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梦gl

作者:浮云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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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亲(下)



      一老一小,在酆都城最繁华的东街,对着易慕胡搅蛮缠,不依不饶。

      等到人群逐渐聚集起来,那老妇更是态度反转,没了刚才的好言好语。对着不明真相的围观人群,大吐苦水,直呼家门不幸,出此逆女!

      她声泪俱下抱怨道:“哎呦!这孩子如今攀上了府君的高枝,竟然连祖宗都不认了。”

      一旁的那少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紧紧地抱住易慕的双腿,凄厉的哭喊道:“阿姐,你不能因为和府君成了亲,就不认我们一家子。”

      身为当事人的易慕还没有反驳什么,一旁围观的人倒是纷纷开了腔。

      一群人开始对着易慕说三道四,指指点点。事实上,不论天上地下,都不缺一群自以为是,透过片面之见,便轻率地对他人进行指点的圣人,更不缺落井下石的小人。

      “我说什么来着,府君大人放着大把男儿不找,偏偏找个女人,啧啧,还是个连祖宗都不认的女人。”

      “老人家,别怕,按理说府君大人还是你的孙媳妇呢,我们一同与您去九阴府找她评理去!”

      “就是,看看府君大人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偏袒她!!”

      “走,去九阴府!!!”

      一时起,声讨易慕之声四起。

      江熙虞看易慕没事人似的立在原地,对这群人的冷嘲热讽,恶言恶语充耳不闻。

      江熙虞万万没想到祖孙二人的行径如此地决绝且愚蠢。这事如果发生在尘世之中,有极大可能,易慕会因为世俗的压力最终迫使她不得不接纳这一家人。

      因为江熙虞深知世俗压力的强大、无情。

      白泽默默在暗中观察了片刻,犀利的眼神扫过周围,确保易慕安全无虞后,闪身回九阴府找江离去了。白泽找到江离时,他正在指派下属整理昨日收到的贺礼。

      白泽三言两句将事情交代清楚后,正欲回到易慕身边。

      江离及时喊住了他,“劳烦星君再跑一趟九幽府。”

      白泽前脚刚走,在外面执勤的差役便赶过来禀报江离,他急匆匆地走进小厅,隔着老远就急不可耐地对江离说:“江司礼,您快去前厅看看吧,有一个老妇拉着夫人嚷着要认亲呢!”

      江离赶到前厅时,那老妇人已经自己找了个位置坐好,边上一众的阴差,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府君夫人一语不发,这位老妇很有可能就是夫人的祖母。

      老妇人见平日神气十足,威风凛凛的阴差,此刻哪一个也不敢上前,心中不免得意。深感世俗伦理和人伦孝悌的力量在此刻展现出无可争辩的效用。

      这种得意使得她越发猖狂。

      她自信地端坐在主位上,目光如刀般锐利,睨视着周围的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如今的“地位”和权力,悄悄地享受着这种凌驾众人的美妙滋味。

      站在老妇人身侧的少年,神情看起来更是不可一世。他居然开始耀武扬威地对着阴差发号施令:“让你们府君李长凌出来见我祖母,看看她的好夫人是如何不敬祖宗的。”

      少年的言辞充满了挑衅与傲慢,他目光轻蔑地扫过一众阴差们,仿佛他们只是自己脚下的蝼蚁。

      阴差们几时受过这种罗圈气,堂堂九阴府,什么时候轮到两个生魂吆五喝六。别说易慕还没与他们相认,就是相认了,在这九阴府那也是府君最大!

      “放肆!府君大人的名讳也是你个小小生魂能够直呼的?!”江离迈着四方步,慢慢悠悠地踱进正厅。

      几名阴差见江离出来,发现他对这两名贵客如此不客气,他们似乎是有了主心骨,一扫先前的憋闷,昂首挺胸。

      那老妇看着江离,觉得他瞧着像是个管事的,本想从座位上起身想与他交谈几句,可又联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不免自视甚高,竟开始拿腔拿调起来。

      “你是何人?”

