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山纪

作者:问张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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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付


      这日席青带着随从上山,席晏亭也带着门人早早在山门处守候,远远看见父亲的身影,席晏亭霎时红了眼眶。
      “父亲,您憔悴了许多。”
      席青慈爱地摸了摸席晏亭的脑袋:“许久不见,亭儿又长高了许多,越发俊俏了。”
      父子许久未见,此情此景,心中百感交集。
      “家中母亲如何?姑姑与姑父呢?都还好吗?”席晏亭急切地问。
      “他们都好,都念着你呢,等此番事了,回家来住几天吧。”席青嘴上说着安慰儿子的话,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根本无法善了,轻则丢疆土,重则扬川覆灭,以眼下的情景来说,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席晏亭抹了把眼泪:“师傅听说您来,把事情都推了,我们快去见师傅吧!”
      因着有席晏亭这层关系在,高煦直接在雅室接见席青。
      席青见了高煦,含着泪深深一拜。
      “高掌门,非是扬川不守规矩,非要将纷争带入贵仙门,实在是存亡之际,不得已而为之啊!还请高掌门施以援手,好歹救一救扬川!”
      高煦连忙将人扶起:“席司礼请起!好歹明漓是我亲传,我待他亦如亲子一般,你若行此大礼,叫我如何自处?”
      高煦叹道:“祝兴一向默不作声,此番突袭,气势凌厉,实在出乎意料!敢问関洲内情况如何?梁川主如今准备如何应对?”
      “实不相瞒,扬川内还剩不到十万兵力,现在分别在咲口、沥洲、茗洲驻扎,此三处是関洲屏障,若失守,関洲危矣!此外,関洲内巡防营和川主亲兵,集结一处堪堪两万人马,虽然川主座下不少能人异士,俱是以一敌百,但眼下祝兴来势汹汹,怕是撑不到大军回归救援啊!”席青据实以告,室内人听了这话都沉了面色,据各处传报,此次祝兴七路兵马恐有二十万之多,且精猛异常,再加上沿途俘获的兵马,实力不容小觑。
      席晏亭仍和时复站在一处,但二人却少见地没暗暗掐起来。席晏亭自然是忧心関洲,而时复也若有所思。
      许是他阴险惯了,他觉得祝兴或许并不会直取関洲,原因很简单,祝兴突袭扬川,打得就是内里空虚,趁人不备,那么祝兴明知此时関洲全力防守,还会硬磕吗?会不会只是声东击西,趁全扬川兵力集中関洲之时,再出其不意地攻击别处?
      如果是时复的话,他就先拿下茴洲,一来直取扬川经济命脉,二来可以霸占茴洲二水,阻断扬川大军归路,其他王室与川主也要忌惮,到时候拿下関洲易如反掌,这才是阴险之人的做法。
      当然了,若是再恶毒一点,串通云川,直接在云川境内的淩水上两岸夹击,生吃了这三十万大军也未尝不可。
      只是不知祝兴究竟布局到哪一步了?应该不是一时兴起才对扬川动手的吧?还有谁给了祝兴这个胆子?会不会是师平?
      真坏啊!时复想着,不由得被这恶意逗得弯起了唇角。
      高煦道:“于理说,我等仙门不应参与豪强纷争,但于情而言,临清派多年来颇受梁川主照顾,且明漓又是我的徒弟,如今関洲危在旦夕,我岂能坐视不理?”
      席青等人连忙拜谢:“高掌门大义,扬川上下定然不忘!”
      席晏亭连忙走到中庭,随着父亲拜下去。
      高煦将人托住,又说:“席司礼先别急着谢我,有些话我得说到前头,我们临清虽有些虚名,门下弟子也算勤谨,但不足以直面大军压境,且修行之人不可伤人命,怕是不能迎敌,只能从旁助力而已。”
      席青忙道:“掌门不必忧心,我等亦知仙门的规矩,必然不会让众位仙人前去迎敌,只请护佑在川主身侧,只要扬川根基不毁,等不日大军返回,困境便可迎刃而解!”
      高煦又道:“此外,临清绝不干涉弟子去留,此行凶险,我无权指派弟子去関洲涉险,所以去与不去,全凭自愿!”
      席晏亭激动地想说自己自愿,却被高煦挥手打断:“说来也是天助扬川,临清大考在即,考后上一届弟子多数要下山另谋营生,对于扬川或许是个机会。大考后我会亲自宣布関洲之事,必不让席司礼无功而返。”
      席青心下澄明,高煦这番话虽然说得漂亮,但实际帮助却是没有的。他既不指派门人相助,又不肯担不仁义的恶名,只答应在门派里宣传,可事实上,临清每三年放下山来的弟子本就要谋出路,扬川历来富庶,每次都有不少临清弟子选择投奔扬川,但值此存亡之际,敢借机一搏的怕是少数。
      席青心中发凉,但仍不动声色的再三感谢,然后呈出厚礼,高煦连连拒绝,口口声声说着不敢当。
      但席青却道:“掌门切莫推辞。这份礼是川主早就备下的,原本打算等亭儿大考后归家小聚完再带来呈予掌门,眼下便由我亲自带来了,这是川主为了感谢临清仗义出手护佑茴洲,不至使茴洲沦为焦土!高掌门与各位长老高义,扬川铭记于心!”
