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柯透他－深海呼吸

　　1993年12月25日，是圣诞节。

　　周边的商铺都被染上了圣诞节的欢快气氛，他特地挑了这么个日子回来，也多半是有点“送礼”的心思在里面，毕竟再过半个月，到了1994年的话，永不结束的一年就要开始了。

　　到那时候恐怕就很难有时间给他们悠闲地过日子了。

　　他们商量好要在圣诞节让相原守见见他曾经在警校的老朋友，起床穿衣服时相原守却突然发问：“妈妈，今天能见到透爸爸吗？”

　　相原未来挑挑眉：“怎么突然问这个，今天大概不行，过几天吧，我可以让他请假陪你玩。”

　　小守认真地点了点头：“嗯嗯！”

　　相原未来向琴发去了邮件，大意是自己回国了，让他没事少往米花跑。

　　这两年间，他依旧和琴保持了联系，倒不是出于信任，他当年把定位丢在琴的车上属实是给琴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后来也就干脆保持了联系。

　　等相原未来自己穿好衣服、梳起头发，再回头去看相原守的时候，发现他居然翻出一件正红色的毛衣，上面坠着小黑点，多少有点像草莓。

　　“怎么穿了这件？”相原未来笑起来。

　　“玛丽阿姨说，圣探节要穿红的！”

　　相原未来忍着笑意替他套好毛衣，真心实意地夸了句可爱，最终还是顶不住这可怜巴巴的小眼神，捏了捏相原守的小脸，回头去衣柜里翻出一件同款，草莓父子就此诞生。

　　早上9点，欧文已经泡好了茶，相原未来给相原守穿好鞋，拿上单肩包用以装一些孩子的东西，例如纸巾或是水杯什么的，准备好后便出门去敲欧文的房门。

　　“相原？这么早出门吗？”

　　“对，圣诞节了，之前说好带他出去玩玩。”

　　“要我跟你们一起去吗？”欧文虽然刚泡好茶，但也已经穿戴整齐了，要出门不过就是披一件大衣的事情。

　　“不了，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小守的，不如你也给自己放个假吧，享受一下圣诞节，最好能顺势找到一个合心意的女朋友？”

　　欧文笑着摆了摆手：“饶了我吧，祝你们玩得开心。”

　　相原未来便对欧文挥挥手道别，于是相原守也学着他的样子挥手：“叔叔！拜拜！”

　　“拜拜。”

　　走出米花大楼，相原未来习惯性戴上口罩，他是回国之前染的头发，暂且还不用担忧被人发现原本发色的问题，但还是要尽量遮住自己的脸。

　　相原未来穿的是咖啡色的长款大衣和宽松的加绒休闲裤，草莓毛衣被遮在里面，再加上围巾，其实根本看不出什么，相原守也是一样，蓝色的羽绒服加上米色裤子，如果忽视他的绿眼睛，看上去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朋友。

　　其实圣诞节多半还是商场打折之类的活动比较多，真要说玩，还是要等新年求签逛庙会，相原未来想了想，决定带小守在街上随意逛逛，买些小食填填肚子，感受一下日本的节庆氛围，之后再带小守去见见爆处组，完成一年前的约定。

　　“喂，萩原警官？”他打通了萩原研二的电话，他目前已经习惯了这个女性身份，在外也是用女声，反而是萩原研二，一时没能认出他的声音来。

　　“你是……？”

　　“相原未来，还记得我吗？”

　　“萩，谁的电话？”

　　圣诞节这种节日，警察自然是不可能休息的，萩原研二正在值班，松田阵平当然也在他边上，萩原给他比了个“静”的口型，松田阵平瞪大了眼睛，立马把他从椅子上扯起来。

　　“走，出外勤去！”

　　“阵平酱！？”

　　“等等，在哪个方向？”

　　于是相原未来隔着电话回答他：“米花镇，五町目的可伦坡餐厅。”

　　“好嘞，头！我们去米花镇巡逻啦！”

　　“不许穿警察制服来，听见没？”

　　“知道了知道了！”

　　总之，当他们跑出一条街了，萩原研二还是懵的，他虽然是拿着手机的那个，但这过程中好像又没他什么事。

　　挂了电话，相原未来又不自觉地想：这个时候，零会干什么呢？

　　没走几步，他感觉衣摆被谁扯了扯，低头看去，意识到大概是相原守走累了，小守毕竟还是个只有28个月大的幼儿，于是相原未来把他抱起来，本来他们还想乘地铁，但看看人流量，节假日里乘地铁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与其带着孩子挤地铁，倒不如慢慢走来的舒适。

