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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相利用
二十四.
“督公说得玄,我听不太不明白。”,被“换魂”二字惊得浑身一颤,上官沅佩服起厉珩的直觉。
古人当然不会清楚穿越的概念,可如果变成另一种解释,那么交换灵魂的确最合情合理。
“昭仪能写出这样精彩的文章,又怎么会不明白。”,厉珩不允许上官沅躲,暗处看不清楚脸,可他听得清对方披风上挂着的翠珠和假山石相撞的声音,玲珑透亮,惹人生怜,“而你越怕,越是坐实了你身份的疑点。”
“我没什么可怕的,督公不信可以去找些驱鬼的人来做法,什么黑狗血什么符水,我要是眨眨眼睛就不姓上官。”,这就是纯放狠话了,上官沅郁结,他发现自以为是的旖旎总会进展到奇怪的方向,“还有,我劝督公小心,你要是再离得近些...”
“离近些怎么?”,厉珩不知这机灵的人还要耍什么花招,却听见他轻轻一笑,忽然也靠近了自己几分,呼吸刹那交错,一个温热的触感就落在自己的脸颊,“...”
“早说了要你小心,明知道我的心思还敢靠这么近。”,上官沅现在有种不顾自己死活的勇气,要说平时他还真没这样的好机会亲到厉珩的脸,毕竟自己不仅矮小,对方还很高挑,“督公你要是想再掐我一次,可记得狠狠心别再留下我的命。不然饶了我这个祸害,以后难免还要找机会亲近你。”
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令人心惊胆战,却又忍不住错失,发烧如同喝假酒,上官沅现在一边大着胆子肆无忌惮,一边借着黑暗掩盖自己通红的脸颊。
“是我小看上官公子了。”,冷哼一声松开了上官沅,厉珩不再用尊称,“每每死到临头都更牙尖嘴利,这样的鬼就算钟馗本人来了怕也收不走。”
“收我何须钟馗,督公就做得到。”,虽然嘴上逞威风,可上官沅总觉得逗厉珩是件特没成就感的事,无论自己怎么说他都风雨不动安如山,冷静自持得都能和庙里的神像媲美了,“不过督公肯定是会饶我一命的,毕竟无论是人是鬼,只有如今的我对你有用。”
想清楚了这一点,上官沅松了口气。权谋诡计他未必擅长,可关键时刻厚脸皮却算是拿手好戏。
“你的用处暂且不论,先要看孙明璋这次能不能逃过一劫。”,将视线移到透过细微光,却照不到两人身上丝毫的那处缝隙,厉珩声音沉冷。
“可就算皇后本人开口求情,陛下也未必能和太后抗衡,关于这点,你是比我清楚的。”,想起那个素未谋面,却已经听说过数次的太后娘娘,上官沅心里不安稳,“而且陛下他...他现在不比从前了。”
“什么意思?”,对于皇帝的变化,厉珩尚未探出虚实,而上官沅刚刚的话令他有了些联想,“上官公子似乎话里有话。”
“没有,我只是觉得陛下不像传闻中的暴戾无道,也或许是人会随着时间改变。”,虽然自己已经漏洞百出,但上官沅可没有出卖司徒昀的打算,毕竟要是泡不上这位九千岁,还得罪了当今天子,他就真是两头不做人了。
然而他的话才说完,厉珩就冷笑一声,极尽嘲讽意味,“我忘了上官公子如今已是陛下的枕边人,知道的自然比旁人要多。”
“枕边人就谈不上,榻上人还差不多。”,一想到睡过那硬邦邦的榻,上官沅后背都开始酸疼。
“看来陛下很宠爱昭仪。”
“...这宠爱给你要不要?”,上官沅一个岔气,“怎么我说一句陛下不如传闻中暴虐,督公就阴阳怪气起来,别不是吃醋吧?”
“督公。”,就在这时,金石的声音传了进来,“刚收到信儿,陛下此刻往如福宫去了。”
“What?”,上官沅又一个炸毛,他原想着司徒昀要在清麟宫同孙皇后商议许久,时间是充裕的,可怎么眼下就往自己宫里去了,“...真是白天不能说人。”
“足见皇帝对你上了心。”,这样的宠爱虽然不能和当年的陈氏女相比,却也不逊色太多,厉珩不知道上官沅面对着皇帝是否也如此狡黠擅辨,但从传出的信来看,皇帝和他在一起时连笑颜都多了几分,“你或许也能借此机会帮帮孙家。”
“你的意思是也要我为孙明璋求情?”,短暂的仓皇后,上官沅发现自己的心口始终还堵着的,“这未免太刻意了。”
“为孙明璋求情的确显得刻意,但为孙皇后说几句话却符合你的身份。”
“督公你太看得起我,一个小小昭仪要用什么立场为当朝皇后说话?”,上官沅苦笑,“再说陛下也不会听。”
“他会。”,厉珩笃定,“因为有些话是他本就想听的,既然皇后不肯服软,那么昭仪不妨替她表露几句心声。”
“...好,我考虑一下。”,深吸口气,上官沅抽身先走出这黑暗,走了几步他忍不住回过头,想看看那双无情也动人的眼睛,却还是什么都看不清楚。
“昭仪何故迟迟不离开?”,而在那深处,一声沉着问话却让上官沅决定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遵守契约精神。”,顺着那声音的方向跑回去,上官沅鼓起勇气主动抱住了那浑身都没冒着几丝人气的九千岁,“黄金万两当然好,可却不能令我忘忧。”
“恕我不懂,难道一个太监的怀抱难道就能令上官公子忘忧?”
