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月萧疏

　　“衣香鬓影之中，所见何物呢？”
　　“衣香鬓影之中，所见之的，无数阴司之欺骗也。”
　　“你不想入局了麽？”
　　“那倒不是。入与不入，皆无之所谓之事。”
　　“何等之衣香乃你之所愿呢？”
　　“也无妨罢。要贵介子弟熏衣剃面,傅粉施朱,驾长檐车,跟高齿履，坐棋子方褥，凭斑丝隐囊，列器玩于左右，之衣香，便称吾之心怀了。”
　　“吾明白了。你所欲者，男色也。”
　　“是的。”
　　“男色不误国麽？”
　　“女色便误国麽？娶妻当得阴丽华。阴丽华何尝不女色也，难道误国了麽？”
　　“话虽这般样说。男色呢？”
　　“王谢子弟，风流倜傥，玉树之倾，芝兰阶庭。何尝不佐国政？难道误国了麽？”
　　“看来吾眼界太小了。是麽？”
　　“是的。”
　　注一：（北齐颜之推《颜氏家训卷三勉学第八》南朝梁时，贵介子弟无不熏衣剃面,傅粉施朱,驾长檐车,跟高齿履，坐棋子方褥，凭斑丝隐囊，列器玩于左右。
　　注二：芝兰玉树：谢太傅问诸子侄：“子弟亦何预人事，而正欲使其佳？”诸人莫有言者。车骑答曰：“譬如芝兰玉树，欲使其生于阶庭耳。” ——《世说新语·言语》第九十二）

　　“春日之闲花草，最风流的，为何呢？”
　　“不好说罢。仲春棣棠嫩黄，殊可爱人。桃柳间发，亦见娇艳。”
　　“红杏枝头春意闹，不好麽？探春杏花，倚云而栽。可以之言探花麽？”
　　“未必合宜罢。杏花恁般闹热。探花者，少年郎也。晚唐翁承赞以进士擢探花使，其诗《擢探花使三首》云：
　　洪崖差遣探花来，检点芳丛饮数杯。深紫浓香三百朵，明朝为我一时开。
　　探花时节日偏长，恬淡春风称意忙。每到黄昏醉归去，纻衣惹得牡丹香。（《全唐诗卷703_22 【擢探花使三首】翁承赞》）
　　是翁承赞探花深紫浓香三百朵、纻衣惹得牡丹香，为牡丹也。
　　故曰：何妨探花牡丹郎。”
　　“唐人李淖《秦中岁时记》记，进士杏园初宴，谓之探花宴。差少俊二人为探花使，遍游名园，若他人先折花，二使者被罚。
　　此杏园探花宴呢？”
　　“探花宴虽为杏园之宴。差少俊二人为探花使，遍游名园。
　　难道长安名园，皆属杏园麽？自然名园遍名花。
　　故吾方之所言，翁承赞以进士擢探花使，其诗《擢探花使三首》言采折之者，深紫浓香三百朵、纻衣惹得牡丹香。是探花使翁承赞所折牡丹也。
　　或曰：杏园宴里探花郎，多少折尽牡丹花。
　　以杏园探花宴，折必杏花者，非深悉唐时故实者也。”
　　“竟如此麽？”
　　“确乎如此。”
　　注：唐人李淖《秦中岁时记》记，进士杏园初宴，谓之探花宴。差少俊二人为探花使，遍游名园，若他人先折花，二使者被罚。宋人魏泰《东轩笔录》“进士及第后，例期集一月，共醵罚钱奏宴局，什物皆请同年分掌，又选最年少者二人为探花使，赋诗，世谓之探花郎。”翁承赞《擢探花使三首》诗中写道：“洪崖差遣探花来，检点芳丛饮数杯。深紫浓香三百朵，明朝为我一时开。”“探花时节日偏长，恬淡春风称意忙。每到黄昏醉归去，詑衣惹得牡丹香。”

　　“女子口脂之香，最易动人心怀，是麽？”
　　“当然。”
　　“你之所欲麽？”
　　“虽然如此。不管如何所欲，亦要克制啊。”
　　“说的是啊。”
　　“口脂消融，黛墨轻粉，就如芍药初开。如何能不动人心怀呢？”
　　“未有不爱此者麽？”
　　“无情之人，是处皆有。譬若思人之词——
　　苏幕遮步韵字北宋范仲淹《苏幕遮碧云天，黄叶地》一阙（作者：江西九江市区户籍石淇文亦名石红梅笔名穆問/穆梅）
　　藕荷天，蓝蓼地，旻宇庭波，波承清氲翠。车掩余阴雁贴水，芬兰靡情，愈逾余阴外。 宁归魂，销者思。夙夙无非，姣夕合床睡。青女阁重毋苦倚，酌落烦肠，和成玲珑泪。”
　　“这般样说，太煞风景了。”
　　“没有办法呀。”
　　“那你爱芍药花麽？”
　　“如何能不爱呢？芍药初开于枝头之时，暮春孟夏之心愿便完成了。此为圆满之事。然而世间事，岂能皆如此称心之者。也许下载，芍药花开，吾能得见，便无恨了。”
　　“也许下载，芍药花开，吾能得见，便无恨了。
　　说得太伤心了。
　　算了，且饮酒罢。”

　　“书家之气韵，究底之何呢？”
　　“你说气韵哪。这个比较难啊。”
　　“怎麽说呢？”
　　“如果只是笔划，就容易些。
　　气韵麽？这个不好说啊。有时不过是气韵天成，偶然得之而已。但如果高手运气成韵，这个作起来，就难些了。”
　　“是需要练习麽？”
　　“不仅仅在于练习呀。”
　　“要悟性麽？”
　　“甚麽都需要悟性啊。但气韵麽，心向往之，不能至的，所在皆有啊。”
　　“运气成韵。这个，很重要麽？”
　　“当然很重要了。意在笔先，运气成韵。如果笔致风流的话，就有余味呀。当然笔力惊人的话，任何时候，都会予人深刻之印象。
　　所以，笔力、气韵，都很重要啊。”
　　“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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