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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龙
第五局PPX拿到蓝方,又是优势BP开局。
为了抹平先天劣势,BES考虑二级时在强行下路开一波团,趁齐诗的皇子强势期时多积累点经济,然而蔡季插在蓝方下半野区草丛里的眼并没有探测到PPX的打野,对方竟然一反常态选择从上半野区开始刷野。
这意味着PPX将这局的核心压在了上半区,也就是上中两路,而放弃了他们一贯擅长的下半区双核心战术。
PPX的这一战术变动十分大胆,却打了BES一个措手不及。
齐诗不得不调整重心,往上半野区游走,以防赵安宁被抓太多次上路穿线,可这样下路就得不到太多支援,而蔡季这把的EZ又是个特别需要发育的英雄,前期抗压根本打不过对面的双人组。
齐诗来回奔波,虽然艰难地守住了下路外塔,却因此耽搁了刷野的时间,而野怪刷新时间延后,就意外着齐诗要比PPX的打野等级落后,这又进一步拉开了双方差距。
微小的缝隙一点点扩大,到第十五分钟,齐诗竟比对面打野低了整整一级,而BES的经济也比PPX少了两千多。
为了追回经验和经济上的差距,严阳接管了支援任务,齐诗则趁势抢下一条小龙一只先锋,为队伍稍稍找回些状态。
可PPX不会坐视BES变强,他们上下两路换线,把本就发育较好的下路双人组放在上半区,一方面守住大龙坑,一方面也给蔡季和钱乐乐造成更大的压力。
双方来回拉扯,PPX原本好不容易将经济差滚到五千多,却在打大龙时,被齐诗跳进龙坑一个惩戒夺走,让BES截胡了他们即将到手的鸭子。
比赛进行到37分钟,双方的外塔全被拆掉,PPX还有两座高地塔,而BES这边却仅剩一个,许是太过心急,双方互相试探时,蔡季站位稍微靠前了些,被PPX下路抓到破绽E闪扑倒脸上,几乎是秒死。
核心输出的阵亡让BES元气大伤,一波团战三换二,只严阳丝血逃生。
PPX三人果断引导兵线开往BES高地,残血的严阳却没有选择回家,而是同样蹿进了PPX腹地——此时回家直面敌方三人,他甚至连清掉小兵的机会都没有,不如豪赌一把,看谁先拆掉对方的家。
当只差两刀就能粉碎中心枢纽时,画面停滞半秒,缓缓滑向红方基地,向所有人展示出枢纽塔爆炸的一幕——
Victory!
仅以两刀之差,BES输掉了这一局,也输掉了冠军。
*
休息室里安静的呼吸可闻,选手和教练们或站或坐,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显而易见的失落。
毕竟只差一点,他们就能捧起德杯冠军奖杯,作为冠军队伍在LPL的历史殿堂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而不是站在背景板里等着被人遗忘。
电子竞技的残酷就在于,人们好像只会记得冠军。
“行了,反思时间结束!”章昊出声打破了沉寂,“多想也没用,具体问题等复盘时具体分析。”
他站起来调动气氛,“德杯原本就是为了给战队拉练新队伍,能发现问题是好事情,而且Qishi入队后首次正式比赛就拿了亚军,已经是挺不错的成绩,就都别哭丧个脸了。”
应北也跟着宽慰几句,选手们才渐渐有了说笑的兴致。
“晚上要一起吃饭吗?”蔡季问。
章昊大手一挥,“自由活动吧!连轴转这么些天也都辛苦了,好好放松一下,就是注意安全,别太晚回酒店。”
*
等做完集体采访,弄完各种细碎的小事回到酒店,已经过了十点。
大家各有打算,下车后就四散分开,齐诗准备回房间休息,被章昊叫住,“小诗,我……准备去老梁家一趟,这么晚你还要去吗?”
齐诗没有半点犹豫, “去。”
章昊叹口气,没再劝他。
面包车是赛事组借的,送完人就开走了。
章昊叫辆的士,此时已近半夜,路上车不多,不到半小时后,两人在一个小区门口下了车。
齐诗拎着两提水果篮子跟章昊往小区里走,这是出发前从大堂那里拿来的,“哥你什么时候买的东西?”
“白天用手机订的,叫送到酒店大堂,”章昊手里也拎两个礼盒,“总不好空手上门,吴姨也不缺什么,我就买了点营养品,算是点心意。”
说话间,两人走到一栋公寓楼下,章昊数着楼层看灯,“还亮着,应该没睡。”
他按门铃,接听的女声沙哑低沉,像是很疲惫的样子。
章昊叫声“吴姨”,又报上名字,对方没再说什么,开了门就挂断了。
“走吧,”两人坐上电梯,章昊说,“等会你就站走廊拐角那里,往里面靠点,小心别让她看到你。”
齐诗嗯一声。
这是栋大型公寓,一层有十来套房间,走廊呈没封口的回字,吴姨家在最角落那间,章昊去敲门,齐诗就贴拐角站着,想远远地看一眼许久未见的亲人。
门打开,一个中年妇人停在门廊处,她穿着丝质睡衣裤,肩上披件绒巾,略显苍老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倦容,即使开门迎客也没松开微蹙的眉头,目光不知落在何处,像是心不在焉一样,“昊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没事,”章昊说,“就是在鹏城办事,顺路想来看看吴姨。”
“难为你还惦记着我,”吴姨轻声说,“太晚了我就不留你喝茶了,你也忙,看过就回去吧。”
“好,您也早点休息,多保重身体,我这就走了。”章昊说着准备走,却又听吴姨问,“你还在做那个事儿?”