　　但就在这时，小守不知道看见了谁，他拽着相原未来的围巾，伸手指向侧面：“白头花！”

　　相原顺着儿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辆黑色保时捷正停在路边，有着他熟悉的车牌号，车里只能看见一头白发的背影。

　　小孩子眼睛尖，那还真就是琴。

　　也只能说怪不得琴给他回了个省略号，原来人就在米花镇上。

　　是在等什么人？他承认自己也想去看看，但他不能把孩子也带进危险之中，那就辜负了某人的信任。

　　抬手把相原守指着车子方向的小手按下，他快步顺着人行道转弯离开，相原守疑惑地问他：“为啥么不过去？”

　　“太危险了，你记得他是谁，对吗，”相原未来声音不大，但很严肃，“不要随便去接触他们，你记忆里的所有人，他们都不是好人，明白吗？”

　　小守撅着唇，显然不太高兴：“爸爸是好人。”

　　相原未来勾起嘴角：“你明明没见过他。”

　　“就是，妈妈也是好人。”

　　终究还是个孩子，相原未来依然唇角弯弯，没反驳他的话。

　　“如果我不在小守身边，小守绝对不可以靠近他们，就算是透爸爸也不行，好吗？”

　　小守犹豫着，相原未来知道他完全能听懂，只是不愿意听：“你答应过我的，男孩子要说话算数。”

　　这回，降谷守认真地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我不在的话，绝对不能靠近他们。”

　　“嗯。”

　　小孩子忘性大，这样的约定也只管一时，对他来说就只能常常提醒，能管多久就多久，全看天命了。

　　五町目离米花大楼不算远，走走也就二十分钟，他带着小守一路悠闲地向居民区里走，小守在他晃晃悠悠散步的时候睡着了，从二町目6番地穿进来，一路走到18番地，最终在自己的别墅前面站定。

　　相原守倒是睡得正香，不知道自家亲爹居然把他带到了敌人的眼皮子底下，带着帽子的小脑袋靠在相原的肩上，完全背对正门口的监控。

　　相原未来没有摘下口罩，他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太行，回国后也一直在用各种方法掩盖，直接露脸的方式并不妥当。
　　他对监控眨了眨眼，伸出手指在空中画起圈来，最后拼成一个“乌丸”。

　　虽然并不准备让小守被人认出来，但他得让组织知道他回来了，并且带回了乌丸莲耶一直想要的——乌丸静的孩子 。

　　他至今也没把计划想明白，隐约也有放弃思考的症状，毕竟有计划就有意外，静冈静自觉做不到计算万物，与其去和那些高智商的家伙比赛搞什么天罗地网完美计划，见招拆招显然会简单得多，他自觉是个普通人，做到这一步也不轻松。
　　再不成……还有降谷零，对吧?

　　希望那个半截入土的老家伙能看得懂，相原未来注意到身后的动静，转身往绕路的小道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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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后跟着他的很可能是公安。

　　一般外围的组织成员没这种本事，也没这样的耐心，在他绕着七扭八歪巷子走了这么久都还有一个人没跟丢，只是再绕难免要走回头路了，他还是得尽快摆脱这些人。
　　其实严格来说对方算是藏得不错，然而做为平昌静的他曾经长期在他人的监视下活动，对视线极其敏感，甚至有段时间，他以分辨监视者的数量与地点为乐，这种等级的跟踪对他来说与明晃晃地站在身后确实没什么区别。

　　相原未来走的不慢，但还是保持了一定的稳定性，主要是因为小守还被他抱在怀里，相原并不希望小守知道他做了什么，因此也就没有跑起来或是第一时间选择翻墙躲避，不过这样显然会令他难以甩开职业人员。

　　再向前走又是个拐角，抱着孩子单手爬墙虽然有些难度，不过这地方应该是四町目的边界了，走出去就是商铺，到时候便很容易躲藏，相原未来加快脚步走前方的拐角。

　　大约是意识到即将跟丢，竟有人追上来表明了身份：“静小姐，请留步!”

