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恋回声

　　Chapter24

　　祁山越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脸色不算太好，老贾没敢吭声。

　　倒是程烨昀若无其事地坐着招呼他，“你现在忙完了吧？一起喝一杯呗。”

　　祁山越在山顶已经喝过酒，现在有些燥热，便脱下了冲锋衣外套随手丢在沙发上，然后坐到了程烨昀旁边。

　　程烨昀和老贾喝的是红酒，正弯腰拿起桌上一个新杯子，想给祁山越倒一杯，被他抬手拦住。

　　“刚喝了啤酒，就不喝红酒了。”

　　程烨昀也不勉强，又靠回了沙发上，侧头笑着看他，“既然不喝酒，那你不如说说你和江遇暖是怎么回事？”

　　老贾也有些好奇，探头过来，“祁哥，那小姑娘是你女朋友？”

　　“不是”，祁山越瞥他一眼，暗含警告，“少编排人家。”

　　老贾无语地嘟囔：“不是你护个什么劲儿……”

　　祁山越没理他。

　　默了会儿，他简单讲了下上次和他妈说话被江遇暖听到的事情。

　　“那你为啥不跟她解释清楚，说你不是那个意思？”

　　老贾听完不解道。

　　程烨昀斜了他眼，“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你觉得该怎么解释？”

　　祁山越坐起了身子，弓腰前倾，手指把玩着桌子上的小空杯，虽然心情不好，倒也没什么不耐烦，低声回答老贾的问题。

　　“我想过解释，却又没法儿解释。难道要对她说，我当时的意思并非理想型不是她，其实她也很理想？况且人家假装没听见，难道我还非要戳穿她？我能怎么跟她解释？”

　　他声音有些无奈。

　　程烨昀问：“所以你到底对她什么想法？如果没想法，人家也是大姑娘了，你该保持距离。”

　　祁山越弹开那个酒杯，杯子触碰茶几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有些疲惫地靠回沙发背上，闭上了眼。

　　半晌，冷不丁出声。

　　“本来不觉得会和她有什么，但是……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心里很不舒服，总是忍不住想打断他们。”

　　老贾还是第一次见到祁山越这么吃瘪，闻言没忍住幸灾乐祸起来，“祁哥，你说的男人是三楼那个小帅哥吧？你不在这几天他可经常和你妹妹一起玩呢，你可得把人看好。”

　　他把“妹妹”两个字咬得极重，阴阳怪气的。

　　程烨昀听到都没忍住笑起来。

　　“滚。”

　　祁山越睁开眼眉头紧皱，头也不抬，直接骂道。

　　然后他坐起身，看着老贾，突然笑了下。

　　老贾打了个激灵：“怎、怎么了？”

　　“明早记得跑步去山顶晨练。”

　　“啊？”

　　“我把你的车开到山顶，没开下来。”

　　老贾瞪大眼睛，气道：“你自己有车为啥开我的？还不开下来？？？”

　　“故意的。”

　　祁山越勾唇一笑，起身拽拽地一边回房一边说：“最好跑步行进啊，贾老板。”

　　老贾被他气得够呛，对着程烨昀控诉道：“这人也太缺德了。”

　　程烨昀拍拍他的肩：“得了，你当祁山越想管你的闲事？你脂肪肝确诊多久了？每次复查祁山越都劝你多运动，你胖得跟个球似的却还不肯动弹，人家祁哥是为你好。”

　　说完他也起身回房。

　　* * *

　　江遇暖很少喝酒，一般两瓶啤酒就差不多上头了，刚刚在山顶她喝了三罐。

　　其实也不算醉，有点晕晕乎乎，但是理智还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发生了什么。

　　不过她倒希望自己是真的醉了，这样刚刚她或许还能再大胆一些。

　　她愣愣地盯了一会儿天花板，想到刚刚自己问的那句话。

　　祁山越回答“没有”时，眼睫微垂，避开了她的对视。

　　那一刻江遇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装疯卖傻的所作所为，都好可笑，像是一个跳梁小丑，在他面前唱了出独角戏。

　　他心里明明有人。

　　她一直都知道的，却还要像飞蛾扑火一样一次次试探。

　　江遇暖想起她初中的时候也见过李俪卓醉酒的样子。

　　那时候祁山越他们上高三，从早上六点半的早自习，到晚上十一点半的晚自习，都一直待在学校，她很少再见到他们。

　　每周五初中部会统一少上一节课，下午四点多就会放学。江遇暖背着书包往回走，手腕上的电子表显示五点钟的时候，她在路边的一家网吧门口看到了祁山越。

　　这个时间，他怎么会在这里？

　　祁山越怎么会逃课来网吧？

　　他是父母老师眼中的模仿生，年年拿三好学生，从小到大不会干任何违反规章制度的事情。

　　他的出现让江遇暖迈不动步，她就站在街边，看着他闯了进去，好像很急切的样子，接着就听见里面传来骚动，声响很大。

　　江遇暖拔腿跑到网吧门口，趁着混乱跑了进去。

　　然后她就看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她看到祁山越把李俪卓挡在身后，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一个黄毛混混，“你他妈再碰她试试？我会让你们家网吧开不下去。”