章昊说是。
吴姨喃喃地说,“都是疯子,你疯了,齐诗疯了,我儿子也疯了,为什么就是不听我的话,为什么非要去做那种丢人的事,如果不是……”
“吴姨!”章昊打断她的自言自语,“不早了,您早点睡。”
“为什么不让我说完!”吴姨忽然尖声叫起来,她睁大眼睛愤怒地瞪视章昊,“是不是因为你心虚?就因为你们做的这种坏事情,我儿子才会死!才会死!”
女人说着尖叫起来,边叫边撕扯自己的长发,“都怪你们!都怪你们我儿子才会不听我的话!”
“吴姨,吴姨你冷静一点!”章昊想制止女人自残的行为,却无处下手,这时一道人影冲过来抱住了吴姨,不让她用手拽掉自己的头发,“姨妈!”
齐诗的突然出现让女人愣了一会儿,紧接着却更歇斯底里地嚎叫起来,“别叫我姨!我没你这样的侄子,你这个害死我儿子的凶手!我打死你!”
她哭叫着,边狠命扑打齐诗,对着齐诗又抓又挠,“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害死我的儿子!为什么?!”
章昊上去拉架,也被划了手指甲两下,吴姨并不壮,他跟齐诗一人抱住一只手臂,女人发泄一会儿便卸了力气,坐在地上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姨妈,地上凉,”齐诗想拉吴姨起来,却被狠狠推开。
“我不想看见你们,别再来了,滚!”
门嘭一声砸上,响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闷雷似的。
章昊看眼齐诗,苦笑一下, “走吧。”
两人走到电梯门口,正跟过来查看情况的保安打了个照面。
*
等从保安室里做完问询出来,玄月高挂,已至半夜。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拖得又细又长,像两根孤零零的竹竿。
章昊点了支烟,吐出一串长烟,“这事儿闹的。”
齐诗沉默许久,说,“她老了好多……才一年。”
章昊也不说话了。
等章昊拿第三根烟的时候,齐诗说,“耗子哥你别抽了,对身体不好。”
“我没什么瘾,就心烦的时候抽几根,”虽然这么说,章昊还是把烟揣回去,“上哪吃个夜宵不?哥请你。”
“不了,我想回家一趟,”齐诗说,“哥你跟我一起吗?”
“你之前不说不回吗?”
“我买点东西放门口,就隔两条街,都到这儿了不回去也不合适,”齐诗顿几秒,说,“而且我爸妈也年纪大了。”
“大什么大,少搁这儿悲风伤秋,”章昊说,“你爹连五十都没有,男人四十一枝花懂不懂?我看你妈妈精神也好得很,追着你打二里地没什么问题,他们离让你操心的年龄还早着呢。”
被章昊这么一说,伤感的气氛跑得丁点不剩,齐诗在心里叹口气,说,“好吧,那我就单纯去尽尽孝,他们不想见我,见我送的东西总不会生气吧。”
*
东西送完,两人又饿又乏,章昊也没了下馆子吃宵夜的兴致,干脆跟齐诗一起回酒店叫外卖。
等进了房间灯一开,章昊先嚷了一嗓子。
齐诗吓了一跳,“怎么了?”
“你这,这看着吓死人,”章昊指指他脖子,“血印子一条条的,不会身上也有吧?”
在外面路灯不够亮,忙着赶路也没注意,这会酒店明亮的白光在齐诗身上一照,吴姨指甲抓过的地方凝成一道道紫红的淤痕,有的地方还结了血痂,看上去十分可怖。
虽然齐诗表示不疼,但章昊坚持让他脱掉上衣检查伤口,还打电话让前台送了跌打药上来,非要他涂药,“先涂点外伤药将就一下,明天回去再让队医仔细看看。”
“真没事,一点不疼,”齐诗哭笑不得,“看着严重而已,我从小这样,皮肤薄,磕磕碰碰就会留印儿。”
“那你也得擦药,擦了不好得快点?”章昊说,“你这跟我出去一趟,回来整一身伤,别人要知道了以为我带你干嘛去了呢?”
齐诗正想说没人会知道,传来几声敲门声。
“谁啊?”章昊走过去。
“我!”那人嗓音脆生生的,很有辨识度,“给教练送温暖!”
听是严阳的声音,章昊开了门,果不其然看严阳拎两个打包盒站那,“这什么?”
“砂锅粥!”严阳递给他大的那一袋子,“这里有两份,我第一次吃,觉得好吃就打包回来给你们尝尝,虽然你应该吃过。”
章昊接过来,领了他的好意,“还一个给谁的?”
“齐诗,晚上我们几个一起吃的,就他没来,”严阳说着要走,“你吃吧,我给他送上去。”
“诶诶,”章昊把人叫住,“你给我吧,他在我这。”
“怎么在你这儿?”不用人请,严阳自觉往里进,“打电话他也不接,还以为他——”
严阳突然停住,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齐诗愣愣站了三秒后,掏出手机就要拨出去。
慢他一步的章昊眼疾手快抢下电话,“你打110干嘛?!”
严阳审视的目光,如同扫描仪般,在章昊脸上转个来回,说, “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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