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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之北朋相聚
姜吾接到黄识夏的电话的时候,正在床上躺着呼气。九月的帝都暑气未退,老旧的学生宿舍里就只有一台电风扇,挂在泛黄的天花板上,有气无力地转着。
姜吾刚住进宿舍的时候,就觉得那台电扇安装得很讽刺。六个床位,都是贴墙摆放,而那台电风扇吹正好吹着地板中央空出来的那块地方。虽然它也在做着圆锥状的旋转,但是能传到床位的风力,连学生挂在床边上的内裤都撩不动。
黄识夏在电话里说他刚下火车,问姜吾该坐什么车到北边。姜吾想起了他当时和时蔻心来校区的一路折腾。按照百度地图找公交站,结果在火车站十字路口转了两个小时都没看到公交站的影子。他为了不让老黄也在火车站瞎转,决定去接他。可当他跳下床,刚穿好衣服的时候,黄识夏的电话又来了。
黄识夏解决问题的方式简单粗暴,直接打上了出租车。姜吾在心里连连赞叹“牛逼”。从火车站到校区,没有小80块别人是不愿意拉的。而公交转地铁再转公交,8块钱就能搞定。不过姜吾转念一想,老黄和老贺两个人平摊一下,也就40块,还避免了一路的折腾,倒也值得。
一个小时以后,姜吾在帝科大的东门口见到了黄识夏。黄识夏还是那么瘦,他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嘴里抱怨道:“帝都这都什么鬼天气,九月了还热成这样。这司机连空调都不愿开一下,真是够了。”仔细看了一眼姜吾后,他笑出了声:“你咋黑成这副鬼样子了,这回你不能喊贺诗昕是黑鬼了,你也变成了黑鬼。”
“说到老贺,你们不是一起来的么?他人呢?”姜吾问道。
“是一起过来的,但是在火车站分开了,我们是三个人一起来的,杨丹君的东西比较多,他帮杨丹君提东西去了。”
“杨丹君?”姜吾有一丝惊讶,“杨丹君考那个学校的啊,你们竟然一起,你们很熟吗?”
“我倒是不熟,贺诗昕跟她挺熟的。她在医科大,就在你们学校后面,他俩走得慢一些,估计这会还在路上。”
听到黄识夏的话,姜吾想到了军训期间辅导员给他们讲过的一堂课,那番言论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你们这些人啊,终究都是很难静下心来学习的,因为我们学校这个位置实在是尴尬。前面是科大,这所以轻工业著称的院校,里面好看的妹子是很多的。后面是医科大,里面的女娃有多水灵,我就不用多说了。你们大学四年,如果没有绝对的定力好好泡泡图书馆,只知道泡妞的话,你们很容易废掉的……
姜吾把辅导员这番话原封不动地给黄识夏讲了一遍,两个人都乐了。
“贺诗昕还没有进校,就先踩进了医科大的温柔乡,看他后面能不能自拔哟!”姜吾打趣着贺诗昕,却没注意他和黄识夏都在艳阳下流汗。
“先别了乐了,咱先找个阴凉的地方可好。”黄识夏一脸愁闷地说道。
黄识夏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理科男,但也是个十分挑剔的大孩子,骨子里还带着三分小娇气。
“好好好,乐忘了,哈哈哈。”
姜吾陪黄识夏办理好入学,收拾好宿舍之后,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黄识夏给贺诗昕打电话,贺诗昕也刚刚结束医科大那边的“要务”,正准备回科大。分开三个月后再次齐聚,三个人决定晚上好好聚一聚。于是姜吾给时蔻心、明雪初、袁培培都发了消息,这些高中的同学们,在未经商量的情况下,大学竟然录在了一个地方,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莫大的缘分。这种缘分,在姜吾的眼中,是很珍贵的。
高考让他跌落神坛,他心中的名校梦破碎了。他不得不接受帝都之北这块在他眼里看来十分贫瘠的土地,但是他又感到何其幸运,因为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有他最好的朋友相陪。
高考失败后,姜吾醒悟了不少,过去他也许太高估自己了,他不是天选之子,他不可能做什么事情都如鱼得水。高考不像《神笔》刊稿那样简单,不是在众人的唏嘘和认可下就能大放异彩,也不是看好他的老师用一块展板就能把他推向名校。高考是需要长久坚持不懈的努力和绝佳的运气才能如愿以偿的。只不过这些道理,只有经历了高考的人才能明白,对于一个没有勇气复读的人而言,一切都显得毫无意义。