　　桌椅翻了一地，不知道是谁弄的，两个人间的气氛剑拔弩张，像是下一秒就要打起来了一样。

　　江遇暖从来没见过那样的祁山越，也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脏话。

　　她猛然意识到，祁山越在她面前，和在李俪卓面前是不一样的。因为她是妹妹，而李俪卓是朋友，他面对李俪卓少了些疏离，更像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该有的模样。

　　黄毛是老板的儿子，最后还是老板怕事情闹大，把两个人拉开，按着黄毛的头向祁山越和李俪卓赔不是。

　　祁山越看起来很着急，也没有多计较，拽着李俪卓就往出走。

　　江遇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突然好害怕被他发现自己在这里，于是先跑出网吧，躲在路边一个大垃圾桶后面。

　　祁山越出了网吧，一手拎着李俪卓的书包，一手拽着她往她家走。

　　李俪卓看起来很不情愿，一直在挣扎，于是两个人就一边走一边吵，藏在他们后面的江遇暖听得很清楚。

　　“李俪卓，你能不能别发疯了？还敢喝醉酒去网吧，刚刚要是我没去，你知不知道那个黄毛准备对你做什么！”

　　李俪卓喝了酒，脸上红扑扑的，神智也不是很清醒的样子，大着舌头，眼泪不停地流，另一只空出来的手重重拍打祁山越的后背。

　　“要你多管闲事！你不是不要喜欢我了吗？那你还管我干嘛？一辈子别理我好了！我再也不允许你喜欢我了！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混蛋！”

　　祁山越被打也没有停下，一言不发地拉着她继续走。

　　两个人越走越远，声音渐渐听不清了。

　　祁山越像是嫌李俪卓烦了一样，一手制住了她两只不安分的手，停下在路边拦了辆出租，把李俪卓塞进去后，自己也坐了进去。

　　出租车远去，江遇暖还愣愣地站在垃圾桶后面。

　　虽然之前亲友间总是会开祁山越和李俪卓的玩笑，说他们俩青梅竹马金童玉女，可是江遇暖从来不觉得祁山越是会早恋的人。

　　可是原来他遇到喜欢的人的时候，原来也会控制不住。

　　原来他真的喜欢李俪卓。

　　后来江遇暖听说祁山越第二天就举报了那家网吧，理由是允许未成年人上网，以及老板的儿子性骚扰，监控记录得明明白白。

　　他说让网吧开不下去，原来是真的，他说到做到。

　　而李俪卓也被他捉回了学校，按头学习，后来他们都考上了东市的大学。

　　所以江遇暖实在想不通，他们高中毕业后，这将近十年的时间里，祁山越和李俪卓有无数的机会可以在一起，可是为什么他们如今还都是单身呢？

　　她现在才想起来，或许是因为当年在街上那些话，李俪卓说的也是真的。

　　她说再也不允许祁山越喜欢她了，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虽然不知道他们当年发生过什么事。

　　但是祁山越这么多年，或许真的一直在等李俪卓。

　　他心里有人，却不是她。

　　* * *

　　江遇暖第二天醒得很晚，宿舍的人都出去了。

　　醒来的时候头还有点晕晕的，她刚想坐起来洗把脸，突然听到声响，她余光看过去，发现是姚织蹲在地上，在挑行李箱里的衣服。

　　她怎么还在宿舍？！

　　江遇暖的大脑发起了警报，她立马躺回去装睡。

　　因为她实在不想再清醒地看着姚织那张脸，她怕自己忍不住揍她。

　　刚躺回去，就听到门口有敲门声，宿舍现在就江遇暖和姚织两个人，江遇暖躺在床上装死，姚织只好站起身去开门。

　　“谁呀——”

　　不耐烦的语气在打开门的那一刻硬生生扭转，化成了惊喜。

　　“祁医生？你怎么在这儿！”

　　江遇暖闻言打了个寒颤。

　　什么玩意儿？

　　这两个人竟然认识？？？

　　祁山越也被突然出现的姚织吓懵了，手上端着托盘，整个人楞在了门口。

　　姚织兴奋地喊道：“祁医生，你妈妈说你约我再见，我本来想团建回去了再联系你，没想到你追过来找我了！”

　　那高亢的声音，恨不得全世界都听到，江遇暖寻思自己如果真的睡着了此刻也该被她吵醒了吧。

　　更关键的是，祁山越竟然去相亲了？

　　还是和姚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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