      高煦见如此说,才收下礼物。
      大考就在后日,席晏亭带席青等人去安置住处。安置完后,席晏亭返回席青房中。
      席晏亭在人前丝毫不露,门窗一关,席晏亭立即红了眼:“父亲,儿子无用。”
      高煦的首鼠两端席晏亭也看在眼里,只心疼父亲一把年纪,还得卑躬屈膝献上礼物感谢“高义”,实在可笑!
      席青连忙轻声哄道:“怎能怪你?我只怕你为难。”
      席晏亭哭着扑进席青怀里,他岂能不知,梁丘奕素来不拘小节,怎能想到给临清送礼答谢?若真是有礼,何必拖三个月才送来?这礼物分明是父亲自己准备的!父亲的赔笑与礼物,不过是为了周全他而已,扬川已经不是他的靠山,而他还要在高煦手下讨生活,若有万一,将来他能依靠的,只有临清派。
      “父亲,这次儿子与你一起回去!”席晏亭眼神坚决。
      “不可,你务必留在临清!”席青的态度比他还坚决。
      “関洲存亡之际,父母亲族俱在関洲,难道要儿子独自苟且在外吗?父亲若是担心儿子实力,等后日大考时一看便知!儿子必然名列前茅!”
      席青慈爱地拍拍席晏亭的头,欣慰道:“我不用看,我的亭儿自幼聪颖好学,又勤勉,临清六年又多历练,便是放眼整个三川四室,我亭儿也是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只是变故陡生,我只怕扬川拖累了你……”
      席青并不年轻,三十岁才娶了现在的夫人,继而才得了席晏亭。席氏在扬川贵族间只能算中等人家,直到席氏女嫁给梁丘奕成了川主夫人,才被扶持到如今的地位。席青虽高居司礼之位,但并不爱钻营,中年得子后更是勤谨本分,一心一意维护扬川,只为给儿子提供更坚实的依靠,可惜梁丘奕生性暴躁,纵使席青如何费心周转,也被他糟蹋到岌岌可危的地步了。
      席青已然哽咽:“亭儿啊,父亲只有你啦!”
      席晏亭欲再分辩,席青熬得发红的眼眶却掉下泪来:“父亲真的只有你啦,算父亲求你,留在临清,不要回去,父亲这一辈子,只有你啊!”
      席青话中似乎别有深意,席晏亭听了暗中心惊,却不敢再问。
      席青自怀中掏出一个乾坤袋塞到席晏亭怀里,席晏亭打开乾坤袋一瞧,惊得立即往回推,却被席青死死按住。
      “往后扬川不再是你的依靠,即便能侥幸渡过此劫,也是元气大伤,同门之中难免拜高踩低,这些你拿着傍身,切莫委屈了自己。”
      “儿子手上积蓄不少,哪里用得了这样多?况且儿子毕竟是掌门亲传,即便没有扬川,也无人敢欺凌!”
      席青却自顾自道:“这个乾坤袋只有你我能打开,我将它给你的事连你母亲也不知道,你自己藏好了。如果扬川不测,我席氏百年基业也不能便宜别人!”
      席青的托付之意已经再清楚不过,原来席氏之富尽在此袋,怪不得席晏亭觉得这袋子这样沉重。
      席晏亭心中悲痛,望着席青疲倦的脸庞和鬓边的华发,又生了愧。
      席青爱怜地在席晏亭背上抚了又抚,不忍他沉溺于此,便道:“好了,早听你说临清派内风光如何的好,带父亲去看看吧!”
      席晏亭收拾情绪,牵着父亲出了门。
      凌剑池旁,席晏亭指着池中巨石剑向父亲介绍,语气颇为自豪:“父亲快看,这便是峮亓祖师荡平螶山的剑——凌,所以这里才叫凌剑池!”
      凌剑池本身不大,是山上水流行经此低平处形成的自然水洼,与山门前的飞瀑相连。池边的镇灵塔有五层高,但池中的凌剑却比那塔还要高些,蔚然壮观,至今仍能感受到剑身弥漫着的剑气。
      席晏亭怕父亲不信,补充道:“峮亓祖师荡平螶山后,再不出剑,便将此剑投入池中,一来用剑气镇压塔下妖物,二来这水流自灵清山汇入淩水,而淩水横贯三川四室,在水源处立剑,水流就能将这镇邪之气贯穿大陆!”
      席晏亭叹服:“好一个峮亓祖师!好一个临清仙门!吾辈当承此志!”
      席晏亭又道:“父亲,那你猜,为何此剑如今如此巨大?”
      席晏亭目露疑惑,等儿子接着说。其实席氏一族在此地盘桓百年,早于扬川设立之前,又岂能不知临清派的故事?不过想多听听儿子说话罢了。
      席晏亭得意道:“这剑原本是正常大小,但峮亓祖师算到自己大限将至,怕自己离开后,剑气逐渐消磨,便将毕生修为注入此剑,将它炼化成巨石剑,但没想到,正是此举,反而催得天门大开,峮亓祖师修为尽失却飞升成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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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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