      “九阴府殿前司礼江离。”

      “小小一个殿前司礼?”老妇人嘲讽地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一丝讽刺。“去将你们府君请出来与我回话,老婆子我倒有些话想要当面问问她。”

      这老妇不知道江离的厉害,可她身边的少年曾经有幸目睹过江离办案的。他深知江离身份不容小觑,连九幽宫那些差役见到他都毕恭毕敬,这可不是一个好惹的主。

      少年暗自心惊,他知道祖母这是在自家府中作威作福惯了的,她老人家刚才明摆着没把江离当回事。他悄声提醒道:“祖母,这位江司礼可不好惹,他在阴司的地位不同寻常,人间的规矩和礼仪在这未必适用,您啊,收敛着些。”

      老妇人略有惊讶,但终究还是心中那点子莫须有的骄傲作祟,她哼道:“我管他是谁,一会连九阴府的府君见了我都得毕恭毕敬,他一个小小的司礼有何可惧?”

      少年想抬手捂住老婆子这一张祸口。他默默祈祷这位江司礼待会顾及府君的面子,不和他们计较。

      江离嘴角勾起一丝瞬间即逝的冷笑,他不动声色,甚至故作谦卑地亲自给老妇和少年斟了两杯热茶。这样的反应让少年稍感安心,可他又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他有一种预感,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潜滋暗长,只等待恰当的时机给予致命一击。

      虽然江离表面看起来温和谦卑,但少年内心的警觉告诉他,这位九阴府的司礼绝对不会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然而他的祖母此刻还毫无所觉地与这人对着话。他轻轻拉了一下祖母的衣袖,试图引起她的注意,但那个老婆子似乎无所觉,仍然专注地与江离交谈。

      说的还都是易慕的坏话!

      在他们的对话中,老妇人竟然开始诋毁易慕的品行和身世。她言辞指责易慕不孝不义,大逆不道。这些话让站在门口的那群人更是义愤填膺。

      纷纷开始声讨易慕,言辞激烈且恶毒。

      听着这些不公正的指责和声讨,他们当中甚至有人公然叫嚣,让府君李长凌将易慕休掉。易慕坐在一旁听着这一群不明真相的人们发出的愚蠢言论。不但没生气,甚至掩口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仿佛对这些无知之辈毫不在意。

      可易慕这样一副姿态,在那群人眼中就会被视为,她凭借府君夫人的身份有恃无恐,肆无忌惮。

      站在门口隐在人群中的华初几人,神情不是很自然,每个人脸色都十分地凝重,这一幕与当年的场景何其地相似。那时候的洛问澜也曾孤立无援,她抱着重伤昏迷的李长凌孤身面对众仙,被元正那厮逼得走投无路。

      当初他们闻讯赶到昆吾镜的时候,阿鸢已经亲手剖出了那颗心,并将它还给了李长凌。一袭白衣被鲜血浸透,殷红如血莲,顺着衣袍滴滴答答地滴落在地面上。

      阿鸢见他们几人时,面上仍是一副恣意洒脱的模样,惨白如纸的脸上仍然带着平日那温润的笑意。她看到华初几人的到来,目光中透露出些许的轻松与宽慰。

      “替我护好她。”

      这是阿鸢最后和她们说的一句话,几个人都没敢继续再往下回想。

      江离与那老妇人说完,转身走到易慕身边,恭敬地抬手对她揖礼:“夫人在此稍待,想来府君已经回府了,我这便去请她过来。您放心,公道自在人心!!!”

      易慕略感意外地看了一眼江离,她能够察觉到江离言辞中所暗含的深意。

      江离离开之前,以神识吩咐几名属下,要他们好好留意刚才那几个最为吵嚷之人。

      华初轻声对文昌贤宝说:“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属。羲和宫的人在记仇这一点上,简直是效仿主子的典范。”

      江离走后不久,冥中烑也带着一众人前来,顺便还携带了幻溯镜。

      冥王殿下的出现引起了一阵骚动,众人纷纷望着她。

      刚才还傲慢无礼的老妇人,在见到冥中烑的那一刻,立刻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她从主位上站起来,冲着冥中烑施了一礼,她声音里带着敬畏和谦卑:“见过冥王殿下。”

      冥中烑微微点头,示意老妇人落座。那老妇人哪还敢再坐在主位上,火急火燎地走下来,恭敬地将冥中烑请上了主位。

      冥中烑落座后便开始询问起事件的来龙去脉,老妇又将先前的话润色了一遍,可也没好听到哪里去,不过是措辞稍稍“优雅”了一二。

      李长凌一踏入正厅,便目不转睛地盯着易慕的面色瞧。她先是与冥中烑见了礼,然后就站到了易慕的身侧,自然地握住了易慕的手,微微弯下腰,语气中透着安抚的意味,轻声对易慕说:“夫人,我来晚了。”

      易慕感受到李长凌传递给她的温暖和安慰,她抬起头冲着李长凌微微一笑。冥中烑看着这对妻妻之间的互动,忍住笑意,心中涌起一股无比的喜悦!

