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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
带着捷报,风林雨花联军抵达了花都,花都子民载歌载舞迎接他们的英雄和友邦的军队。雨花王亦亲自率群臣到城门迎接贵客,场面空前盛大。很快凌脩一行人便抵达了雨花国专门接待贵宾的迎宾阁,一切皆按最高礼仪准备,充分表明雨花国的诚意。考虑到周车劳顿,正式的迎宾晚宴定在五日之后的中秋之夜,届时两国将正式订立盟书,冰释前嫌。一切安排妥当,云祺回到将军府时,奀奀早已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了惜雨,事已至此,惜雨自知无法再对小祺隐瞒,便说出了那段尘封的往事,只是她对小祺提出了同样的请求——不能让凌脩知道她尚在人间,更不能让他知道昕儿的存在。
“明日一早我就带昕儿去城郊的宁心园暂住,直到两国定盟,风林军归国。”惜雨说道。
“既然这是姐姐的决定,小祺会保守秘密,只是中秋之夜姐姐不入宫,恐有不妥。”云祺有些担心。
“告诉舅舅‘年年月圆夜,总忆家门难,时逢战事起,更为往事伤,无心赏明月,恳请君王怜’,希望他能谅解。”
“娘亲这是要带昕儿去哪儿?”疾驰的马车上,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昕儿轻轻问道。
“昕儿醒了吗?娘亲要带昕儿到城郊的宁心园小住。”
“那舅舅不去吗,奀姨?”昕儿将头转向一旁的奀奀。
“舅舅有公务在身啊,这次奀姨和娘亲陪昕儿,好吗?”
“嗯。”
“你有孕在身,不该周车劳顿的。”惜雨对奀奀说道。
“不过半日行程,不碍事,况且和小姐过中秋总好过参加国宴再见到那让你吃了这么多苦的人。”
“好多官兵哦!”听到昕儿的话,二人才留意到街上的异常。
“时候尚早,怎么会有这么多巡城官兵?”正在纳闷,马车已被拦下来,为了不引人注目,惜雨他们并未乘坐将军府的马车。
“车上的人下来例行检查。”士兵喝道。
“小姐,我去。”说着奀奀下了车。
“我是云将军的夫人,要赶往城外,这是令牌。”
“夫人有礼,小的奉命在这条街巡查,冲撞之处还请见谅。不过据小的所知,现下已经封城,严禁出入了,夫人还是速速回府吧!”
“为何会封城呢?”奀奀吃惊的问道。
“好像天明时分,皇宫里出了刺客。”
“什么?”闻言,惜雨大吃一惊,连忙从车上下来,“出现刺客,大王可好?”
一见惜雨,士兵即刻跪下道:“小的参见长乐公主。”
惜雨迅速将士兵扶起,说道:“无需见礼,我此行不想声张,不过你怎么认得我?”
“小的是在公主组织的名医义诊活动上得以见到公主殿下的,小的的娘亲失明多年,全仗公主善举得以复明。”
“原来如此,方才你说皇宫出现刺客,到底是怎么回事?”
“具体情况小的也不清楚,只是奉命搜寻在逃的刺客。”
“小姐,现在该怎么办?”
“只能先回府再另想办法了。”说罢二人回到马车内,却不见昕儿踪影,大惊失色,连忙下车寻找,可是街上一片混乱,不知从何处找起,二人皆心急如焚。
原来刚才二人同士兵说话之际,昕儿见对面街角一只小狗瑟瑟发抖,似被这满街兵马吓得不敢穿行,便想去将它抱到车上。谁知他抱着小狗往回走时,一骑白马飞驰而来,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影窜出,千钧一发之际将昕儿连同他怀里的小狗一同抱起,连续几个临空跳跃翻身闪到了路旁。
“小弟弟,你没事吧?”怀里的小人丝毫没有受惊的神情,反倒异常兴奋的说道:“叔叔,你的轻功好棒,可以教我吗?”
