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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审判
黎昕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还是大学生的时候,坐在阳光下和段峰几人围在火炉边烤火,然后段峰说:“兄弟,你不觉得我们很变态吗?”
黎昕抬头看了看四周,艳阳高照,他们还穿着短袖衫,大夏天的烤火,谁说不是变态?!
黎昕在这一瞬间就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一旦醒悟了这是梦境,梦里的黎昕顿时觉得大汗淋漓而下,真热。
他一边想着怎么会做这样的梦,一边使劲抻腿,醒过来了。
醒过来的时候,黎昕感到自己把梦里的火炉抱在了怀里。
热。
睡眼惺忪地望着怀里满脸通红的许安宁,黎昕毫不怀疑地确定:他发烧了。
“许安宁。”黎昕一边喊着一边从床头柜子里的医药箱中拿出体温计,就着把他抱在怀中的姿势将体温计放到对方的腋下去了。
许安宁被胳肢窝里冰凉的触感惊了一下,意识清醒了,眼皮睁不开,准备问问怎么了,结果一张嘴,嗓子里嘶嘶发不出音来。
“你发烧了。”黎昕摸了摸他的额头,“需要去医院。”
许安宁想说不去医院不去医院,结果黎昕起身穿好衣服,用棉被来回一卷,许安宁就被卷成了一只大春卷,黎昕把床上的‘春卷’打横抱起来,打算就这么带到医院去。
许安宁饶是再神志不清也能想到自己这个样子被带进医院会引起啥效果,连忙在被子里拱了拱,声音沙哑的道:“……我的衣服……”
黎昕撇撇嘴,把他放到沙发上,很快把许安宁的棉服内衣都拿上,从“春卷”的脖子下面塞进棉被里,很酷地说:“车上穿。”
再次一弯腰,把大春卷抱起来,开门,关门,走了。
车上暖气开得十足,但许安宁根本无法换衣服,他的体温升到42°,脑袋耷拉在一边,窝在被子里烧迷糊了。
高烧到晕厥的许安宁没有机会看到黎昕抱着“春卷”一路从停车位狂奔进急救室的场景。
冷峻的男人抓着医生差点把人家的手给折了。
护士长闻讯赶来,手中攥着镇定剂——没用上。
黎法官把“春卷”放到护士推来的车上,脸上绷的死紧,从牙根里咬出两个字:救人!
一场兵荒马乱。
许安宁醒来的时候,酷酷的黎先生双手插在裤兜里站在墙边,镜片后的眼睛像是两把尖锥在他脸上来回梭巡,仿佛要找个合适的位置扎下去——扎醒为止!
来换点滴的小护士深刻地感受到了室内温度急骤降下。
黎先生以冰山精神让许安宁的病房温度降至零下25°,和南极有的一拼。
这种场面持续了三天两夜,站在墙边的冰山加足马力,硬生生吹了三天两夜的冷气。
直到许安宁的睫毛动了动,乌黑的羽睫颤动着,缓缓睁开了眼。
黎先生紧抿的唇角终于不再绷的那么恐怖了。
许安宁睁开眼对着雪白的天花板眨了眨,被盯住的感觉让他慢慢转过头。
映在视网膜上的男人高大英挺,金边眼镜依然稳稳地架在鼻梁上,丝毫看不出一天前因为奔跑而摔过的痕迹,此时正看着他,脸上漠然,眼底幽深的看不出什么情绪,许安宁觉得气氛有些怪异,甚至不适合开口招呼。
没有人知道黎昕在那一刻都想了些什么,他习惯性的冷着脸,仿佛即使许安宁此刻死在他面前也照样无动于衷。
盯着他看了一会,黎昕踱步走了过去,质量高档的牛筋底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许安宁一动都无法动,手背上还吊着点滴,三天未进食的身体非常虚弱,明明是非常熟悉的当做自己大哥的人缓缓靠近竟引发了无比尖锐的压迫感,许安宁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
墙壁离床的距离并不远,许安宁却觉得黎昕走到极漫长,每一声脚步仿佛都踩在心坎上,发出震荡的尾音。面无表情正在走近的黎昕让他第一次感到陌生,缓缓的靠近像是有限的空间里巨石压顶般无法逃脱的恐惧不安,记忆里那些尘封的往事随着身形愈近愈发清晰,仿佛每一次即将遭到暴力胁迫时的提心吊胆。
“你在害怕。”黎昕已经完全站到床边,声音冷淡,仿佛无情的将自己的观察叙述出来,“因为生病所以脆弱?可以理解。”
