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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鸡敬候
唯一和外界连接的洞口里的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地牢里的NPC和考生们在考场的作用下还陷入沉睡中,一双不露锋芒的黑眼睛却悄然睁开。
他警惕又迷茫地环顾四周,后背像即将要进攻的黑猫渐渐绷紧,背后却好像碰到什么东西,他往后精准一抓,似乎是一个人的手臂。他侧头偏过,那人发间淡淡的香味唤醒了他的记忆。
是啊,他已经从那比地狱还要可怕的牢笼里逃出来,现在他不过是在一个还不太成熟的低级考场考试,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工读生。这里只是模仿一个古代的地牢,还远远比不上那个地方。
他渐渐松开手,戴凡华在系统的作用下还未醒。他发现,两个人窝在一个小角落里,而自己似乎是微微靠在了人家的肩上。对方双臂微弯,呈一个虚虚的似怀抱状环绕着他。这个动作似乎是在守护,而他们半径一米外的一圈地刺似乎验证了他的想法,地刺不高,但它就像一个个明晃晃的警示,警告外来者莫要靠近。没有人会自己把自己囚禁在陷阱里。
他不知道,昨天晚上他昏迷的时间,他遭遇了一次未遂的暗杀。
月黑风高,杀人夜。
所有NPC在既定的程序下渐渐进入梦乡,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穿过NPC不怀好意地潜伏在深夜中,靠近二人。戴凡华察觉,不做声。等到对方靠近,一道厚厚的土墙瞬间升起,土墙上无声地留下两道深深的爪印,如果他没有防备,那这两道爪印会带走陈封,顺便可能重伤他。
那道身影腿部微曲,正欲起跳,胸口却中了不轻不重的一击。动作被打断,身子向后一跌咧坐下。
“你想干什么?”戴凡华放下土墙,颜色深得近乎黑色的深紫色眸子在黑暗中闪着冷冷的光。偷袭的人也不恼,笑嘻嘻地坐着,露出一口大白牙,吊儿郎当的声音很是令他火大。“课代表大人,您别怕。我的目标只是他,您应该知道淘汰一个人可以获得对方一半的积分。现在的考场是没有禁止考生互相私斗的,您是个聪明人,不如我们合作杀了这个第一,积分平分,又除掉一个竞争对手,怎么样?”
说话的人叫崔明福,给自己起个拉风的外号叫“催命符”。魂象叫夜行鼠,天赋是类似于刺客忍者类的能力,在班里排行中上,这次的地下考试无疑也给他提供了极大的优势,使他一跃跃入了积分前十。五官清秀中还带着些贼眉鼠眼,几乎是一条缝的眯眯眼似乎是为了不让人看见他心里的想法,一整天都是一副眯眯笑的表情。
戴凡华感受到黑暗中依然还有很多视线看向这边,要是在平时,这群人早就嚷嚷着偷袭不正道了,这会儿却一个个安静如鸡,摆明了是搞合伙。呵,我戴凡华活了两世,怎么能让你们这帮乌合之众欺负我的朋友?
“像他这种怪人,就像一颗不定时炸弹,您......”
话音未落,崔明福突然感到一股强烈的杀气,可他的身子却像被什么压了一下,停顿这一秒的间隔,他的周围瞬间出现了无数的地刺,钳住他的手脚,限制住了他的行动,最为可怕的是两根最长最尖锐的抵住他的咽喉,只要他动一下,就可以划破他柔软的咽喉。
地牢里更加安静了,只有NPC均匀的呼吸声清晰可见。崔明福惊恐地注视着那双神秘又华美的眼睛在黑暗中冷得可怕。他想杀了我。崔明福害怕地想,脸上冒着冷汗,□□也是凉飕飕的,空气里开始弥漫着一股尿骚味。
其他人嫌弃地别过脸,戴凡华清冷严肃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出来:“你口中的怪人是我的朋友,你敢污蔑我的朋友,真是找死!如有再犯者,我直接淘汰你!反正这只是一个考试,怎么弄死你都不犯法。”
“而且,我提醒你们,历史上的奴隶斗兽场可不止是人与人之间的对决,既然现在大家差不多都和自己的队友分开,可小考的成绩决定是团体积分,在不知道题目的情况下降低自己的胜利率,可是愚蠢的选择。”
“大家都是聪明人,应该明白什么不能碰。如果敢跨过这个边界,就别怪我了。”话音刚落,崔明福身上的地刺收回去,戴凡华周围升起了一圈地刺。
崔明福屁滚尿流地爬回自己的角落,这一夜,再也没有什么动静。其他人纷纷闭上眼睛,最后一个人看了两个相依的人很久,戴凡华不知道,某个人看他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他……好像和那些斯文败类不太一样?
