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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小鱼
大将军回府后,坐在卧室的桌边喝着醒酒茶。容夫人起身去吩咐侍女和小厮,去准备洗漱的热水和衣物,才转身回来坐回桌边。
容夫人:“今日陛下提及咱秋水了吗?”
上官毅:“陛下倒是未提,是高贵妃问的。我推说秋水吃坏肚子病了。”
容夫人:“怪不得。半下午的时候,宫里派人送来药包,说是皇后娘娘听说秋水吃坏肚子了,命太医开的药。”
上官毅却说:“可是今日皇后娘娘没有出席宴会。”
容夫人就纳闷:“难道不是皇后给的?那是谁?”
上官毅想想说:“也可能是宴会上的宫女去通报了皇后娘娘,她才知道的。”
容夫人愁眉不展:“今日是躲过去了,可是明日呢?老这样推着也不是个法子,还是得赶紧先找到秋水。”
上官毅也点点头:“已经派人沿途去找了,应该很快会有消息。他们只要沿着官道走,总会有痕迹的。”
容夫人:“我也派人去马市查了,说是那马车还没回。都走了这么久了,她这到底是要去哪里啊?”
上官毅安慰她:“夫人也不用太过担心。她从小到大都在京都,没出过远门。这次赌气跑出去,她肯定没几天就灰溜溜跑回来了。”
容夫人生气:“你说的轻松。都怪你,为什么非得跟她吵?吵赢了她就能服软?她是会服软的人么?现在把女儿吵走了,你开心了?”
上官毅一时语塞,正准备开口解释,就听她又怪起陛下来了。
容夫人用手帕擦着眼泪,继续说:“都怪陛下,为什么非要让秋水进宫?难道秋水不嫁他儿子西北军就不是他皇家的了?怎的如此多心?要不是陛下逼婚,她也不至于一声不吭就跑了。都怪你们!你们还我女儿!”
上官毅看她伤心,抱着她安慰说:“是,都怪我,都怪陛下,是我们不对。你不要哭了。秋水会回来的,她不回来我也会把她抓回来的。你别伤心了。”
容夫人在他怀里哭了一会儿,又抬起头说:“都怪那书生!不是他拐带,我的女儿连路都不认识,怎么会跑那么远去?”
上官毅:“是是是,都怪他。”
容夫人问:“还是没有查出来么?”
上官毅:“礼部倒是有春闱士子名册,但是……一侧,我不好跨部门调查礼部卷宗;二则,礼部是太子外祖父宋阁老管下,若被太子知晓恐会引起怀疑。是以,倒不好从礼部查。只能问问他落脚的地方或者认识的人。但春闱一结束,没有入榜的士子们都已经四散离开了,现在想找个人并不好找。”
容夫人坐直身体说:“那就这样放他离开了?”
上官毅:“他这次没入围,下次肯定还会再来,总会抓到他的。”
容夫人一拍他手臂,说:“还等下一次?等两年后他们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
上官毅讪笑解释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明天让人去东山海宴寺再问问看。你就别担心了。”
容夫人怪完别人,又开始怪自己,说:“早知道会有今天,我一定不会惯着她,养得她无法无天的性子,都敢与人私奔了!等把她抓回来,我一定给她请一群夫子,好好教导。看她还如何乱跑!”
上官毅:“都听夫人的。等把她抓回来,一定严加管教!夫人不要发愁了,早点休息吧。”
容夫人叹气:“我哪儿睡得着。做梦都怕她在外面被人欺负了,病了,受伤了……都怪我把她保护得太过,才导致她不知道这人世险恶。”
上官毅劝说:“夫人总要休息好,才有力气继续去找她。你就放心吧,总会找到的。她个鬼灵精怪的皮猴子,跑起来连我都抓她不住,她断然不会让自己被欺负的。等她手上的钱花完了,肯定就回来了。”
容夫人听了他的话,才稍稍安心。
侍女小厮也送来了洗漱的热水。她才接过帕子洗了脸,心绪稍微好了些。
第二日,小厮来报,马市的店家来人说,那马车夫驾车回来了。那马车夫说,把他们送到了楚城的一家酒楼。
大将军赶紧派人去楚城查访酒楼驿站和城防进出记录。容夫人又着人快马加鞭送信联系了楚城一些相识的店铺掌柜的,看能不能查到什么消息。
七日后,小厮来回消息,带回来一包珠玉钗环等物件,摊开在桌上。
小厮站在堂下,回话说:“酒楼驿站进出人多,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只有一家当铺掌柜说,大概半个月前,一个小姑娘当了一大包贵重的珠玉钗环等物件,说是自己多年积蓄,要急用才来当的。有些东西当铺已经售出了,小的只带回来这么多。”
容夫人起身,拿起摊开的包裹中一枚白色玉佩,玉佩上跃起的小胖鱼圆润可爱。
容夫人一时红了眼,哽咽说:“这是太子冠礼那年,我给她买的玉佩,她那么喜欢,竟然都舍得当了。看来她是铁了心要走了。”
上官毅抱着她安慰说:“既然是她自己所求,我们也勉强不了。她若执意如此那就随她去吧。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想管也管不过来的。”
容夫人一时泣不成声。
小满躲在门外偷听,知道姑娘可能不会回来了,一时也茫然落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默默走回了后院,躲在后门外的台阶上坐着抹眼泪。
离将军府不远处的茶楼,蹲守的惊蛰听人来报说,上官姑娘的侍女出现在后门口。
他抬脚正准备过去,一犹豫,又吩咐说:“你赶紧去找冬至,就说我有急事找他。”
冬至到时,已经巳正时分了。
他一身黑衣抱剑而立,问:“你这么急找我什么事?”
