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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最好的老师,我喜欢你行吗
郑捷喝红酒可爱在哪儿呢,在他喝酒时的金鱼嘴,僵硬的嘴型在透明的玻璃质地下一览无余,他知道自己的问题,只是还没有急迫到及时更正,或者说他还没有找到方法。
“起立!”
为了教他,高真晗把自己当做了纨绔公子哥,从托着杯脚晃酒到撑着餐桌头一饮而尽,连贯性输出正确操作。等她的学生也同样站到她的身旁,用身高对她形成绝对压制,她才吩咐人倒酒,准备重新拆解动作再来一遍。
郑捷私心想,他没有任何社交场所需要跟人靠得这么近,他们俩靠在餐桌头几乎快贴上了,当他低头看见他们的影子交缠在一块儿,让他特别眼红自己的影子。
而高真晗为什么站那么近呢,为了近距离教学。
“我告诉你你的问题在哪里,要有底气,”她用杯身碰了碰他胸口,“我就是王,甭管今天场合有多大,谁谁谁又是大人物,谦逊而不卑微,适度的高傲反而才配得上酒的气质,实在心里发憷,演个高冷男神行不行,你的优点是真诚,真诚也要够自信,我再说一遍,我就是王,我的底气是我自己给的,找不到感觉就给我演,做得到吗?”
郑捷有一种想仰天大笑的冲动,他抻着脖子昂着头克制了几番,这种笑不是纯粹的发笑,而是你终于来了的庆幸。
“这话就像我经纪人说的,好,我尽量。”他用他的优点回应,绝对真诚,然后更为真诚的挂上困惑的表情,“那我的傻气怎么办?”
她几乎是从他怀间抬起头,举起杯柄递到唇边,她轻轻昂头的时候,不单单是在他的气息的围绕里,连他眼睫毛的煽动和根根分明的间隙都看得清楚。
这是属于他们的角落,再无他人,他哪怕眼神在燃烧,也不必在乎周围防不胜防的窥视,他可以极尽放肆,如果眼神可以吃人。
“看清楚了吗?”
她问他的时候,他才略微收了收心,“悟性不够,还需要讲解。”
她轻碰一下他的杯身,发出清脆的叮铃声,“放松你的嘴唇,它不需要任何力量的驱使,杯壁只需要轻轻放在上面,或者隔着头发丝的距离,用你的姿态去换杯里红色液体的流动,持续放松,金鱼嘴很可爱,可是傻乎乎,只给我一个人看就可以了,别人看到的,就是高冷男神,知道吗。”
她的话像是很玄乎,就不是一个讲解清楚的好老师,可对郑捷来说,她就是全世界最好的老师,他异常清晰的知道她所说的每一个点。
于是这一次,他做得很到位,甚至还没动用上演的成分,老师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一次性教学成功的师生俩坐在桌头推杯至盏起来,用高冷男神刚学会的新招数。
“人的一生里,遇到合适的老师是多么重要。”他感慨道。
“嗯,”她狠狠点头,“就像我遇到老头儿。”
郑捷在北京就听她和叶博士反复提到老头儿几个字,他从那个时候就知道老头儿对于高真晗的意义。
“你爸爸会不会不喜欢卓院士啊?”
他倒不敢放肆的跟着喊老头儿,还是自觉的使用着尊称。
“为什么?”
“你再也不回北京啦。”
“也对,没有老头儿,说不定我早回北京了。”
“像你这种情况,清华北大任你选,国外名校任你挑,你怎么跑去武汉了?”
“我没想过出国,单纯不喜欢,去美国读博也是被逼的,总要去看看别人好的地方呀。高考是我能离开家的第一次机会,我可不得把握好,我跟我们家老爷子有做父女的缘分,但是八字相冲,我不想跟他吵架,为了这个,我甚至愿意放弃清华北大,去武汉就是冲着生物专业去的,谁知道,一入江城深似海。”
郑捷唇角绽放出满意的微笑,轻轻与高真晗碰杯,“今天算是完整互换了一次信息,我上次卖前女友的消息你都不乐意听,就简单听了一耳朵你前男友。”
她乐了,“我今天有兴趣听了,讲讲。”
“我不乐意讲了。”他起身放下酒杯,转身去打开冰箱,又拎了一瓶水出来,“还是接着吃饭吧。”
他把水加进锅里,调高了火力,又坐回桌前望着她,“我一直提心吊胆你今天晚上会和你同事出去庆祝。”
她也坐回去回望他,“这不就等着你来拯救嘛,你不来,我的年三十儿可凄凉了。”
“那明天大年初一呢?”
她盯着加了冰水的火锅,撑着脸颊在一旁等着锅再煮起来,“明天?喏,”她抬手指了指冰箱,“今天没派上用场的速冻饺子,明天就是它们的宿命了。”
他摆在桌面上的手指缠了缠,灵魂发问,“你会包饺子吗?”
“瞧不起人,我好歹是北方人。”
“你会擀皮儿包饺子?”
“我打小就跟我奶奶学好吗,我是不会做饭,包饺子这项技能倒是童子功。”
“那明天你包饺子吧。”
“嗯?”她一下子蹭起来,“你明天不拍戏?”
“可巧了,我明天休息,后天接着拍,妙妙姐说你明天上班后天休息,我听着这消息都快哭了。”
“真是有缘人儿。”她也只能赔上苦笑了。
“我不管,明天大年初一我要吃到你包的饺子。”
“包!你翻翻冰箱,缺什么明天自己去买,我下班回来就包。”
“那就这么说定了。”
郑捷愉快的举起了筷子,长夜漫漫,年三十火锅漫漫,贵得离谱的酒也被两个人你来我往消耗了大半,高真晗面不改色,郑捷已经耳根子快滴血了,“偶像,我问你……”
高真晗夹断碗里的土豆片,“说。”
“你既然不打算回北京,那你在武汉买房了吗?”