…………………………
太阳从远处的高楼顶端落下,热气慢慢收走,但是空气中仍旧没有半丝凉风。姜吾、黄识夏、时蔻心、明雪初几个人最先会合。帝科大的沁蕊湖旁,几个人悠闲地走着,这是完全属于他们的闲暇。
沁蕊湖围着科大的图书馆,听学长学姐说,到了四五月份,湖两旁的樱花就会落到湖面,满湖的粉粉嫩嫩,会让整个湖看上去就像一个巨大的美人浴池。
科大学生最美好的时光,可能就是在第一缕夏风吹来的时候,挽着自己喜欢的人,在飘飘落落的樱花下散步,任花瓣落满肩头,任暗香撩拨心绪。让对方替自己拾掉夹杂在花瓣中而落在头上的叶子,然后顺理成章地给对方一个亲自己的机会。而现在这个季节,湖面上只有三三两黄绿相间的叶子,有气无力地承载着夏天的最后这点重量。
明雪初挽着时蔻心的手走在最前面,说道:“其实,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能和你们这群学霸上同一所大学,哈哈哈。”
这话让时蔻心有点不知道怎么接。时蔻心心里明白,明雪初说这话的意思是为了表达自己的幸运。她庆幸自己能考上一个省重点大学,也庆幸自己能和大家一起度过四年大学时光。她在鼓励自己,让自己相信过去的努力没有白费,就她那样的学习依然考上了大学,上的还是一批本科,这也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但是,有的人使劲所有力量获得的成果,可能在别人眼里连将就着接受都觉得无比难受。时蔻心就是这个将就着难受的人。她不敢在明雪初面前表达自己的难受,因为这样无疑是对她的降维打击。于是,她只好说道:“我也没想到,这是多大的缘分啊,感觉咱们上大学,就是换了个更大的地方上高中。”
姜吾在后面疯狂打听贺诗昕和杨丹君的细节,就像在这暑气未退的时候好好吃点新鲜的“瓜”。可是黄识夏偏偏又是个不喜欢八卦的人,把他问急了,他只好说:“待会见到他们了,你自己细细地问,让贺诗昕亲自跟你描述他们的细节吧。”
黄识夏说完一抬头,就远远地看到两个人正往这边走,他立马叫住了明雪初和时蔻心,让她们别再往前走了。时蔻心疑惑地回头看着黄识夏。
“看,那两个人,贺诗昕和杨丹君。”黄识夏说着用手指着前方。
姜吾凑过去,顺着黄识夏的手向前看去,“嘿,还真是他们这对……”后面几个字他没有说出来,自己哈哈笑了出来。
他们四个赶紧躲在了大树后面,然后慢慢往前靠近。这时的四个人都变成了“吃瓜”群众,都各自在心里为贺杨二人织了一副图景,并且那图景根本没法描述,只能用这种“吃瓜式”的暗自关注去验证。
他们透过树丛,看到杨丹君在一个劲往前走,贺诗昕在后面追。好几次贺诗昕为了让杨丹君停下,试着去拉她的手,她都甩开了。
姜吾使劲捂着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看来,老贺玩砸了啊,人家不让她牵呀。”
“你懂个屁,女孩子都是要拒绝一下的,谁上去就让人牵啊。”明雪初说完这句话一抬头,脑袋正好撞在姜吾的下巴上,把姜吾原本放松的下巴撞得咯噔一响。姜吾只感觉一瞬间眼冒金星,舌头也很疼,整个人向后倒去。要不是时蔻心在旁边本来就挽着他的,他倒下去后脑勺还会遭殃。
明雪初赶紧给姜吾道歉,因为刚才那一下,姜吾的腮帮子实在是太响了。结果他们这样一闹,四个人就全暴露了。
贺诗昕扭过头,“你们……怎么在这里啊,不是说话七点在工大后街见么?”然后他又使劲拍了姜吾一巴掌,接着说,“你这家伙两个多月没见咋黑成这样了,我都差点没认出来。”
姜吾不紧不慢地说:“你这事情这么忙,认不出来我多正常啊。”说完,姜吾对着不远处的杨丹君抬了抬眉毛。
这时的杨丹君好像也不生气了,缓缓走过来,对姜吾说道:“你好啊,姜吾,咱又见面了。”杨丹君这话让贺诗昕瞪大了眼睛,杨丹君这语气,就像她和姜吾原本有多熟一样,现在相遇,只不过就是故人重逢。
“你们这是……”黄识夏话说了半截,抬手在贺诗昕和杨丹君之间平着挥了挥。
“唉,没事没事,我刚把她惹生气了。这样,咱们现在往工大后街走,我请大家吃饭。”听到有人请客,时蔻心是最高兴的,她赶紧进补充道,“走吧走吧,我早就饿了。”
一群人有说有笑地往工大后门走去,只有明雪初有些闷闷不乐。刚才撞姜吾那一下,她自己也撞疼了,这时他的头上,正起了一个包,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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