惊蛰:“谁愿意找你,还不是殿下的事。你去后门,跟小满姑娘打听打听,她姑娘的事。她可能认识我,我不好出面。”
冬至:“她应该也认识我。”
惊蛰吃惊问:“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她知道你是太子殿下的人?”
冬至解释说:“就前段时间遇到过,她让我帮忙解决纠纷。不过我没说我是太子殿下的人,这一点她应该不知道。”
惊蛰听了,推着冬至说:“不知道就好办。你赶紧去打听,晚了她可就回去了。我蹲了几天好不容易才蹲到人出来。你赶紧的。”
冬至无法,只得转身去将军府后门。
将军府后门设在一个巷子里,安安静静,没什么人往来。
待冬至走近,就看见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穿着粉色襦裙,头顶着双丸子发髻,如果不是在掉金豆子,也是相当可爱的。
冬至不知道怎么安慰小姑娘,但是被惊蛰推出来了,又不能退回去,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小满坐在台阶上正伤心着,就看见一双乌皮六合靴停在自己面前。黑色长衫的下摆有银色的飞鹰刺绣图案。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中,就看到一个年轻的男子,向自己伸着手,手里是一方素色的棉纱手帕。
那男子劝说:“你不要哭了,脸都哭花了,擦一擦吧。”
小满认出了他:“是你呀。”
她接过帕子,擦完眼泪,又把脸上到处都擦了一遍,才仰着脸问他:“这样好些了么?”
冬至弯着嘴角说:“好多了。”
小满把帕子递还给他:“谢谢你的帕子。”
冬至收起帕子,问她:“你为什么坐在这里哭?是犯错被罚了么?”
听他这么一说,小满又要哭了,冬至赶紧又把帕子拿出来递给她。
她接过帕子,摊开卷一卷,叠成个长条放在眼下,左右两边用手指按着。样子又可怜又滑稽的。
冬至侧身也在台阶上坐下,安慰她:“一点小错不打紧的,谁还没有犯过错呢?以后改正,努力做得更好就好了。”
小满金豆子又止不住,哭着说:“不是小错,我犯了天大的错。将军和夫人不罚我,我更难受。”
冬至问:“你能犯什么错?不会又是你们家姑娘闯祸了吧?”
小满摇头:“不是姑娘的错,是我的错。我不该撺掇她逃婚的。都是我出的馊主意,我不该多嘴多舌的。现在可怎么办?陛下要是知道了,将军府肯定脱不了干系。”
冬至听了她的话,也吃惊不已,没想到上官姑娘竟然逃婚了。怪不得惊蛰查了这么久都没查到人具体情况,原来是已经走了。
冬至忙问:“她去哪里了?”
小满挂着眼泪说:“我也不知道。她说了不会丢下小满的,她说了在十二桥等我的。肯定是我太磨叽,去得太晚了,她等不及,才丢下我走了的。桥头的大娘说,她是跟晏相公私奔了,我不信。”
冬至问:“晏相公是谁?”
小满答说:“晏相公是……”
小满看他看着自己,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太多事情。
她于是擦擦眼泪,说:“将军吩咐过,姑娘的事情不能说……你为什么在这里,还问这么多?”
冬至解释说:“其实是我家公子心悦于你家姑娘,但又不好贸然上门,就让我先来问问。”
小满挂着金豆子,边哭边说:“你来晚了。你为什么不早点来?夫人说,陛下开口了,以后肯定没人敢来提亲的。姑娘只能进宫,但是姑娘又不愿意,才……你们家公子要是能早点来提亲,说不定就没有这些事了。呜……”
冬至看她哭得越发厉害了,也手足无措的,犹豫半天,才伸手拍着她的肩膀说:“别伤心了。事情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小满看手帕都哭湿了,丢到一旁,又扯过他的衣摆开始擦眼泪。
冬至一时有点懵,手停在半空,看着她扯着自己的衣摆兀自擦着眼泪,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惊蛰躲在街角转角处,远远看着那丫头眼泪擦得他一身,幸灾乐祸的笑着说:“你也有今天!平日里端得一副高冷模样,还不是对小姑娘没办法。”
等安抚好小满,冬至才皱着眉提着衣摆回来了。
惊蛰嘲笑他:“怎么,见着小姑娘就没有洁癖了?啧啧,女儿泪可是非常宝贵的,你应该珍惜。哈哈哈哈。”
冬至:“你还有时间在这里嘲笑我。殿下让你随时汇报上官姑娘的情况,人都走了,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惊蛰也傻眼了,问:“什么人走了?走哪儿去了?”
冬至:“上官姑娘走了。”
惊蛰吃惊:“什么情况?我蹲了几天了都没看到人出来,怎么就走了?”
冬至解释说:“听她的意思,上官姑娘是为了逃避陛下赐婚,才躲出去的。只是……”
惊蛰着急问:“只是什么?你说呀,吞吞吐吐的,不像你平日作风。”
冬至:“她听十二桥桥头的大娘说,上官姑娘与一个男子私奔了。那名男子应该姓晏,与他们俩认识。但具体的她不肯说。你赶紧派人去十二桥打听打听,此事是真是假。”
惊蛰:“行,我这就着人去十二桥问问什么情况。”
他说完就转身吩咐人去了。
冬至也提着衣摆回了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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