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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友
就着木柴在火盆里燃烧的温暖,他们边吃边谈,互相交换今天获取的消息,只是不约而同隐匿了徐巡抚好男风的关键。
“这么说来,他既让我在十五日交钱,又在当天举办诗会,肯定想让我在他和众宾客面前出丑……我就闹不明白了,江大人是怎么惹到他的?”
“我听我表姐说,徐巡抚这位置来得并不干净,江大人不是在朝廷任过谏官吗?会不会就是在这里有了嫌隙?”
“唉,这一切也只是猜测,赶明儿我们再去见一个人,这事就明白了,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谁?”
“和江大人有书信来往的好友,王质青。”
黑暗和寒冷被木制的小屋隔绝在外,远处不知哪个热闹市镇在放烟花,明明灭灭的光影在黑暗中编织出新年光华的图景。
子萧紧紧拥住九郎,交换一个缠绵的吻。他并非不为未来担心,他自知自己没什么大能耐,不可能凑够银钱,也不可能不留痕迹地杀了一位高官。可他知道自己不能慌,他慌了九郎该怎么办?他必需一往无前,没有一丝害怕和犹豫。
会有办法的。他安慰自己。
两个人的热意互相传导,像迷途的旅人彼此掺扶,像星辰从黑暗的夜走向破晓的明天。
清晨鸡鸣,太阳初初从旷野的尽头升起,照亮了雪铺满的土地和山后的松林。二人慢吞吞从被窝中爬起,洗漱一把,抖擞抖擞精神,开始今天的行程。
江大人这具读书人的身体明显受不了马匹的颠簸,几天的行路就让他大腿根疼的厉害,于是一向策马扬鞭的他一时放慢步伐,九郎还跟从前一样窝在他怀里,这时以为他心情不佳,小爪子轻轻一扒拉就窜上了他的肩头在他脖颈处绕了一个圈,活像一只小围脖。
子萧没有说穿他的误解,纵容了这对他的纵容。
轻抖缰绳,马儿从容地嗒嗒地在雪还未化的小路上跑起来。
王质青在县衙门里当差,在城郭外只有间带院的小屋,和他妻子和儿子住一块。
子萧到时也已经不早了,初升的蒙蒙的太阳已成了融化的蜜糖升到半空,软软地贴在天上,放射出并不温暖的光芒。
有人打着哈欠路过,门外还有未扫净的炮竹屑,子萧翻身下马,叩响了大门。
里头传来一位妇人的声音:“谁呀?”
打开门,妇人脸上的疑感全部变成惊鄂,她嗑绊了几下也没吐出江大人的名字,最终只是让开步回头冲里头喊:“青郎,你快出来!”
房里头响起一阵叽哩哐啷的声响,一个身旁藏蓝色布袄的男人出现在房间门前,他看起来五十上下,两鬓斑白的头发让他老实忠厚的笑脸看起来格外沧桑,但就连这点笑脸,在看到来客时都一下消失了,整个人愣在那里,显示出上了一种说不清是悲伤还是愧疚抑或是别的什么的表情。
九郎一直在旁边看着,旧友死别重逢,他想到,要这是话本子,必要要配上一阵来不及躲的雨,一坛子浑浊的酒或是友人相拥抱头涕泣。
而不是这样。
明显的局促、闪躲的表情、静可闻针的院落。
子萧知晓这其中必有隐情,但他没太多功夫听他表明真心,只是很简单地说明了自己并非江濯清,来这的目的只是想把拼凑的故事补全。
王质青在最初的冷场后开始很圆融地说话,说江大人年少时是怎样怎样惊才艳艳,怎样怎样高洁忠心,又是怎样怎样得罪了背后是皇后娘娘作靠山的徐大人,怎样怎样宁死不屈落得一个以死明志的下场。
话里话外都是对一代天才过刚易折的婉惜,却全然不提好友用以明志的书信为何会落入徐巡抚手里。
也许这最初的友谊,早已变质;也许这繁华的江山,早已被腐朽蛀空。
谈话保持了体面,除了王质青少不了的暗示:“您的仆从很漂亮。”
子萧不置可否。
他们的命运,再度被推向了一个荒诞的、可悲的局面。
杀人吗?子萧不可能让九郎代劳。逃走吗?他能逃到哪里去?甚至江濯青的老母还被安置在故乡,盼着她的心头肉回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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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了一点很浅薄的大清王朝的腐朽,也算承了蒲松龄先生的意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