      不错,不错,感情就是这样有来有回中产生的。

      那老妇见李长凌对易慕的亲昵举止,心中不免感到不悦。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个女人在这大堂之上腻来腻去,让别人看去像什么样子。

      幸好冥王殿下在场,有她在这里主持公道,不信这二人敢忤逆君上,今日这门亲,他们是认定了。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从李长凌一迈入正厅,那少年便情不自禁地将目光黏在李长凌身上,他几乎无法自制地盯着李长凌的容貌和身姿,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那股欲望。

      李长凌自然感受到了这股令她不悦的目光。但是她现在满心都是易慕,何况这两个将死之人,无须理会。

      坐在正厅一言未发的易慕,此时突然开口:“谁允许你这般肆无忌惮地盯着我夫人瞧的?!你家族的长辈平素就是这样教导你的?”

      那少年听到易慕的呵斥,瞬间惊愕地转过头,脸上显露出一丝慌乱的尴尬。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在外人眼中是多么唐突且无礼。他慌忙收敛了目光,低下头。

      可边上那老妇听见易慕训斥她的宝贝孙子,眉头紧皱,她一把抓住少年的胳膊,语气不悦道:“天赐,你又没做错什么,不过是看自己长姐的夫人两眼,你可是我们赵家的骄傲,被个女人数落算怎么回事?抬起头来!!”

      “他若是再敢盯着我夫人看个没完,我便剜了他的眼睛。”易慕面上一脸淡漠,冷声道。

      “听听,好威风的府君夫人!你好大的口气!好狠的心啊!”老妇人痛心疾首道。

      易慕语气平淡继续开口道:“若论心狠,我比不得你之万一。毕竟我也只是说说,而你们赵家是真做得出来。如今我倒想问一问,你们赵家凭什么来认我?凭你在我出生时,将我丢进盛满污水的木桶里,还是凭你们赵家在我死后,跋山涉水来到云浮山,打伤我师傅推倒我的墓碑,更是挖出我的尸身暴尸荒野。你们对我的仁慈和关怀,我当真是感激不尽。”

      老妇听到易慕的话,脸色变得苍白,她无法否认易慕所言的真实性。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回应,在众人的注视下,她身形有些颤抖。

      “休,休要信口雌黄颠倒是非!”

      大堂的气氛沉重而压抑,众人都陷入了沉默。易慕站在那里,她目光透着决然和坚定。她从来没有享受过亲情带来的陪伴与呵护。

      原本,她只等那家人死后再将他们一并收拾了。这赵家今日竟然敢腆着脸,妄图用那虚伪又可笑的亲情来捆绑她?

      血亲之间,活着的时候是血缘,死后便是魂缘。只要不投胎,总有一种方式维系关系,且十分好辨认。易慕在茶楼外与这俩人打照面时,便知晓了对方的身份。那她只好帮着他们添一把火,将坑挖得再深一些。

      后面的事情展开得异常顺利,如抽丝剥茧般迅速而痛快。

      幻溯镜中展现了易慕的生平,从她呱呱坠地时,被眼前这个老妇人直接抱出产房,按在盛满污水的木桶中“溺亡”,她瘦小的身体裹着一块满是污渍的脏布,被人丢弃在几十里外的深山。

      那时,她处于生死边缘,毫无希望。

      然而,命运的眷顾降临在她的身上。玄真道长偶然经过那片深山,发现了易慕。她瘦弱的小身体已经没了多少温度,气息微弱,玄真道长脱下外袍将她包裹起来,小心地将易慕带回了道观,用尽心力将她救了回来,并传授了她道家的修行之道。

      在幻溯镜中,众人见证了她的成长,她从一个无依无靠,被遗弃的孩子,逐渐成长为一个机智聪慧,身负高超术法的小道长。

      易慕见火候烧得差不多,便提前离开了前厅。

      李长凌紧随其后一起跟了出去,刚刚她的阿鸢是不是吃那人的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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