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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魇
5月初的沙漠晚间凉意甚浓,宁可在帐篷里睡下,裹紧了棉被。
但忽然她浑身上下开始颤抖,感觉裹任何东西都没办法遏制的凉意从脚尖袭至牙根,她冻得牙齿也直打颤。
刚好,宋俊打算去拍星星,路过她帐篷,宁可立刻大声呼救起来:“宋俊,快再我送条棉被,我不行了。”
宋俊一听,感觉不对头,宁可说不行了!她平时不会这么说话的。于是,马不停蹄地从隔壁帐篷抱来一床棉被,盖在宁可身上。
“宁可,现在好点没?”
可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宁可已经彻底昏过去了,她说不出来任何话!
“宁可,宁可!醒醒啊!”宋俊越叫越大声,越叫越焦急,他的叫声瞬间召来了其他人——老陆、Andy、豆米、安远全涌到帐篷里,查看宁可的情况。
大家有点乱作一团。
“宁可,宁可,醒醒啊!”宋俊快哭出声来了。
宁可听得见所有声音,这些声音彷佛来自千里之外,但又格外真切,她意识清醒得很,却没办法睁开眼说话,她好着急,又好害怕,彷佛她的灵魂被流放到了另一个宇宙,现在在他们中间的,只剩一具空壳。
她的灵魂拒绝回到躯壳里。
老陆说,快给宁可测下心率,安远慌忙把手上的运动手表摘下来,带在宁可手腕上。
安远怎么动作这么麻利,他这么快就醒酒了吗?宁可的脑子飞速转着,就是醒不过来。
老陆跟沙漠的地接说,快去拿速效救心丸来,药箱里有。
宁可的灵魂听到了,瞬间有点怂,这□□败坏到要吃速效救心丸的地步了吗?这□□是不是要彻底抛弃我了啊!
我是不是就要死了啊!
Andy钻到宁可身后,把宁可扶起来,宁可甚至能闻到他千年老烟枪的烟味。老陆往她嘴里塞了一颗丸子。
好苦啊!速效救心丸是中成药吗?怎么这么苦?
宁可意识清醒,五感俱在,就是醒不过来!
心率测出来了,一百一十多,是有点快,但不至于要命。
安远忽然说:“我备了哮喘的药,我记得宁可之前得过哮喘。”
去年冬天,安远咳得很严重,每天办公室都能听到他止不住的咳嗽声。宁可问他怎么了,他说呼吸道感染,有点哮喘,是老毛病。
隔了没多久,宁可也开始咳嗽,本以为是风寒着凉,熬熬就过去了,谁知道咳了近两周,咳得肺都要出来了,去医院检查,才发现也是哮喘。
生病也生到一起去了,当时宁可调侃安远,说是他传染的。
他还记得这茬。
宁可浑身失去知觉无比虚弱,她的大脑除了自己能转以外,完全控制不了身体的其他器官。
这到底是啥症状?这是啥病?醒不过来,也死不过去?
安远的哮喘药到了,他们捏开宁可的嘴,猛喷了两下。
肺一紧缩,她整个人忽然像是从深深的噩梦里惊醒过来一样,大大地喘出一口气,然后眼睛也跟着缓缓地睁开来了。
老陆,Andy,宋俊,每个人都一脸焦急,看到宁可喘出一口气,提着的心瞬间放下了!
宁可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哭着道歉,她觉得自己给他们带去太大的不安了,她太羞愧了,她毁掉了大家最后一晚的欢乐!
“对不起,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
看到宁可开口说话,大家又松了一口气。
老陆一直拉着宁可的手,掐她的虎口,也不知道哪儿学来的土办法,看宁可没事儿了,他开起了玩笑。
“别看咱们宁可平时大大咧咧地像个爷们,这手还真细真软!”
“哈哈哈哈!”
大家被他逗笑了。
眼见宁可没大碍,大家开始散去,只留赵瑞晟在帐篷里陪着。
安远从他的帐篷里摸出一盏露营灯,说:“灯留给你们,有事儿叫大家。”
宁可的知觉彻底恢复后,让瑞晟也回去睡了。
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再醒来,发现安远的手表还在手上,表上的数字发着绿莹莹的光——已经凌晨3点了。
她拉开帐门,伸出头去,一抬头,发现整个银河都在头顶上!
那么那么近,那么那么璀璨!那么那么静谧!所有的星星仿佛为她一人而亮。
她如痴如醉地看着,如饥似渴地看着。
沙漠也被群星照亮了,她看到远处有个人走过来,是安远。
“安远,你是醒了还是没睡?”
安远没说话,默默地走到帐篷外,蹲下来,用手摸了摸宁可的头。
“还不睡吗?”看到他被酒精和困意双重折磨下,疲态尽显的脸,宁可现在只关心他的睡眠。
“明天一大清早我们就要拔寨走人了。”
“睡去了......”他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转身走了。
宁可悬着的心,放下来了。
没说什么就对了,不可以再说什么了。
第二天天一亮,宁可就醒了。没有酒精做遮羞布,所有的羞耻都亮得耀眼。
酒疯、晕厥、抢救……堂堂运营部大总监宁可,平时骄傲得都拿鼻子瞧人的宁可,怎么能跟这些词儿挂在一起?
宁可给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才敢从帐篷出来,好在大家都忙着收拾行李,准备走人,没人关注她。
吃早餐的档口,Andy跟宁可说:“你这趟真把人吓死了!老板从你帐篷出来后,就跟我说,以后如果再让你喝酒,就罚我钱,喝一次罚一万,不不不,是喝一杯,罚一万!”
“你看看,老陆多在意你!”
宁可听了之后,有点感动,有点羞愧。
返程按照去程的分组,宁可和安远、赵瑞晟一辆车出沙漠。
宁可觉得难为情极了,她这两天的所作所为真是给大家,给安远添尽了麻烦,所以一直不敢跟安远说话,只是默默坐着。
宋俊用对讲机问安远车上的情况。
安远说:“车上两个姑娘,可能累到了,现在一声不吭呢,我们车上从没这么安静过。”
宁可顿觉轻松许多。
宁可一直心心念念安远那晚唱的歌叫什么。
一出了沙漠,坐上大巴,有了信号,她便掏出手机来搜,原来叫《有没有》。
“你有没有爱过我
有没有想过我
有没有也会有一点心动
但是说不出口
有没有后悔 还是只有我
也许没有承诺
比较轻松
也不会有沉重的枷锁
也许时间一长就会遗忘
就真的当误会一场”
每一句似乎都在说这意外的感情。
宁可又开启了恋爱脑的胡思乱想:安远是不是也有一点心动了?这首歌是他的心声吗?即使是他的心声又怎样呢?这本就是不值得祝福和渲染的情感。
宁可继续想,是让他接受我,我们一起万劫不复,还是他也动心了,但跟我一样藏得辛苦又不甘。
她苦思不得解答,眼泪又开始流。哭得坐在旁边的Andy满脑袋问号。
真他妈是个纯娘们!Andy忍不住想。
晃晃悠悠到了机场,到处喧喧闹闹,没有了沙漠的安静和包容,每一个人又重新带上面具,包裹上伪装,仿佛沙漠里放飞的曾是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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