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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医（二十四）
视野逐渐清晰，织田作之助治顺手从枕头下摸出一把枪，警惕观察陌生房间的环境，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二楼，这里是哪里？两个人长期居住的痕迹，还有…视线是不是太低了？
“哥哥，要抱抱。”
走廊尽头有个孩子赤脚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抱着一只软乎乎的小黄鸭抱枕，揉着眼睛，委屈巴巴地望着他。
“乱步先生，抱歉。”
对不起，我不是你在等待的人。织田作之助抿紧嘴唇，他知道这里是哪里了，这里是织田的家。
“骗子。”江户川乱步失望地嘟囔一声，与织田作之助擦肩而过，走进自己的房间，“他很快就来。”
织田作之助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仔细观察镜子中的他。原来这就是你的样子吗，和我一样，但又不一样…唔，你的身高有点点矮哎。
“有什么不一样吗？”温润的男声响起，镜子中的少年身边出现了一个高大的黑发男人。
“矮。”织田作之助言简意赅。
“小孩子嘛，还在长身体。”森鸥外抬起右手，比了比织田作之助的身高。
“这几天，乱步一直在外面疯跑，还总爱往危险的地方钻，师兄的斥责也没用，你去说说他。”见织田作之助正在好奇地打量他，便笑着说，“反正都是同一个人。”
织田作之助抬头看了眼二楼紧闭的房门，“抱歉。”
“不用跟我道歉，留着给师兄吧，人是我气跑。”森鸥外有些惆怅，“明明一直都很乖巧听话的，还拐回来一只聪明的小猫。”
森鸥外眼睛突然一亮，慈爱地问：“你结婚了没？有没有孩子？男孩还是女孩？”
织田作之助的表情有点奇怪，大概是从未被人以长辈的口吻询问私事，“没有。十九个男孩一个女孩。”
“真厉害，都能组成一支足球队了。”
森鸥外其实也不是很喜欢跟织田作之助呆在一起，简单介绍情况和注意事项之后，就准备离开，走到玄关处时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便回过头看向安静坐在沙发的陌生红发少年。
“啊，对了，织田，外出携带管制器具要小心些，千万别被人发现。我可不想去警察局捞你，很丢人的唉。”
织田作之助歪着头，面无表情地问：“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森鸥外笑得狡黠，“秘密。”
————
“乱步先生，您要去哪里？”
江户川乱步低着头玩门把手，不开心地鼓起脸颊，“去找些有趣的东西玩。”
织田作之助拿着两个小书包，淡定地说：“今天不是节假日，您应该去学校。”
“不要。”江户川乱步打开了房门。
“如果您旷课，未来三天内，您都不会有零食…”
“您的银行卡会被冻结…”
织田作之助叹口气，学着另一个他的口吻说：“乱步，我会生气的。”
“生气？你凭什么生气？”江户川乱步停住脚步，愤怒地瞪着门内的红发少年，“森不律，是你先离开，是你先丢掉我的。”
“对不起。”
“我不要对不起。你是这样，大叔也是这样，你们只会说对不起，原则很重要，坚持很重要，除了江户川乱步，什么都很重要。”
江户川乱步将视线转向沉默不语的福泽谕吉，清澈的绿眸中浮现水雾，“森鸥外的计划没有遗漏，如果没有你插手，那会是场完美的意外事故。你是好人，你是善，可你为什么要把他留在森鸥外身边，带他走啊！”
“为什么你阻止了森鸥外的扫尾工作，却把他留在了森鸥外身边，为什么啊！”江户川乱步悲伤哭泣，“大叔，你不是救人的好人吗？为什么不救救他？”
福泽谕吉无法回答江户川乱步的问题，十几年前的阴差阳错造成了如今的悲剧，如果当时他能果决，也就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乱步哭得悲伤而狼狈，哭声如同利剑插入他的胸口。
福泽谕吉想起初见时，兄弟俩故意碰瓷他，乱步猫躺在地上打滚，引得路人纷纷侧目，那双清澈的猫瞳中闪烁着恶作剧得逞的得意光芒，眼底深处是有人撑腰的洋洋得意。
“乱步，如果不律知道你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他会伤心的。”
也许是情绪发泄完心情好了很多，也许是织田作之助眼中的担忧太过明显，江户川乱步放弃了他的冒险，背着小书包去往学校。
学校里，同桌靠近织田作之助，“你竟然来上课了，我还打算放学去森氏拜访呢。”
