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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年
言笑叔叔见管不住言其，虽气也无奈，只好随着他去了。
“妈，你们先坐坐。”言笑叔叔指向沙发，“再弄几个菜就好了。”
“好好好。”
在言方的陪同下，言笑奶奶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看起了电视。
似乎是结束了那局游戏，方其终于把注意分了点出来，他把手机屏幕摆到言笑面前，指了指游戏界面，“言笑，你玩这游戏不，玩的话，一起？”
“你可别祸害人了。”言笑刚想拒绝，言方先批了言其一顿，“谁像你啊，高二了，还成天只知道玩游戏。”
“是是是，老姐你说的对。”早就听习惯的言其完全是左耳进右耳出，丝毫不在意。
“这游戏特好玩，试试绝不后悔。”方其继续蛊惑着一旁的言笑。
言笑摇了摇头，“你玩吧，我没玩过，玩不来。”
见没戏，言其也不强求，直接又开了一局。
言方恨铁不成钢，推着奶奶，委屈道：“奶奶，你看看方其，成天这样，迟早没书读。”
言笑奶奶看了眼方其，直直叹气，“这孩子，也没人管的住。”
虽然就关系而言，他们应当十分亲近，可这些年来，两家平日里来往其实也并没有多频繁，这也导致了几分不可忽视的疏离感。
言笑坐了会后独自走到了旁边的窗户前，他微微伸出头，俯视着楼底。
天色渐暗，楼底人影稀少，只时不时偶尔经过几个小小黑点，站在高处的言笑只觉得自身越发渺小。
不久后，他的目光转到了窗台上的小盆栽上，寒冬里，这棵小植物依旧生机勃勃，充满活力。
一时间，言笑脑海里忽然浮过一张充满青春气息的笑脸。
也不知他现在在干嘛？
言笑掏出手机，给晏晏发了一句祝福语——除夕快乐。
等了一会后，对面依旧没有回信，而这时，传来了言笑叔叔的喊声。
“菜齐了，上桌咯。”言笑叔叔正端着一盘红烧鱼。
言笑赶忙收起手机，往餐桌走去，帮忙摆放餐具。
“言其，你再不上桌，小心我把你手机没收了。”见言其还一个人窝在沙发那，言笑叔叔脾气彻底上来了，不悦地威胁道。
言其也不傻，放弃了游戏，老实地入了座。
待言笑婶婶坐下后，言笑叔叔率先举起了盛满饮料的纸杯，“又一年了，大家除夕快乐。”
“除夕快乐。”大家齐声举杯应道。
言笑叔叔刚放下杯子，看了他们几个小辈一圈，扯着嗓门，“你们几个要好好读书，不然可吃不了兜着走。”
“尤其是你。”言笑叔叔着重看向了方其，“跟你姐你哥一比，真是没得比，好好向他们学习。”
一听箭头又指向了自己，言其心里也不好受，赌起了气，“是是是，他们两都是好料子，就我废。”
“爸，我又不是读书的料，你就别老在我身上费心了。”言其自暴自弃道。
“你……”言笑叔叔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像什么样子。”
餐桌上的气氛一时紧张了起来，充满了火药味，仿若即将开战的战场，一片寂静。
见状，言笑也说不上话，只能低下头，默默地吃着碗里的菜。
就在他们两人僵持着的时候，“啪嗒”一声，言笑奶奶重重地放下了筷子。
“大过年的，还让不让我老婆子吃饭了。”言笑奶奶满眼怒气地看向他叔叔。
言笑婶婶在桌下悄悄推了推他叔叔，而后笑呵呵道：“妈，你别往心里去，他就这脾气。”
说完，她站起了，拿起了盛汤的瓷勺。
言笑婶婶热切道：“言笑，尝尝我煲的鸡汤，煲了一下午呢。”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了。”言笑微微摇头。
然而，婶婶却并未停止盛汤的动作，甚至已经盛起了一大勺。
言笑不好继续拒绝，赶紧把碗汤勺方向凑了凑，“谢谢。”
“你俩自己盛啊。”为言笑盛好汤后，言笑婶婶瞧了言方姐弟俩一眼，“昨天就囔着要喝，赶紧喝吧。”
说完，她又给奶奶盛了一碗，推着言笑叔叔，让他递过去。
言笑奶奶从这个莫不吭声的儿子手中接过汤，心中的气方消散许多。
“姐，谈对象没？”摆脱了父亲的枷锁，方其再次活跃起来，“我可等着姐夫的大红包。”
“吃你的吧。”言方被问得有些尴尬，夹了个红烧鸡腿丢到了言其的碗里，“别瞎扯。”
言其哪是那么容易打发的，“妈，你看她这样子，准有事。”
言笑婶婶面上不禁露出喜色，笑着斥道：“少管你姐姐的事，管好你自己就是了。”
“我姐的事，我当然得操心了。”言其表现出一副好弟弟的样子。
“谢谢啊，不劳你了。”言方又夹了一堆菜塞到了言其碗里，“吃的也堵不住你嘴，是吧？”
看着桌上这姐弟俩日常斗嘴的情景，言笑不禁露出了笑容，眼底深藏着淡淡的羡慕。
随着姐弟俩来回的拌嘴声，桌上的也气氛渐渐好转，热闹了起来。
“Biu～～”
突然，窗外传来烟花升天的声音，众人的目光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