黎昕这样说,语气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他是年轻的法官,早早就学会如何隐藏自己的细微神态,可以圆滑世故的与人周旋,也可以不动声色的观察分析每一个见到的人并冷着脸将自己的发现掩藏起来。许安宁的紧张被他囊入眼底,看的清清楚楚,完全知道自己造成怎样的效果。有丝快意。
眼前的这张脸平凡无奇,沉睡过去后苍白如纸,和任何一个生病的人没有什么两样,长相顶多算得上清秀而已,可是他的视线无法从这张脸上移开。
虽然事实上只有几个月而已,却仿佛经历很多事情。
第一次见面的互相分析。
火车站前的茫然孤独。
抱着蛋挞皱起鼻子像动物一样嗅的样子。
艳阳落满身时,带着汗水奔跑过来的样子。
在寒风下冻的缩起脖子的样子。
坐在肯德基店里咬着吸管微笑的样子。
打工的时候趁人不注意皱起眉不满的样子。
被说中心事脸红的样子。
围着兔斯基的围裙做饭的样子。
坐在落满阳光的椅子上翻书的样子。
穿的乱七八糟去买药的样子。
……
其实都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原以为这些记忆不该存留在记忆库里,却在这两天三夜的时间里无数次想起,这些琐碎的事情,意外地都能记得。
一点一滴都能够清晰的在脑海里放映。
原来你对我很重要。
手指揭开被子,许安宁本能的躲了一下,甚至闭上了眼。
长时间的停滞让气氛更为紧张,紧张到黎昕抬手揭开被子时,他闪躲的仿佛在躲避暴力。
但黎昕让他逃无可逃。
拇指和食指的骨节曲起,仿佛铁钳一样制住了许安宁的下颌,黎昕微倾着身体,穿着黑色修长风衣的身体明明离他还有好几寸,许安宁却感到他几乎是倾轧在自己身上,充满了雄性的力量。
黎昕凝视着那双黑瞋瞋的眼睛,那双眼睛有些胆怯,同时一波又一波闪闪浮动的光在眼底深处闪烁,明昧不定,终久不歇,仿佛海底幽灵。
“不要总是想没有必要的事。”黎昕声音冷静,不容置疑的笃定,“我不会打你。”
“我只是……”没适应。许安宁忽视掉下颌被制住的别扭感,看着他。
“还在害怕吗?”黎昕继续问。
对话间之前的气氛被缓和了,许安宁神色恢复如常,他只是在那一瞬间被惊住了而已,很快便想起这个宛如兄长的人,从未伤害过他。
许安宁摇摇头,像是为之前的动作感到不好意思似的笑了笑。
黎昕微微歪过头,钳制着对方下颌的手指不知何时移了位置,掌心摊开着,贴在许安宁的脸颊上,宛如摩挲。
尽管知道这个动作有些不太对,许安宁却没有拒绝,反而看着镜片后布满血丝的眼睛,将脸颊贴过去,在黎昕的掌心里磨蹭着,像只撒娇的猫,全心的依恋和信赖。
这样的动作让黎昕挑起眉头,眼底神色深浅难辨。停了一会,他的拇指缓缓地顺着脸颊的轮廓滑上了许安宁失去血色的嘴唇,仿佛揉捏一样用指腹揉搓,苍白的唇瓣被粗鲁的玩弄,渐渐丰润艳丽起来。
唇上的动作暧昧的无与伦比似乎象征着什么,许安宁猛然睁大眼,仿佛傻掉一样愣愣的望着他。
黎昕的视线长久的停留在许安宁脸上,一如他以前常做的那样,目光将这个人完全囊入眼底,观察他细微的一举一动。
目光最终停在许安宁呆滞的眼上,黎昕就那么静静的观望着,冷清的眼神月华般照进了许安宁的灵魂深处,他听见黎昕没有起伏的声音仿佛契刻一样,一字一句地刻在他的灵魂里:
“你要留在我身边。”
他说“你要”,而不是“我要”。
仿佛这就是许安宁必须走的路,无论世事如何变幻,对许安宁来说都无差别。
他必须这么做,只能这么走。
不容置疑,不得推翻,犹如最终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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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越来越多了…………我能小小抗议一下么( ˇˍˇ )【不许PIA飞】
p.s:俺下一篇要写吸血鬼和忠犬人狼的故事哇咔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