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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问:“今日太妃让柳儿召了荣太妃推举的那位琴师去洛云宫弹琴,据说当时殿内没有留人,只太妃和那位琴师两人。”
梁飞燕面无表情的看了素问一眼,素问便不再说话。
“今日气色不太好。”用过晚膳,梁飞燕摸了摸谢湘君的脸颊道。
谢湘君不自觉的转开眼神,回避了梁飞燕的目光:“可能最近有些乏累了。”
“宫宴的事太多了?”梁飞燕随意道。
“是有些多。”谢湘君如鲠在喉。
“不是让其他宫苑一起协助了吗?鸢太妃得力就让她多承担些!你莫累坏了自己!”梁飞燕揽着谢湘君坐下:“听说荣太妃推举了一位琴师。”
谢湘君的心猛然一沉:“是,这位琴师却是技艺超群,只是....臣妾觉得他所擅长的曲目不太适合新年宫宴这样的场合。”
梁飞燕的手抚过她的背脊,温声道:“你觉得不合适便不用,不必为了这等事劳心。”
“殿下!”这一刻谢湘君突然有种想要将事情和盘托出的冲动,但最终她只是靠进了梁飞燕怀中。
而梁飞燕只是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背安抚她,什么都没问。
“湘太妃在南蜀时曾与丞相徐蔚庭之孙徐言之两情相悦,若非两国交战,南蜀不敌,南蜀王应该会为湘太妃指婚徐言之。”白祁将查到的旧事禀奏给梁飞燕。
“湘太妃来北齐之后,徐言之便离家出走,再无音讯。”
梁飞燕沉默了片刻道:“去将徐家的人带来,认一认那个宋言。”
白祁:“遵旨!”
“言之,离开这里吧,我会为你安排的。”
“只要我还活着,我仍旧会想办法回来这里,做成这一件事。”
“言之,你这是何苦呢?”谢湘君苦口婆心的劝道:“先王是很好的人,一直待我很好,太后是明主,会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只要想开些,就能开始新的生活,言之!”
“不,我做不到。”
谢湘君从梦中惊醒,白天不欢而散的沉重再次向她袭来,她没想到徐言之竟然会这么执拗。她就这样坐了一会儿,待要再躺下时才发觉梁飞燕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静静的看着她。
“殿下!”谢湘君心中一惊。
梁飞燕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又做噩梦了?”
谢湘君有些茫然无措的看着梁飞燕,她不可能帮着徐言之害梁飞燕,如果没有梁飞燕她早就死了好几次了。可她也不能看着徐言之出事,言之是南蜀忠臣之后亦是她曾倾心的少年郎,纵使时间流逝,有些感觉却仍在心底。
一旦错过坦白的忌讳,有些话就再也无法开口了,谢湘君从来没感到这么为难过。
“今日荣太妃来见我,提到她那位琴师。”梁飞燕待谢湘君重新躺下后说道。
谢湘君一惊,几乎又要坐起身来。
梁飞燕搂住她,声音平静道:“既然荣太妃这般举荐,我也不能驳了她的面子,关于宫宴献乐的事,我已经准了!”
“殿下,您不是说了此事由臣妾做主吗?!”这下谢湘君真的绷不住了:“这人出身会馆琴师,来路不明,怎么...怎么能就这样让他,让他在宫宴上献乐呢!”
梁飞燕认真的摸了摸谢湘君的脸:“没关系,本宫不怕!”
“殿下!”谢湘君如何不知道梁飞燕,她也不觉得徐言之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何作为,可若是万一他做了什么,还焉有命在。
谢湘君心焦如焚却又不能明言,她后悔自己没有当机立断,那日便将徐言之送出宫去。如今荣太妃将人推荐到梁飞燕面前,她再百般阻挠梁飞燕只会疑心,也许此刻梁飞燕已经疑心了。
“湘儿。”梁飞燕唤了她一声。
“殿下。”
“你有心事。”
谢湘君心乱如麻,突然疲惫之及:“是,臣妾最近总是无法安睡。”
梁飞燕抚着她的额发:“何事让你忧心?”
“臣妾不知,只是总觉得千头万绪,却理不清头绪。”
“那明日让无量子入宫为你祈福。”
谢湘君:“还是臣妾去吧,如此显得心诚些!”
梁飞燕:“也好,出去走走吧!”
谢湘君每年都会数次亲临福云观进香,平日不是跟梁飞燕一起就是由其他太妃陪同,这一次却是谢湘君自己来的。
“太妃娘娘驾到,贫道有失远迎!”无量子带着一众教众在道观门口恭迎谢湘君。因为当年谢湘君生产时无量子救驾有功,故而道教被梁飞燕封为国教并一起迁到新都,受八方香火,享无上尊荣。
谢湘君先依着惯例上了香,之后才示下想要单独请无量子开释。
无量子将谢湘君请进后殿,恭敬道:“不知娘娘有何困惑?”