织田作之助觉得同桌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不经意间用手扫落同桌的课本，捡起来时看到了同桌的名字，“安吾，何事。”
“津岛家宴会，本来没打算给你，但修治说想见见大名鼎鼎的「天衣无缝」。”坂口安吾把一张精致的请柬放在织田作之助的课桌上，“想吐槽很久了，你们混/黑的竟然还给自己起些一言难尽的代号，报代号的时候不会尴尬得脚趾抠地吗？”
“津岛修治？”织田作之助发现了有趣的事情。
“是个超可爱的贵公子。传承了百年的贵族，等级森严，尊卑分明，是比坂口家还要无趣的地方。你不会喜欢那里的，比起自由的你，我就是笼中鸟，能到这里上学已经是我所能争取的最大努力，”坂口安吾擦擦眼角不存在的辛酸泪，“所以你能不能让乱步不要老是针对我，起码不要老用我证明「笨蛋」”
“那是因为你太笨了，留级笨蛋。”
坂口安吾指着呆呆的同桌，“不律也留级了。”
路过的女同学插了句嘴，“森同学只挂名，坂口同学你可是天天来上课、课课压线过的留级生啊。”
江户川乱步伸手，坂口安吾识趣地献上零食以作供奉。看在零食的份上，就不拆穿你故意压线留级的意图啦，哥哥的笨蛋追求者。
目睹了卑微上供人的织田作之助觉得这一幕很眼熟，安吾好像一直都是食物链的最底层呢…奇怪，我以前认识安吾吗…
————
起雾了。
无人知晓雾从哪里来，只知道雾气散去后，横滨街头巷尾出现了很多昏迷的异能者。
“安吾安吾，我要那个。”太宰治趴在娃娃机前，指着橱窗里的大螃蟹公仔，满脸都写着“想要”。
“啊，在抓了。”
坂口安吾手心不断冒汗，握着操纵杆的手指不断颤抖。在太宰治期待的注视中，机械爪抓住了螃蟹公仔，颤颤巍巍地向出口移动。
“安吾好厉害！”津岛修治鼓掌，在坂口安吾警惕的瞪视中一脚踹向娃娃机。
啪嗒——坂口安吾的心脏猛地一跳，螃蟹公仔挣脱机械爪的束缚，在橱窗内嘲笑坂口安吾的无能。
太宰治欲哭无泪，呜哇哇哇，太宰好过分，要安吾的抱抱才能好起来。
“混蛋啊——还差一点就——”
坂口安吾把太宰治挡在身后，与假笑的津岛修治，以津岛修治身后手持武器的武装人员强硬对峙，“在下坂口安吾，请问武装侦探社的各位这是何意？”
双手插进口袋，沙色风衣在空中起舞，津岛修治温文尔雅，仿佛刚才欺负小孩子的人不是他，“最近出现了一股不明来源的白雾，请问坂口先生是否知道雾气的来源呢？”
“这位侦探先生，在下只是普通的守法公民，并不知道您口中的雾气是什么，更何况是来源。”
“您谦虚了，黑手党的秘书先生。”
“您知道的太多了，侦探社的津岛先生。”
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等太宰治反应过来的时候，战况已经变得十分激烈，黑手党的守卫和侦探社的社员打得难分难舍。
津岛修治在旁冷眼观战，坂口安吾护着太宰治撤退，场面太过混乱，谁也没发现，一发子弹悄悄袭击向了太宰治的胸膛。
津岛修治失声大喊：“哥哥！”
太宰治没有听见，是的，太宰治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所以他听不见津岛修治的预警。
【CAIN开启防御保护罩…警告…能量不足…能量抽取中…警告…权限不足…能量抽取完成…防御保护罩开启…】
中原中也从天而降和防御保护罩开启几乎是同时发生的事情，重力附加在人体和物体之上，这场乱斗就再也无法进行了。
黑手党成员的视线集中在中原中也身上，中原干部来了，看谁敢对首领不敬。武装侦探社的视线集中在津岛修治身上，刚才太吵闹耳朵出了问题，津岛先生没喊黑手党首领哥哥吧，没有吧，不可能吧…
这场莫名其妙的闹剧匆匆结束，中原中也带领黑手党的人离开，撤退前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乌云密布的津岛修治，你倒是真下的去手啊，哒宰。
津岛修治死死地盯着太宰治和坂口安吾的背影，阴沉的鸢眸中风暴凝聚，为什么不躲？为什么假装听不见我的话？
“有新情况，有几个异能力者离奇死亡，据目击者称，死者上一秒还在和同伴说笑，下一秒就变成了埃及的木乃伊，期间没有一丝征兆。”
到底哪里出错了呢？
那发急速的子弹和太宰治的背影一直徘徊在津岛修治的脑海中，以津岛修治的智商也丝毫没有头绪。
织田作，我到底错在哪里？
洁白到寡淡的病床上，红发男人安静地沉睡，如同童话里的睡美人公主，坠入无人知晓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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