砰的一声，远处的天空中，一束烟花猛然炸了开。
五颜六色的烟火在空中快速散开，一下子照亮了那片漆黑的夜空，而后如流星般坠落消失。
言方和言其格外激动，活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似的，直接跑向窗户，趴在窗台前看了起来。
短暂的寂静后，烟花声接二连三地响起，各式烟花腾空绽放，点缀着那本了无星辰的天空。
言笑痴痴地看了会窗外的烟花，既惊艳于它腾空时的绚烂夺目，又遗憾于它消逝时的悄然寂静。
一切终将结束。
他心中泛起的喜悦一时间淡了几分，渐渐归于平静。
突然，桌上暗着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
随之而来，一条条信息跳了出来。
——同桌，除夕快乐！
——年夜饭吃的开心吗？
——给你看看我哥今年的杰作。
——［图片］
——还好我跑的快，妥妥的化学武器。
言笑眼中泛起了淡淡的笑意，他的手指不禁动了动手，却在触及手机的那一刻停了下来，转而端起了瓷碗。
“你俩别看了，快来吃饭。”言笑婶婶朝窗户那边喊道。
许是看够了，窗边的两人也不再磨蹭，快速地回到座位上。
那夜灯火通明，家家户户中满是欢声笑语。纵使心中有再多的苦闷，也早已一扫而空，人人心里都充满了对新一年的美好期盼。
*
次日清晨，言笑醒来时，窗外依稀的光线透过窗帘的细缝照到了他的枕边，那微弱的光芒中带着一股冬日的清冷。
他闭了会眼，而后才掀开被子，起身穿衣服。
“奶奶，我先去图书馆了。”
吃完早餐后，言笑拿上书包，朝洗碗的奶奶打了一声招呼，打开了那扇爬满点点红锈的铁门。
开门的那一刻，一股寒风扑面而来，言笑迅速关上了门，将风挡在了屋外。
不远处的楼门里，一个中年男子慌慌忙忙地跑了出来，骑上了他的小车子从言笑身边快速地掠过。
言笑拽了拽肩上书包的背带，独自一人朝门口走去。
两点左右，火锅店里逐渐冷清，言笑收拾好最后一桌，准备去吃午饭。
不远处入座的同事已经边吃边聊了起来，言笑正往空位走去，发现口袋里的手机亮了亮。
他拿出手机，发现是晏晏的来电。
“喂……”
接起电话的那一刻，他明显听到了对面哈气的声音，而后，那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言笑，你这人怎么不接电话。”晏晏急切地问道，“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言笑听了，心里有点自责，“对不起，手机静音了，今天有点忙没注意到。”
听了言笑小心翼翼的解释，晏晏才发觉自己刚刚的时候语气重了，赶忙调整了过来，“大年初一有这么忙吗？”
他本不理解，直到从电话里听到了对面一男一女打赌起哄的声音。
“我要输了，今天晚上收尾的活替你干了。”
“行啊，这可是你说的。”
紧接着，又一个空灵的女声传了过来，“言笑，快来看戏啊。”
“就来。”言笑捂着手机，朝女生回了一句。
“你在打工？”晏晏的声音忽而低沉了下去，“今天可是初一。”
隔着手机，言笑并未能察觉到对面突变的脸色，也更不可能发觉此刻晏晏眼中的怒气。
“没差，都一样。”言笑平静回道，又笑着回了句祝福语，“新年快乐。”
“对了，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初一不拜年去吗？”
言笑问完后，对面沉默好一会，那一刻，除了店里同事们的吵闹声，言笑好像通过手机听到了一阵阵冷风呼啸的声音。
就在言笑看了眼通话界面，怀疑是不是不小心挂了电话时，晏晏出了声，“在拜年呢。”
虽然看不到对面的人，言笑依旧从晏晏的语气中捕捉到了一些失落的情绪。
“那怎么这么安静？”言笑不解，“在路上吗？”
“嗯，人不在，还在门口等着。”晏晏漫不经心地答道。
“他们不知道你去拜年吗？怎么把你晾在屋子外面？”
想起之前晏晏在学校怕冷的样子，言笑似乎能想象到他此刻一个人站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的样子。
晏晏情绪依旧低落，“他不知道。”
言笑忽而涌起了一股想骂人的冲动，极力压着声音说道：“晏晏，你是傻吗？怎么拜年还不提前打招呼？”
听出言笑语气里的斥责，晏晏嘴角不禁一扬，“惊喜啊。”
“拜年有什么好惊喜的。”
言笑略无奈，本还想继续训斥晏晏这一傻子行为，却在听到晏晏的下一句话后，直晃了神，打住了。
“言笑，我在你家小区门口。”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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