谢湘君:“本宫近来思绪繁多,夜不能寐。”
无量子拂尘一甩:“娘娘母仪天下,自然要多担当一些。”
谢湘君苦笑道:“若是如此,岂非还不如寻常民妇过的安闲。”
无量子:“人各有命,民妇亦有民妇的难处。”
“总有些进退两难的事让本宫不知该如何抉择。”谢湘君意有所指的道。
无量子:“娘娘心中已有定夺,只要遵从本心即可,时机到了自然会做出抉择。”
“道长说话还是这么高深。”
无量子:“世间因缘际会早已注定,吾辈只能顺势而为。”
从福云观回来,隔天谢湘君又召见了徐言之。
“太后既亲允你宫宴献乐,我自是不能再阻你。但我有句话说在前头,你若妄动想要伤太后,我定要挡在太后面前!你若失手获罪,我亦不能袖手旁观,到时候便只能跟太后和盘托出一切,听凭发落了!”
谢湘君这一番话说的十分果决,显然已经下定了主意。徐言之可以不顾自己,却不能不顾及她,因此沉默片刻后看着谢湘君道:“湘君,你变了。”
谢湘君心里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是啊,我变了。”
“这让我更坚定了我的想法!”徐言之却露出一个久违的笑意:“若是梁飞燕死了,你便是这后宫的主人,瀚儿唯一的母后,南蜀将会再次复兴。”
谢湘君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低声道:“你疯了吗?!大齐能安定全赖太后坐镇,没有太后大齐必乱!”
徐言之却有自己的想法:“南蜀还没亡,还有忠心之臣,新君有我南蜀血脉,必然一呼百应!”
“瀚儿还是个孩子!”谢湘君怒道。
“是!”徐言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说的对,现在还不是时候!所以这次宫宴我什么也不会做。”
“不是这一次,而是任何时候都不可以!”谢湘君纠正道:“宫宴之后,我会安排你离宫!”
“你长大了,湘君。”徐言之眼中流露出难以掩藏的情谊:“你会成为名副其实的后宫之主,相信我!”
“我从未想过,我根本不想要这些!”谢湘君反驳道。
徐言之自言自语般的轻声道:“也许这就是你的命运,当时离开南蜀,离开我,也许就是为了今时今日!”
“不,这不是我命运!我不会听你的!”
转眼就到了新年宫宴,瀚儿早早的被送到洛云宫。谢湘君因为徐言之一直心事重重,连孩子都看出来了。
“母妃为何不高兴?”瀚儿一脸懵懂的望着谢湘君。
谢湘君摸摸他的脸:“母妃想瀚儿!”
“瀚儿也想母妃。”江瀚闻言凑到谢湘君身边,但并没有像小时候那样去抱谢湘君:“太傅说了,瀚儿要心怀天下,多想社稷百姓,其他的任何事都不能太过用心。”
“太傅说的对。”谢湘君心中酸涩,她的儿子要成为一位怎样的帝王?越是英明就注定失去的越多。
她好想带着瀚儿离开这里,隐姓埋名到没人认识她们的地方去,什么江山社稷,北齐南蜀都统统不要管了。
“母妃....”瀚儿的小手抹上她的脸颊,谢湘君才发现自己竟然落泪了。
谢湘君笑笑:“瀚儿长大了,母妃高兴呢!”
“瀚儿学了首诗,想背给母妃听听!”
“好啊!”
江瀚十分乖巧懂事,谢湘君很快就按下心中的烦闷不安,专心陪着孩子。宫宴定在晚上,午休之后,谢湘君才开始梳妆。
柳儿呈上一顶金丝珍珠冠:“娘娘,这是下午太后差人送来的!”
这顶金丝珍珠冠极尽奢华,雕刻精美,主珠有鸽子蛋大小,圆润华美,最小的珠子也如大粒豌豆一般,皆是滚圆无暇。如此一顶冠子没有数月是不可能完成的,谢湘君心中一暖:“殿下有心了,就戴这个吧!”
“是!”柳儿将珍珠冠放在一旁,开始为谢湘君梳头。
秀美如云的长发被依次盘起,谢湘君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依旧年轻貌美,只是却为何又觉得如此陌生。那曾如水般温柔的眼波中何时也隐藏了冷酷,那花瓣般柔软的樱唇何时也能抿出凉薄的线条了?!
柳儿将珍珠冠为她戴好,徐言之的话又在她耳畔响起,这也许就是你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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