两人的队友都没有选入,而且他们是舍友,从头到尾都是一起一起行动,可戴凡华却好像不爱搭理他,甚至有知情人知道陈封和戴凡华的打赌的对手王骄是一队的,所以他们抱着试试看的机会能不能除掉他,毕竟他们这几天都是听说知情人士--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何某同学云说。
光从对方的积分可知,对方确实强悍。而且戴凡华在这些心高气傲的小孩心里,用一个词是德不配位。他们恨不得把他拉下这个位置,怎么会和他合作?肯定找机会刀他,首先就要把陈封拉走。
不过,当时戴凡华他根本没有想太多。
陈封觉得自己很奇怪,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从小被人眷养的狮子,为了主人的宠爱自愿收起利爪,为主人所用。从前他用一个六岁的孩子所能想到的方式疏远他,现在,却发现他们越来越近,他甚至在这人面前展示弱势,似乎他觉得这样可以讨戴凡华欢心,一些似乎属于,又不属于他的想法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会止不住地想和他亲近,从他们见面的第一天开始,他们身上就似乎有什么互相吸引着对方。
阳光已经爬入地洞了,外面响起了开锁的声音。所有人如同定好了定时闹钟的机器人同时醒来,一个穿着黑衣服,面无表情的监管厉声喊:“新来的,跟我走!今天你们可是你们的‘入伙日’。”
所谓的入伙日,不过是一场杀鸡儆猴的残酷表演。
他们被蒙上眼睛,带到斗兽场外的一处高台,这里可以看到斗兽场里面的场景。
两个和他们穿着同样的衣服,脸上打着一个黑色的奴字的孩子走入场。
他们的身份表面是因为做工打架打得太厉害,而被送入奴隶斗兽场的被惩罚的童工。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并不是奴隶,但一入这个地方,就已经是被判死刑或终身监禁。而且,像他们长得这么好看的奴隶,奴印也不打在脸上,毕竟都是要送去拍卖场的,打脸上会影响品相。
两个孩子纷纷亮出自己的魂象,一个是硕大无比的巨鼠,另一个却是又小又挫的小丑猫。虽然猫是老鼠的天敌,但这个差异看,老鼠的胜率更大。
双方都是拼了命,大铃一响,双方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向对方,人类的手指变成利爪,不要命地向对方抓去。这两个孩子比他们只是略大几岁,也只是可以和自己的魂象完成初步的融合,可他们击击下狠手。
小丑猫扣下了巨鼠的眼珠子,巨鼠抓伤了小丑猫的肩膀。鲜血从伤口中迸出,染红了视线。小丑猫凄厉地惨叫一声,又伸手抓向巨鼠的长尾巴,张开尖利的牙齿一咬,巨鼠只剩下半截尾巴。但不妨碍他伸手捞起小丑猫,重重地摔向石墙。“咚”的一声,他又艰难地在地上打个滚,爬了起来。
他们互相撕咬着,殷红的热血撒满地面,巨鼠的心脏位置被小丑猫抓了深深一爪,但小丑猫的状态更不好,浑身都是血,鲜血淋漓,几乎要变成一个红人。他们的眼神却没有恐惧,没有强烈的仇恨,反而带着视死如归的壮烈。
观众席上的人们拍手叫好,主持人声情并茂地解说,站在高台上的大多数人觉得自己正在看一场好戏,也跟着懵懵懂懂地拍手。一些比起他们简陋至极的几乎是个平台的高台,一些身着高贵的人们站在包间里,桌上摆着酒水点心,旁边有女仆帮忙扇风,拿着望远镜看比赛的,无疑是旧社会的贵族。戴凡华注意到,还不时有人拿着望远镜朝这边看。
但他的主要注意力并不在这血腥的表演和这些雍容华贵的贵族身上,他正观察地形,整个斗兽场是一半埋在土里,一半依着环形修建,没有楼梯,观众是从一个修在中央的小出口离场。像他们这样的地牢其实也不多,四个。像镇风水一样分别位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人满为患的斗兽场周围却看不见城镇村落,甚至看不见人烟。
没有城镇,这些人又不全是贵族,而且这种公众小型场所,哪里会有钱建传送阵这种费用高昂的传送阵?戴凡华心里想。眼睛瞄到一处地方,一个大胆的猜想生成,他浑身的血液翻涌起来,好想,把这个地方给炸了!
这场血腥的比赛接近尾声,双方的步子已经到了如同醉翁的地步,走一步,都觉得腿部发软。就差一步,就差一步!我们就能脱离苦海了!小丑猫心想。稳住步伐,抬起猫爪,用尽全身的力气去进行最后一击。巨鼠晃晃悠悠地抬起爪,也奋力冲过去。
“双方都进行最后一击,让我们看看,到底是天敌赛高,还是猎物绝地反杀,还是两败俱伤?”
“巨鼠,撕碎他!”“巨鼠,我可是赔在你身上很多钱的!”“巨鼠,推翻天敌论!”观众们的喊叫声一浪高过一浪,在一波波的声浪中,小丑猫的爪子插进巨鼠的身体,巨鼠身体一僵,高举的爪子却迟迟不肯落下。
巨鼠抬起垂落的脑袋,对上小丑猫惊愕的眼神,那眼神充满难以置信的神情,却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不可置信的悲伤。为什么?不是说好了一起走的吗?
活、下、去。他的口型无声地做着三个字。巨鼠的身子一软,瘫倒在小丑猫的怀里,在他的生命再次消失的那一刻,这是两个朋友最后的拥抱。小丑猫瘫软地跪在地,全场静默,直到主持人激昂地宣布小丑猫的胜利,全场欢呼,唯有高台的考生静默依旧。
他们看见四个黑衣人走入场,两人拖着巨鼠的尸体,两人抓着小丑猫。小丑猫抱着巨鼠残缺的身体,死不撒手。可他哪是四个人的对手,当他们分开的时候,大滴大滴眼泪混合着血滚落下来,他像个被抛弃的孩子嚎啕大哭,挣扎撒泼,他知道没用,他只是想发泄自己的情绪,他想质问,质问巨鼠为什么扔下他一人在这地狱?为什么天地不公,让他沦为奴隶?
可惜,他只能绝望地看着好友的尸体和他渐行渐远,赛场上留下一条断开的红线,又无人清理地自动消失。
所有人沉默了,如果他们要和这些NPC对上,他们,下得了手吗?如果是迷宫怪物,身体会在死的一瞬化为粉末和代码,可这些NPC太像人了,几乎与人无异,死后也不会化粉末和代码。
现在,戴凡华就只能等待“了了”的消息,制定下一步计划。
好想炸了它。
“系统提示,
禁止任务以外的形式破坏考场。”
......现在他好想炸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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