男子一时语塞,有些哭笑不得。小男孩明亮的大眼睛和认真的模样,让他不自觉伸手在他头上轻轻揉了揉,说道:“好小子,有胆色,临危不乱,叔叔喜欢你!以后叔叔教你轻功。”
“太好了!”昕儿欢快极了,怀里的小狗也很通人性的叫起来。
“主子,没事吧?”匆匆赶来的风荩焦急的问道。救昕儿的人正是凌脩,这对父子就在如此情形下第一次见面。
“昕儿,原来你在这儿,知道我和你娘……”话刚出口,奀奀猛然意识到凌脩的存在,生生地将话头压下来。只因方才见到昕儿太过开心,才没有注意到其他人。她一把将昕儿从凌脩怀中夺过来,便要离开。
“奀姨,是这位叔叔救了昕儿。”无奈,奀奀只得转身见礼说了句多谢公子,便匆匆离开。一切发生得太快,让人来不及思考,况且得知雨花皇宫中发生的刺客事件后,凌脩也无心再想其他。早晨游览花都的兴致更是全然不见,匆匆往雨花皇宫赶去。
“姐姐,总算回来了,纪大哥呢?”惜雨一进门,小祺便迎面而来。
“我没遇到闽炎呀!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不及了,快随我入宫,路上再跟你说。”说罢二人匆匆上了马车。
“逃脱的刺客去而复返,抓了个姑娘要求释放他的同伙。这本是无稽之谈,但刺客扬言只要你见到那位姑娘,绝对会答应他的要求。我们不知个中因由,只好按兵不动,不过刺客已是瓮中之鳖,局势倒是都在掌握之中。”听了小祺的话,惜雨仍毫无头绪,只是心中莫名的忐忑,不知会发生什么。
且说刺客被官兵重重围困,退入一处偏殿中,正殿之上雨花王和群臣正焦急地等待。“长乐公主到!”随着内侍的通传,众人皆将目光投向了大殿入口,凌脩也不例外。顷刻之后,一抹素影映入眼帘,一袭白衣,轻纱作绸,眉目依旧,神采依旧,这一刻他的血液几乎都要凝结。凌脩想不到连梦中都不敢奢望相见的人如今就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眼前,他几乎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与喜悦,差点就不顾身处雨花皇宫,只想即刻奔到惜雨面前。
“长乐参见大王,长乐来迟,请大王恕罪。”
“长乐公主免礼,事不宜迟,来人,速速护送长乐公主前往偏殿与刺客对峙。”很快惜雨便见到了刺客和人质,想不到刺客所抓之人竟是林睆儿。
“惜雨姐姐,对不起,睆儿给你添麻烦了,睆儿不知你是雨花公主,来花都寻你却被这些云溪败军利用,姐姐不必管我,千万不能放过他们,他们手中有花都布防图和皇宫手绘图……”睆儿见到惜雨便不顾一切将所知全部说出,刺客始料未及,一时乱了阵脚,狠狠一掌掴在睆儿上。
“臭丫头,给我闭嘴。”
“住手,不要打她。”惜雨急了。
刺客接着说道:“你就是长乐公主?好,想救她是吧,没问题,放了我的同伴,让我们安全离开雨花,我留她一命。”
“休想。”一旁的侍卫说道。
“是吗?夜闯皇宫,我也没想过可以活着离开,只可惜这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要给我陪葬了。”说着刺客将架在睆儿颈间的刀向内挪动。
“住手,放了她,我给你做人质。”惜雨忙道。
“不可。”是闽炎的声音,惜雨和睆儿皆吃惊不已。
“纪大哥,真的是你!”睆儿见到闽炎,眼泪夺眶而出。
“闽炎,你怎么来了?”惜雨问道。
“小祺让我去追你的马车,后来我才得知你已入宫,便赶来了。”说罢闽炎转身对刺客说道:“放了她,趁早束手就擒。”
“你是什么人,我凭什么听你的。”
闻言闽炎突然放声大笑,说道:“你以为你还有资格同我们谈条件吗?你所谓的人质根本威胁不了任何人。不错,这个女子确实是长乐公主的旧识,但她的重要性远远不及布防图和皇宫地形图,这一点恐怕你心里也很清楚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如意算盘,想通过交换人质全身而退,简直是白日做梦。”说着闽炎向刺客走去。
“站住,信不信我真的杀了她。”刺客的刀已将睆儿的脖子划出一道血痕,闽炎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动手啊!看看这里里外外数千侍卫会不会被你吓退!”
