶香清冽。我没有端起来喝,只顾看她的一举一动。
“不是有话说?”她端起茶杯浅抿了一口。手指削葱根似的。
我从进来到在她对面坐下,眼睛一刻没闲着,目不暇接,像经历了一场美色盛宴。真的邪门。她怎么仿佛游戏里的虚拟人物,数日不见,还带升级优化的?细节都更完美了。
听见她问话,忽然没来由赌起气来,我干巴巴地说:“没有了。无话可说。”
景宴轻嗤一声:“谢妤桐,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有空?下次再想我等你,可就难了。”
我听了,从位置上站起来,大剌剌说:“我并没有让你等我啊,你那么忙,就该早点离开嘛,耽误了你的时间,我很抱歉。”
我三步两步准备跨出门去,奈何身后有个力道拉住了我,我以为是衣服带子挂住了哪里,扭头看看,原来大衣的腰带被她从后面扯住了。
她不仅制止了我离去,还很不客气地把我就近推到壁板上,撞得我背疼了一下,不等我嘴里那一声轻呼落地,她人也紧跟着堵上来。
我整个被挟制住,她一只手从我胸口缓缓滑上去,隔着毛衣领掐住了我脖子,作势用力,缓缓收紧。
我呼吸变困难,但是一点也不怕,也不是没掐过,这次她最好掐死我。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那股愤怒的激流在我胸腔里横冲直撞,四下里乱窜,弄得我特别难受,竟然把姐姐醒转带给我的浓浓喜悦之情都冲刷得无影无踪。
她双眼微微眯了眯:“除夕夜,怎么过的?”
我想要咳嗽,抬手抓着她不停施压的虎口处,嘴里忿忿说:“关你什么事!”
她轻笑起来:“很好。”
我看见她笑,简直更气到头疼,无法自控地对她用上了凶巴巴的语气:“你为什么在这里和别人谈事情?”
她明显愣了愣。
那股怒气还在嗖嗖往上窜,我语速飞快追问:“和谁谈的?谈了什么?谈了多久?”
掐着我脖子的那只手力道松了一松,她面无表情说:“关你什么事。”
我一下子被怼得说不出话,她这么大一个人,年纪差点是我的两倍,竟然这么幼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她还说她不记仇。
我阴阳怪气地回敬:“景总真是好雅兴,这种地方看起来,是谈人生谈理想,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的好场合呢。您有新目标了吧?我是不是快毕业了?”
景宴把卡着我的那只手收回去,淡淡说:“见了两个人工智能专家。”
“……”在这见?真有创意。
我们相顾无言。
大概过了两分钟,出于礼尚往来的考虑,我小声告诉她:“除夕,除夕我跟同学去了寺庙,我是去拜祭父母,她是没有别的地方好去,跟我去那边随喜的。我们没有乱搞。”
景宴又笑了,这次的笑容很舒展,没带任何戾气,但这璀璨的笑颜和上次一样转瞬即逝。笑完她立即恢复严肃的面孔,冷声说:“谢妤桐,你就是个文盲。”
我知道她讽刺我用词粗鄙。不过没关系。我本来也不是精细的人。无所谓。反正我不谈诗词歌赋人生哲学。
她把身体撤开一点,不再压制着我,好像准备要回去桌子那里坐下了,我连忙挽留——情急之下挽留的方式竟然是——抬手勾住了她脖子。
那片毛茸茸的领子,果然和看起来一样软糯到无以复加。
她被拥住并没有反抗,只用眼神问我这是在干嘛。
“我,我有话说。”我结巴了,耳朵有点热热的。我不知道自己几时胆子变得这么大,居然大白天的主动抱上了。现在撒手又太刻意。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搂住她。装作很随意很自在。
“刚不是说没了吗?”她挑了挑一边眉毛。
她语气虽然很生硬,唇角是带着笑意的。我看得真切,心里放松了一点,胡诌道:“先前忘了,现在想起来了。”
“说。”她朱红的双唇间,冷冷地蹦出一个字。
“我来是想告诉你,姐姐醒了。”我现在的心情既不狂喜,也不气愤,很平静,很清醒,“厉不厉害!”
我知道我此刻的目光一定充满了崇拜和感激,因为我真的发自内心这样想。
她沉默地,静静凝望我。
我读不懂她眼眸里变幻莫测的情绪,眨眨眼,问:“难道你不为我和姐姐高兴吗?”
“高兴。”她点头,“给我发个消息不就得了?说几个字,值得跑一趟?”
我想也没想便说:“不不,这件事我一定要当面谢谢你,太感谢你想办法请到了张医生,要不是她的回春妙手,姐姐一定没有这么快好。”
“嗯……”她微微笑了笑,美丽的眼眸朝上看了看,长而翘的睫毛微微忽闪,作出在思考在追忆的样子,“我应该和某个人说过吧,光说不做的感谢,我不稀罕。”
我脸颊温度又急遽上升。确实,我贸贸然跑来说感谢人家,貌似蛮有感恩之心,其实还不是空手而来,左看右看,都是葛朗台本台,实锤无误。这样的话当面道谢和微信道谢有什么区别?难道我是自欺欺人,借故见她一次?
但是这个事情实在是棘手,眼前这个人什么都有,我能给的,她百倍于我。
“……”对视之中我着实没了别的招数,大话已经放出去了,不有点什么表示不能了局,只能故技重施,踮起脚尖在她唇上吻了吻。
只亲一下,我先撤下来看她反不反对。她看起来既不赞成也不反对,我就继续吻下去了,为了更诚挚地表达我的谢意,双手还捧住了她的脸。
她的唇蜜芬芳,她的双唇亲起来和记忆里一样软软的。
这样一来我立刻就被她重重推回到木质墙壁上,深入地持续交流了一段时间。我不知道具体是多久,总之亲到隔壁那间有脚步声出来,而那几个人到了室外还在谈笑,我瞬间惊醒。
只是一帘之隔,实在危险,我有点急,但我对面的选手还是不紧不慢的,直到那阵脚步声去远了,才从容作罢。
两个人嘴唇分开之后,她低头看着我,目光笑盈盈的:“实在抱歉。”
“……?”抱歉?
她凑到我耳边低声说:“今晚真的没有时间。”
这个人绝对是故意的!我浑身的力气都被刚刚的感谢仪式耗尽了,但还是尽量稳住了没摔跤,喘息着回她:“我,我也没有。我比你还忙一百倍。”
我将她胳膊抬抬高,人自下方钻出,一刻也不耽误,从那环境雅致,但空气过于闷热的地方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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