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的事

　　目送女人离开酒吧，穆绵绵弹开了亲密的距离，看到桌上的大半瓶Taittinger，朝侍应打了个响指：再拿一个香槟杯。
　　这瓶酒浪费了。辛然半遮着脸，惋惜。
　　给谁喝不是喝？我是帮你积德，不要乱碰女人，真是坏！
　　我是花了物力人力财力的，不算“乱”。
　　等你花了心力再说。穆绵绵一口气干光了杯子里的金黄色液体，砸吧咂嘴：挺好喝的。
　　穆绵绵，你很粗鲁！
　　有我打你那次粗鲁么？她讪笑：现在的你，一点儿都不像“德智体美劳”的学生，不好看。
　　你到底怎么了？辛然感到有些低气压。
　　我到底怎么了？穆绵绵也问自己，半天没有回应，自顾自的斟满了酒杯：辛然，你觉得这个世界真的会有上帝吗？奇怪，为什么向上帝许的愿都不会灵。我们做不喜欢的事，爱上讨厌的人，忘记零零种种的差别，甚至性别，到头来全都是屁。我对某人很好，另外的人对我很好，结果全都不领情，看着又别扭得很。你不会累么？爱上张梓岩那种白痴！哈！樾琦也爱他！真幸运！她斜着眼看他，玩味得很：喂，你还要爱他多久？
　　不知道。也许有一天会有个人跳出来大声说：你不要再这样下去了！你必须爱我！他说到这儿，“噗”的笑了出来：然后我像是被雷电击中了一样，和那个人相爱，再也记不清关于“张梓岩”的感情——
　　穆绵绵配合的像中枪似得倒在沙发里，和辛然对望了一眼，笑作一团。
　　对！就是那样的感觉！他叫道，全然不管失态。
　　辛然，那个人一定会出现，必须出现！穆绵绵看着被灯光打得暧昧的天花板，笑过后，一阵空虚。
　　谁知道。辛然不确定。
　　为什么要爱张梓岩呢？绵绵坐直了身子，郑重的问。
　　大一的时候，和他们系的一个女人搞到一起，结果那块牛皮糖怎么都甩不掉了，我打那个女人的时候让他看到了，结果倒被揍了一顿。后来，他跑来跟我说——那个女人是个好女孩儿，男人不应该打女人，他已经帮我跟那个女人说清楚了，还有对不起。当时只觉得这男的挺二的，后来几乎每次分手都是他帮我善后，打架也是如此。以前我只会用钱买人帮我打架，你知道，我打架真的菜，所以，钱是个好东西，我很喜欢一大堆人围着我的感觉，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至少那一刻是舒服的。但是看到他挂了几次彩以后，我突然很怕他受伤，不再惹事，或者说尽量不要惹事，连女人都很少碰了，跟他在一起就好，一直在一起就好。樾琦出现后，这种想法变成了梦，现在，梦醒了，但是管不住感情。他做了一个肥皂泡爆掉的手势作结尾。
　　我始终不喜欢张梓岩，他的粗线条单纯，缺乏智商。穆绵绵无感的样子。
　　所以要聪明的人来喜欢嘛。
　　那这么说，无情的人要多情的人来爱，越无情就越多情，最后就痴情了？
　　也许。
　　那我差不多也就是个三流悲剧。绵绵嘲笑那个烙着“伊理”名字的自己。
　　什么意思？辛然聪明得让人压抑。
　　啊！以后再告诉你。我回家了，你，作为本地生有义务维系本校的声誉！走！她拉着辛然，半强迫的：一起回家！知道吗？我们要当好孩子，上帝才会听我们说的话。
　　辛然送穆绵绵回了公寓，绵绵当机立断的表扬了他，把微微好的心情延续了下去。
　　苏二跟穆绵绵说伊理回来了，她只是闲散的翻着八卦杂志：你说什么？突然站起来，推开门口的二儿，直奔客厅。伊理站在一堆行李中间，束手无策，头发长了一些，被拨得凌乱，绵绵全无犹豫的跳到了她的身上，像八爪鱼一样吸附着她。喂，我快被你吊死了。伊理妥协的笑着，用手托住了绵绵的身体。绵绵死死的圈住伊理的脖子，把头埋在伊理的肩窝里：我想你。
　　我知道。伊理轻轻的回。
　　晚上，我们出去吃吧！苏二也快乐得不得了：夏说，你也一起来吧！
　　绵绵的脸侧向夏说，脸上神采飞扬，笑容隐在散乱波浪的长发里，羞怯。夏说看到的穆绵绵，此刻，称得上美好，即便不是展现于他，至少没有错过。他这样安慰自己，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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