“也不能,可却能生出些不合时宜的心动来抵消片刻的惆怅。此刻你心里或许厌恶,或许无动于衷,其实都无妨,反正互相利用本就是这样的,你借我巧舌如簧,我借你抚慰愁肠。”,短暂的拥抱后,上官沅这次是头也不回地离开。
等小环和小镯跟着他走出很远时,才忍不住提醒,“主子,你脸还红得厉害,这个模样要是被陛下看到怕是不好。”
“就说我怕他等得久了所以多跑几步,总能掩饰过去的。”,上官沅已经想好了借口。
“可...主子,你现在的眼神和平日不同。”,小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形容,“好像满心欢喜,又好像有些伤情。”
“你这句话算是道出了爱情的真谛。”,听着小环无心之语,上官沅有瞬间的慌神和心悸,“为留住刹那感到欢喜,又为仅能留住刹那而心生伤感。所谓人的感情,就是这样患得患失,脆弱易碎的东西。”
“主子,厉珩心思深沉又立场不明,且孙家的事表面看着仅仅是帝后间的龃龉,却事关太后的布局。这场宫墙内的争斗怕是要搅动起风云变幻的,不如...你抽身而退?”,小镯也忍不住开口说道。
“抽身早就来不及了,从进宫开始,所有的事都在推动着我卷进这漩涡。”,上官沅坦然一笑,“既然如此,不妨欣赏一番波诡云谲。”
“督公,刚刚那上官沅和您说了什么?”,等到厉珩从假山深处出来时,金石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不过和平日一样巧言善辩。”,厉珩胸前的官袍被上官沅身上的翠珠挂勾出了凌乱的一根丝,落在金石眼底也是暧昧不明,可这官袍的主人却混不在意,“你看着我的脸做什么?”
“...咳,就是觉得督公好像格外纵容那个粗俗大胆的上官沅。”,金石一时间怕说出什么惹得厉珩不快,但藏着掖着不符合他一贯的做派,“您这是贪新鲜,还是...逢场作戏啊?”
“你认为呢?”,厉珩眉头一皱,声音更加阴沉。
“我认为不管是哪种,督公您都不能太信任那人。就算如今她的话里有几分真,可她毕竟是皇帝身边的宠妃,日子久了迟早换一番心肠。”,金石少有这样的苦口婆心,“您要是喜欢,民间多的是解意可人,聪明伶俐的,总都比她上官沅好个千百倍。”
“解意可人,聪明伶俐。”,厉珩瞥到自己胸前的官袍,那里除了勾出一根多情的丝线,还残留着一小点水痕,烈日下看得清楚,黑暗中却感受不到,“你倒想得多,可惜我不感兴趣。”
“但您也别一门心思对上官沅感兴趣,太危...”,在厉珩压迫感十足的注视里停住了话头,金石悻悻地说道,“我就不懂她到底有什么好,模样,身段,才学是一样都没有,怎么就让皇帝和您都...注意到了她呢,难不成她真懂什么邪门术法?”
“恐怕是。”,留了句话给摸不着头脑的金石,厉珩轻笑着离开。
而此刻的如福宫里,上官沅却如临大敌地站在皮笑肉不笑的司徒昀面前,一时间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
“沅儿似乎不太想见到我?”,倒是司徒昀先开了口,“看你这满头大汗的,刚刚是去了哪?寡人记得你可是很早就离开了清麟宫。”
“陛下,臣妾觉得长日无聊,就在附近转了转。”,宫人们还在端茶熏香,上官沅也不好放松警惕,而且他是会看眼色的,今日的司徒昀并没有心情很好的样子。
“哦,那么转归转,沅儿怎么又跑到九曲回廊那么偏僻难行的地方呢?”,待到房间只剩下两人,司徒昀的笑意也渐渐消失。
“...”,上官沅一时间怔住,他没想到自己的行踪会暴露。也或许是他之前对这个同样穿越而来的皇帝放松了警惕,忘记最初时他就派人跟踪过自己。
然而司徒昀的问话还在继续,且更加尖锐。
“该不会是去见什么人吧?”,不再是平日的玩味,皇帝的神情里有种深刻的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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