刺客已沉不住气。“竟然被你识破,妈的,只差一步就赌赢了,若非图不在我身上,我何需出此下策,早就拿了图去换解药,现在横竖都是死,有个垫背也不错。”说罢刺客将刀临空举起,预备一举刺穿睆儿和他的身体。
“机会只有一次。”明白了闽炎用意的惜雨渐渐将力积于指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发出一枚琰玢针,正中刺客握刀之手。突然的撞击之下,刺客本能的抛出手中的刀,眼看一把利器向惜雨方向飞去。
未及反应,她已被临空抱起,飞离刀落方向。空中旋身,凝眸一望,竟无法相信眼前所见,待到落地之时,仍是气息微滞。再相逢应是梦中,眼眶微润,情难自禁。“你没事吧?”焦急的关切,满含深情,却惊醒了梦中人,惜雨即刻回复了神志,迅速分开了和凌脩的距离。
“姐姐,没事吧?”“表妹,你没事吧?”随即赶来的小祺、太子等人纷纷来到惜雨身边,将二人隔得更远。惜雨有些木然地回答着身边关切的询问,渐渐从凌脩的视线里消失。
手上仍留着温暖的触感,“不会错,静华真的还活着。”这一想法一经证实,对凌脩而言,其他的都不重要了,五年的分别,比起生死相隔实在算不了什么。就在刺客身中冰针的瞬间,闽炎趁势将其制服,救下了睆儿,但由于受伤和惊吓过度,才刚脱险,她便晕了过去,这一昏竟三天都没有醒来。
“林姑娘受的只是轻伤,烧也早就退了,身体已无大碍。”
“可为什么她仍昏迷不醒?”
“呃,恕老夫直言,林姑娘能否醒来,完全取决于她自己。”
“您的意思是睆儿自己不愿意醒来吗?”
“心病还需心药医啊,公主殿下,下官先告退了。”
“好,玉锦,送胡太医。”
“是。”
“玉绣,你到议事堂请纪公子来一趟。”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玉绣便独自一人回来了。
“玉绣,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纪公子呢?”惜雨忙问道。
“回公主,奴婢将公主的话带到后,纪公子说他正与将军商谈定盟之事,无暇前来。”
“好个无情无义的纪闽炎。”一旁的奀奀早已沉不住气。
“别说了,奀奀。”
“小姐,我是替睆儿不值,昏迷三天了,她一心一意爱着的人竟一次也没来看过她,如今连派人去请都不肯来。”
“够了,别再说了,早知道就不告诉你这些事了。”
“林姑娘醒了。”玉绣说道。
“睆儿,睆儿……”惜雨高兴地喊着睆儿的名字。
“惜雨姐姐,睆儿让你担心了。”
“别说傻话了,醒了就好,饿了吧?汤和粥都温着的,先吃点东西吧!”
“嗯。”
“玉绣,你再去一趟议事堂,告诉纪公子,林姑娘醒了,好让他安心。”惜雨吩咐道。
“干嘛要告诉他。”奀奀努着嘴说道,睆儿却一言不发。
次日清晨,惜雨到睆儿房间看她,却见她已穿戴整齐,人显得十分清瘦,精神倒还算好。
“睆儿,怎么起来了,该多休息一下的。”
“睆儿已经没事了,既然姐姐来了,那睆儿就在这儿向姐姐辞行。”
“辞行?身体才好些,你要去哪儿?”
“回家,睆儿没告诉过姐姐,其实家父在风林国都经营一家药铺,家母早逝,如今家父年事已高,睆儿也该回他老人家身边好好尽孝了。”
“可是也不必如此匆忙呀!”
“其实自从上次姐姐不辞而别,这三年我每年都会回西城呆上一阵,寻找姐姐下落。此次正逢边境战事,才会机缘巧合来到雨花寻找姐姐,谁知被云溪人利用,惹出这么多麻烦,好在终于见到姐姐平安,我也可放心离开了。”
“放心离开?难道你此去再也不回来了吗?闽炎知道吗?他舍得你走吗?”