　　相原未来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黑色的眸子，还带着孩子，公安追捕奉行效率与结果，按照正常的逻辑应该是加入观察名单提交给上级，而不是像这样礼貌地暴露身份。

　　相原未来转过身，发现这家伙盯梢居然还穿着西装，颇有点老实巴交的感觉。

　　“公安部行事，”他拦下相原未来，“请谅解，我只是想邀请您聊聊天。”

　　相原未来在心里敲起警钟——板正的西装、黑框大概是近视眼镜、敬语、穷追不舍的公安。

　　“风见裕也？”

　　“诶，是！”

　　相原未来立即就灭了谈话的心思，据他所知，风见裕也是个会事无巨细汇报给上司的家伙，按这个逻辑来讲，降谷零很可能已经知道他回国了，甚至有可能——等等，不是可能。

　　那破标记终于开始发挥它应有的效用，两人之间迅速拉近的距离让他终于能感受到标记联结的另一半，然而也属实是废物东西，因为他分明已经能听见降谷零匆匆跑来的声音了。

　　相原未来想也不想就赶紧转身——尽管他也没什么非要躲着降谷零的理由，硬要说的话，也许是近乡情怯——只是才迈过拐角就被人从身后按住强硬地掰过了身体。

　　随之而来的是风见裕也的喊声：“降谷先生！”

　　那熟悉的面孔靠的很近，尤其是眼睛，零好像总是喜欢这样盯着他。

　　“等等，零，”他整个人都紧张起来，像是被揪住后脖子的猫，下意识换回了原声，“小守还……”“唔、妈妈？”

　　降谷零一下子卡住了。

　　夹在两人之间的显然是相原守，这小家伙在自家亲爹的怀里睡得可安心了，大人之间的风起云涌完全不影响他休息，揉揉困倦的眼睛，小守抬起头来，仔细盯着这个靠的很近的男人。

　　他认得这个人，于是小守顺从自己的想法喊了起来：“透爸爸！”

　　降谷零完全愣住了，2年前那张照片上的孩子笑得眼睛弯弯，现实中也是如此，相原未来顺着小守张开的双臂把他送进降谷零的怀里，降谷零便下意识地接了。

　　好小的孩子，这是他的第一反应，随后降谷才想到——这是他和静的孩子。

　　静冈静干脆摘下口罩：“好久不见，零，不过我猜欧文一直有偷偷给你发我的照片吧？”

　　降谷零把视线从孩子身上移开，细细端详了一整，总觉得静的容貌有所变化，但仔细看，又分明就是静冈静无疑，他知道自己在这时候应该要问些什么，于是卡机的大脑随便抓出了一个问题。

　　“贝尔摩德是狐狸，孩子是玫瑰，那我是什么？”

　　有没有一种可能，任何人在面对长久未见的爱人时都会变成傻子？

　　静冈静先是疑惑地睁大了眼睛，花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降谷零问的是什么，他随即又笑得眯起眼，抬手按着零的后脑勺踮脚亲了一口：“太阳，是四十四次的永不日落。”

　　于是小守也学着他的样子，在降谷零脸颊上亲了一口，至此，降谷零的脑袋终于重新运转起来，只是这场面依然美好的如同一场幻梦。

　　而风见裕也站在拐角处不知道该不该说话，万一一张嘴又被上司塞狗粮怎么办？哈罗以后会把他当同类吗？饭盆旁会有他的位置吗？

　　“风见，这几天辛苦你了，”降谷零抱着小守，也依然没有放开静冈静，把孩子往他怀里一塞就跑这种事这家伙也不是干不出来，“接下来恢复日常蹲点监视即可。”

　　风见裕也向降谷零敬了个礼，顺便打电话指挥其他同事回去蹲点，临走前还是好奇地看了一眼上司怀里的孩子，绿眼睛、黑头发……
　　据说两年前有个组织成员发来了一张婴儿照片，还兴师动众查了好久，原来那是降谷先生的孩子吗！？

　　风见裕也满头包地走了。

　　“接下来还有事吗？”静冈静问他。

　　降谷零有自己的计划，至少这一天接下来的时间都是空闲的：“嗯？暂时没有。”

　　小守整个人趴在自家爸爸怀里，满意地小脸都眯起来，静冈静伸手去戳了戳儿子的脸，软乎乎的：“很好，和萩原他们见个面吧？”

　　“现在？”

　　“你倒是不奇怪我和萩原有联系啊……”静冈眯起眼。
　　降谷零笑而不语，好在静冈静也没多说什么，重新回到了原来的话题：“还有松田，听起来好像是他拽着萩原翘班跑出来了。”

　　翘班啊，还真像是松田阵平的风格，降谷零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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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zero，你不是说自己很忙吗？”松田阵平站在萩原研二身边，摘下墨镜，眼神中透露出些许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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