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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旱
我们虽然如约而期地迎来了新学期,但并没有迎来如期而至瑞雪兆丰年的雪,也没有迎来春雨贵如油的油,更多的人家开始置办东西打井,但总能听到大人们苦着脸说:“下去几根几根管子也没见着水。”爸爸也跟妈妈商量着哪块地哪块地浇上了水,小麦已经起身了,要中耕除草;哪块地哪块地需要想办法浇浇水;哪块地哪块地苗都旱死了,得毁了重新种点抗旱的。
劳力们又早出晚归的忙活去了,老人们组织起来在村口烧香磕头摆贡果,求龙王爷发发慈悲,小小娃们也跟在老人后边,懵懂的有模有样的跪在地上叩叩拜拜,从我们晨起上学到我们中午放学回来,都经久未散,虔诚的让人心塞。我和弟弟也都潦草的吃点灶上温着的饭,照看照看炕上育的红薯苗和大着肚子的那头小山羊妈妈,生怕它在没人的时候生产。
在一个倒春寒的夜晚,羊妈妈咩咩的发作了,爸爸赶紧起来去寻人帮忙,妈妈也起了灶,烧上水,嘱咐我们别起来,太冷了容易感冒。我们睡得迷迷糊糊的,天刚见白就赶紧起来,看见了羊妈妈身边两只依偎在一起的,那么可爱那么可爱的小羊羔。我俩不眨眼的看着它们,羊妈妈也离不开眼的舔着它们,你看你看它睁开了眼,你看你看它想要站,你看你看,妈妈妈妈,小羊羔站起来了,妈妈妈妈,小羊羔在吃奶。妈妈被我们烦的没边,横横的说:“那羊奶可好了,你俩也要喝啊!”我俩??的,我们才不喝羊奶,我们才不跟小羊羔抢奶。
柳树照常见了绿,发了芽,小伙伴们却都不去折了柳枝,抽空枝干,用柳皮做哨了,他们或遛着洋车子或掏着裆骑,我也想能骑着自行车给嘴上都长了燎泡的爸妈送水送饭,还能把田间地头除的草带回来喂鱼喂羊。趁着中午或傍黑的阔儿,让弟弟在家照看,我推着比自己还高的大三八慢慢练,刚开始连推着走都难,动不动就歪,动不动就歪,不是摔在脚底下,就是倒在身子外面,但没过三天,我也能遛着走了,推个东西啥的更不在话下,我真庆幸,人是高级动物,会使用工具。
村里人全员出动,老人们也都把小小娃带到家附近的地头上玩,就见人们用扁担来来往往的挑着一桶桶的水浇浇土,覆好地膜,种上蒜,或是把育好的一方一方的辣椒苗,一颗一颗的在地上栽。放眼望去,嫩绿绿,白闪闪,一片一片,人们才能踏实的吃上饭。
谷雨时节,小羊羔们都能跟着羊妈妈去坑边撒欢了,爸妈还在为小麦的拔节水奋战。爸爸嘴上的泡就没下去过,妈妈也成天的面朝黄土背朝天,早晚跟人打照面的时候都夸:“老牛可真能干!”妈妈听了这话更是卖上力气,死命的干。我和弟弟也都力所能及的帮着干,喂鸡放羊,薅草喂鱼,洗衣做饭,遛着三八大杠给地里送吃食的时候或者放学回家饿的咕咕叫的时候,小翠奶奶会给我们抓碗槐花蒸面,真是我们吃过的最好的面,我和弟弟就念叨院里曾经的那颗槐树:“我们的宝贝槐花哟,我们的宝贝槐花!”
立夏了,小麦又需要灌浆水了,你看这一望无际绿油油的麦田,承载着辛勤的人们太多的血汗。今年的麦穗有些短,但面团期的麦穗搓开,吹飞麦壳,嚼嚼麦仁,今年的麦子好像更香甜。妈妈总是累的回家倒头就睡,第二天照常早起做饭,下地干活,照她话说:“年轻,睡一觉就缓过来了。”我们更是跟着抵抵蒜毫,麦垄边点种种绿豆,一会就晒得没边,渴得冒烟,在看看还有一点水没浇上,都龟裂成一块一块的土地,真是苦不言堪。回到家,院东北角那颗不知是什么的树竟然开出了一朵朵喇叭状的小红花,跟一身身小裙子似的,漂亮的让人嘴角都扬了起来,今年中秋我们不仅能打枣,还能吃到自己家的石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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