“去留都是睆儿自己的事,与旁人无关。”
“你还在生闽炎的气吗?他那么做只为了让刺客以为逃脱无望,好伺机将他制服,救你脱险呀!你别误会他。”
睆儿轻轻笑了笑,说道:“事到如今,姐姐以为我还会在乎这些吗?让我给姐姐说个故事吧!很多年前,风林国都有一家药铺因一种祖传的伤药名噪一时,老板和掌柜是多年的好友,为了让两家亲上加亲,他们为他们的孩子定下了娃娃亲。等到两个孩子长大成人,该谈婚论嫁时,老板的儿子却怎么也不肯娶掌柜的女儿,因为他爱上了一名姓柳的女子。虽然掌柜的女儿很爱这个和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哥哥,可她还是决定成全她心爱的人,于是由掌柜提出了退婚。老板觉得愧对老友,便将祖传秘方透露了一点给掌柜,不久后老板的儿子迎娶了柳氏,婚后不久,柳氏就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就在大家为药铺的长孙庆贺满月之际,那个孩子竟突然夭折,没多久,一场大火将药铺烧了个精光,除了老板的儿子,老板全家无一生还。正当掌柜和他的女儿不明就里时,老板的儿子向衙门递了状纸,状告柳氏伙同他人偷取他家的祖传秘方,还放火连伤数命。可惜那柳氏已不知所踪,案子也不了了之,只是曾经查到柳氏曾在西城出现过。从此老板的儿子像变了个人,他草草葬了家人,便去了西城。掌柜不忍心好友一生的心血就此白费,便用半生的积蓄开了家新的药铺,由于没有完整的秘方,生意一直都很艰难。而他的女儿不放心邻家哥哥,又得照顾父亲,从此便开始了两地奔波的日子。其实她不图什么,只希望再看到心爱的人振作,付出再多也值得。可是她错了,她的付出连同她整个人都是多余的,只可惜她清醒得太晚。”说到这儿,睆儿已泪流满面。“姐姐,现在你懂了吧,曾经的柳氏,四年前的你,往后可能还会有其他人,总之都不会是我的。现在睆儿真的很累了,只想结束一切,重新开始,请姐姐成全。”听了睆儿的话,惜雨百感交集,或者真的该让她离开?
“船家,我要渡河。”睆儿终于还是踏上了归程。
“今日不载客。”船家答道,斗笠压得很低。
“为什么?我可以多付你钱。”
“再多的钱也不渡。”
“你这船家好没意思,不做生意,干嘛占着地儿?若非此刻只你这一条船,本姑娘才不求你呢!”
“姑娘欠在下一样东西,在下当然不让你渡河。”
“欠你东西?”睆儿笑了,“你我素未谋面……”话没说完,睆儿已被拿开斗笠的船家惊呆了。“是你,是惜雨姐姐让你来的吧!”
“何需旁人告知,你的性子我还不了解吗?”
“既然了解,便不该阻拦。”
“先还了欠我的东西再说。”
“笑话,我欠尽天下人,也不亏欠你任何!”
“是吗?那跟我回去看看又何妨?”“好,看你玩什么花样。“见睆儿生气的模样,闽炎却只是低头暗笑,让人摸不着头脑。
很快便回到了将军府,只见府外张灯结彩,锣鼓喧天,一派喜庆。“这是怎么回事,将军府要办喜事吗?”睆儿正在纳闷,突然围上来一堆婆子丫头,“新娘子到了,快侍候新娘子更衣梳妆。”睆儿被弄得云里雾里,“纪闽炎,你搞什么鬼?”
“欠我一场婚礼就想一走了之吗?没那么容易,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成为纪夫人。”说着闽炎爽朗的笑起来。
这时惜雨等人也都出现在府门口,对睆儿说道:“傻丫头,我们都被闽炎骗了,原来他一早就打算今年中秋与你人月两圆呢!”恍然大悟的睆儿一时羞红了脸,一声不吭地被簇拥着进了府。于是就在中秋的前一天,定盟国宴的前一日,将军府热热闹闹地办了一场喜宴,一场迟到的喜宴。看着摇曳的红烛,惜雨为一对新人高兴的同时,思绪亦飞到某个遥远的角落。
而此刻在风林皇宫,一场阴谋正拉开帷幕。“当日你保证令风凌脩为我所用,我才答应助你,结果你看看,五年了,你都得不到他的心,这次还让我被他骗得团团转,我不能再让这个麻烦继续影响我的计划。”
“天下早晚是你的,我的孩子已是太子了。”
“我等了二十六年,没时间再等下去,以后必须按我说的做,否则就算你是我的女儿,我也不会对你留情。”
夜很深了,太和殿内仍有亮光。“微臣拜见太后娘娘。”靖德在殿外说道。
“定国公不必多礼,快快进殿来。”
“太后的声音怎么了?”
“哦,哀家偶感风寒,并无大碍。”就在靖德踏入殿门的一瞬,灯突然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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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记:第四卷结束,时光悄然而逝,各自都经历了一段全新的人生之后,又来到命运的交汇点。如果总是相交,便是注定的机缘,然而纵然光阴剪不断这情思,又还有多少磨难和考验等待着二人呢?从来都只是为着这颗心,不想它受半分委屈,却将一段生命弄得伤痕累累,如此,值与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