郑捷的问题让高真晗认真想了想,“我没有那个需求啊。你看,”她指了指她现在住的这间小公寓,“四五十个平方,满足使用功能,对我来说,就够了。”
“高真晗……”
郑捷晕乎了很久没吭声,高真晗刚咬了一口土豆,对面的人带着微醺连名带姓的叫她,让她一不小心咬了舌尖,疼得嘤嘤叫唤,“有何赐教?”
她在瞪他,他倒笑得没心没肺的,“高真晗你知道吗,你特别适合干研究。”
她嘶了一口气,在牙齿上抵了抵舌尖,一脸愿闻其详的样子,放下筷子仔细听起讲来,“说说,说得不对罚酒的啊。”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没醉,甚至想过借着酒劲装疯干点儿出格的,可是理智说,不行,也只能就着晕乎乎的劲儿,摸着发烫的耳朵诚心说道:“像你这种家庭,又是个女孩儿,从小铁定就是富养,你有被家里灌输过要努力学习找个好工作才好赚钱这种理念吗,没有,你的读书才是真的为了读书,读你喜欢的书。你没有现实层面的困扰,不用为经济压力改变初衷,不谈恋爱也可以,物质欲望几乎为零,对大众来说生活中最为重要的买房大事,你说你没有那个需求,你的精力都拿来干嘛了?你是不是为了研究而生的。别想罚我酒,你就是特别适合,特别的适合……”
“我怎么罚呀,我偶像这么了解我,等等啊……”她跳起来跑开,仔细洗了两遍手,才又坐回来,“怕你嫌弃。”
他愣了愣,见她伸手向刚刚捞起来晾在一旁的大海虾,拆了虾头剥了虾壳挑了虾线,一滋溜白白胖胖的虾仁儿从他碗边上滑下去,他的笑意一时绷也绷不住,“你手洗干净了嘛?”
话音刚落,就遭遇了餐桌底下飞踢一脚,他不以为意,学她把虾仁在碗里翻滚了好几遍,沾满蒜泥,才从油碗里捞起来塞进嘴里,厚实的肉质伴随着他们家独有的料味儿,从这一天起,这就是他吃过最好吃的虾,其评判标准,全看剥虾人是谁。
与他在心里排名次不同的是,对面的人总是把赞美明晃晃亮在外头,就怕人不知道她有多馋,“这虾肉也太扎实了,还这么有嚼劲儿,太好吃了。”
她手指飞速运动,扒着大海虾的衣服,两人你一个我一个把一盒虾给分干净了,看着堆了满满一碗的白色小胖娃,她通体舒坦,哼着小曲儿跑去洗手,等她回来的时候,她的小胖娃竟只剩一只了。
“你是吞下去了吗?这么快就没了?”
他选的虾个头大,一口能包一整个在嘴里已经算是吃得很没有形象了,他自己都得嚼好一阵才能解决一只,她碗里的家伙都去哪儿了?
见她迷惑够了,他才慢悠悠从锅里夹起披上一层红纱的小胖娃,一个个打捞回她的碗里,“逗逗你而已。”
“这么大个人,无不无聊。”
她的抱怨在白花花的肉肉又躺回碗里的时候戛然而止,欢欢喜喜大快朵颐的人顾不上跟他多说一句。
他这一个晚上,嘴角就没降落下来过,累得慌,吃到嘴里的是家里的味道,竟都败给了眼睛看到的美味——她怎么可以那么快乐,就为了一顿饭。
像是把虾肉吃得过头了,她伴了一口酒下去,“梁仕奇要是知道我把他的酒拿来这么喝了,得气死。”
“你刚才不还说他的酒还配不上你这顿饭。”郑捷算是知道对方名字了,牙齿切割小胖娃的力道比对待仇人还狠。
“对,配不上!他管我怎么喝。你再来点儿?”
“不要了,都快飘起来了,别糟蹋了人好酒。”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酸味儿,高真晗深深吸了吸气,“好酸呀,又不是葡萄的果酸味儿,那是什么呢?你都喝差不多了才说。”
“不是你让我喝的嘛,”郑捷眼皮子翻上天,“听你话也错了?我又吐不出来。”
“行了,”她懒得跟他计较,“最后一点儿,平分。”
他向来是扭不过她的,平分的酒被他端起来一口就闷了,比喝白的还干脆,这让高真晗忍不住摇头,“要是让梁子见你这种喝法,估计得打人。”
不管是高真晗跟梁仕奇说话的路子还是她喊他的方式,都在郑捷敏感的神经上撞得又狠又准,“反正他又看不见,哎,他要是打我的话,你帮谁啊?”
“幼稚。”高真晗才不上套。
“他是不是喜欢你啊?”
“行啊,狗鼻子这么灵。姐姐我就不能有个人喜欢了?”
他是一记直击,她还能回得这么干脆,郑捷像是被扔进酿醋厂的缸子里打滚,“能啊!那你喜欢他吗?”
还当真上了,高真晗咬咬筷子,一股气把筷子拍在桌子上,惊得对面的小朋友眼睛直眨,本来酒气上涌就哪哪儿都红,还被她一句话吓得眼睛都通红——
“我喜欢他做什么,我喜欢你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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